《六道医馆》寜小辰

56、4.12残月氤氲

　　“还没叫你出来呢……”阿衿耸耸肩。

　　“你来迟了。”白郁抚着小狐狸，淡淡地看向阿衿，他五日前便收到阿衿的青鸟传信，结果等到了今天。

　　“嗯……”阿衿摸摸鼻子，自己确实有点理亏，当自己想起来要给白郁传信说推迟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

　　白小小看着白郁，和她想象冷酷凶残的样子一点都不沾边，琥珀色的瞳孔平静无波，精雕细琢的骨线邪魅狷狂，一头白发松垮垮的束着倒有一丝懒散，她想起来了，白郁曾有妖族第一美男称号的。

　　白郁看向葛天北雪，这么多年了，她生气无助的时候，还会用拇指去扣她的食指，琥珀色的眸子平静却露出点点悲伤，在这件事情中，他们都是受害者。

　　“西王母，我白郁自始至终从未做过出卖神族的事。”白郁低头行礼，看着他手上的小狐狸，而最无辜的却是它。

　　那年葛天北雪和周子休害得半夏身死，他就曾上昆仑山抢过玉心，结果被关在了长生塔中，最后拼了一身修为才闯出来，若不是建立望月城，他估计得被神族抽筋扒皮。

　　之后白郁寻到阿衿，里里外外也试了几百上千种法子，最后也只是将将续命，若想恢复，还是需要昆仑山的玉心。可葛天北雪对他恨之入骨，直到这次阿衿说了在白音处发现凤凰血，并且神农愿意作证，他才有了一些希望。

　　“你当年为什么不拉神农为你作证。”葛天北雪冷笑。

　　“我答应过他，不能说出去。”白郁抬头，看向葛天北雪，就算他想说，青丘也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让他快些认罪，平息神族怒火罢了。

　　白郁淡色的眸子平静而坚定，一如千年前，那个在战场上让她安心的伴侣，北雪不忍再看，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些事情，转过身回了宫殿，也传音让侍女带他们去安顿。

　　自此白小小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心满意足地进了昆仑山，花香浮动，云翻雾绕，碧水似玉，响泉若珠，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可得好好逛逛，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夜里，阿衿体力不支，早早便睡了，子宁守在一旁潜心修炼，阿衿针对他的情况检查了几次，心里也大致有了拔出魔气的方法，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坚定心智，配合阿衿。

　　自从那次和阿衿深聊之后，他心中轻松多了，阿衿的接受和鼓励，让他放下了这个最大的包袱，他现在便是等着阿衿拿回神心、拔出魔气、转世重修了。

　　天池旁，太虚亭，白郁抱着小狐狸望着那轮残月。

　　“你对昆仑山倒是熟悉。”葛天北雪换了身浅粉色的裙衫，混在云雾里，浸在残月下，却显得飘渺无依。

　　“我也曾来偷过玉心，翻遍了昆仑山也没找到。”白郁转过身，脸上露出些许无奈，混杂这些歉意。

　　白郁一身白衣，手上的红狐显得格外刺目，葛天北雪转头望向天池之中映得那轮残月：“你倒是坦然。”

　　“西王母，当年我被魔族蚩尤所俘，所问的几个问题都和军机无关，而那几个问题我也统统不清楚，我也什么都没说。”白郁顿了顿，轻轻地深了口气，继续说，“这话本来千年前就想和你说的，可惜一直也没有机会，那次也只是和你说了一半。”他留信约北雪出来，就是为了把这话说完。

　　就算千年前白郁和自己说了，自己会信吗，葛天北雪不知道，现在一件件证据摆在自己面前，她只觉得好荒谬，好心酸，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恨错了人吗？自己就这样和一生所爱反目为仇吗？自己孤寂半生仿若一场笑话。

　　两行清泪映着残月，氤氲的雾气蒸腾而上，笼着无依无靠的北雪，她好想她的娘亲，好想她的阿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让真凶逍遥法外，使得一族之人永不瞑目。

　　“西王母，我……”白郁理解她的难处。

　　“我难道没有名字吗！”葛天北雪红红的眼睛瞪着白郁，像极了一只委屈又生气的小兔子。

　　“嗯……北雪，我知道……”

　　白郁话又没有说完，就被葛天北雪抱住，低声啜泣：“求求你了，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这时的北雪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西王母，只是个害怕无助的北雪，她虽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她恨了一千多年的人，是这个世上她最亲近的人了。

　　“好。”白郁抱紧了手上的小狐狸。

　　葛天北雪开始还哭得克制，可闻到白郁身上和以前一样淡淡的甘松味，便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好像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倾泻出来。

　　白郁从未见过北雪哭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轻声安慰，用手拍拍她的肩，她瘦了好多，背后的蝴蝶骨清晰可见，这些年她过得也很难。

　　白郁当年一心想出青光洞，就是为了亲自和北雪解释，他爱她，怕她伤心，怕她被蒙蔽，就算被北雪恨极了，也想拼尽全力，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要尽力挽回她的心，告诉她，他从未背叛过。

　　可事与愿违，再一次见到北雪时，他去解释，而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要杀了他，半夏舍命相救，半夏死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谬，自己执着的东西忽然没有了意义。

　　最开始虽是利用半夏为自己收集人心，可一百多年来，半夏的天真懵懂，调皮可爱，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而这个唯一属于自己的心，本来可以护周全的人，也因自己而去。

　　那一刻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命运不公，恨每个人。那时他只想救回半夏，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抢玉心，破罚塔，创望月，寻神医，这么多年他也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得知白音很可能是当时害他的人，他却也恨不起来，他现在只想让半夏活过来，再带着她去逛集市，采果子，给她擦眼泪。

　　远处草丛里的白小小看着相拥的二人，无奈地眯着眼睛搓耳朵，旁边的子宁无奈的托着额头，他就不该跟着白小小跑出来玩。

　　今晚阿衿早早睡觉，白郁不知所踪，神农完成任务，回了南荒，于是白小小只能拽着修炼的子宁跑出来乱逛，结果看见了白天剑拔弩张的两人居然抱在了一起。

　　搞得他俩留下来看吧，好像有点尴尬；走吧，又怕被发现，西王母大人给他们灭了口，于是只能蹲在草里，白小小心里感叹，她可真是吃瓜体质，走哪都有事儿。

　　看着一旁也蹲在草里无奈扶额的子宁，捂着嘴，“哧哧哧”地偷笑，顺利收获子宁一个大白眼，子宁看着费力憋笑的白小小，嘴角也不自觉的弯起。

　　对于子宁，白小小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最开始只是得罪了他，便事事偏心，时时照顾，希望可以被谅解；之后却又被那笑容吸引，得知了他在入魔边缘徘徊的艰辛，更是偏疼，便一步一步陷了进去。

　　可也因了她自己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便更加敏感地知道，子宁对于阿衿的依赖里夹杂着的感情。她愿意子宁开心，便更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心意，来让他为难。白小小真是没想到，她前半辈子潇潇洒洒，却在感情上栽了跟头。

　　她想过离开，可是却没有成功，现在只想顺其自然便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可能过两天老娘就不喜欢了，换人了，人生在世要多玩多经历，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现下残月氤氲，流萤低舞，快意今朝，无酒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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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