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医馆》寜小辰

35、3.6以命换命

　　这天早晨支开六道医馆的幌子，子宁回后院做饭，看到一个白发男子推门从后院走了进来，那男子眉目唇鼻每一分都精雕细琢，长相俊美异常，眼睑处微红，眼瞳是清透的琥珀色，耳朵上镶着两颗青色的珠子，白发齐腰，只用根带子简单束着，一身青衣并无纹饰，手上抱着个火红火红的小狐狸。

　　这人和帝俊的样貌皆是极为完美的，不过和帝俊的丰神俊朗不同，他的样子更多几分妖冶邪魅，此人正是望月城主——白郁，他又带着他的小狐狸泡天池水的药浴来了。

　　值得一说的倒是在白郁来的第五天，南华山宗主周子休也来了，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一宗之主的气派，他想要见白郁，却吃了闭门羹，等了两日，始终不见白郁出来，和阿衿深谈了一夜便匆匆离开了。

　　这段时间，阿衿总是感叹，自己这个小院子，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多人。幸亏这个院子还算大，要是由着那个抠门的阿玉来建，咱们得有一半的人去睡大街。

　　周子休离开的第二天，白郁也离开了。郁垒玩腻了，和子宁道了别，摇着那柄花开富贵的扇子也走了。六道医馆又恢复了往日只有三人的平静生活。

　　这不，这天老板娘还是和之前一样，出去游历了，六道医馆又只剩下阿衿子宁两人，阿衿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子宁在一旁整理药材。

　　阿衿看着这个空落落的院子说：“人多的时候嫌弃太过嘈杂吵闹，这人少了反而觉得太过冷清了。”顿了顿又说，“我听郁垒说，你问了他关于灵鬼的事情。”

　　阿衿眯缝着眼看太阳，想起了那天郁垒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地问她：“你没给子宁讲转世的事儿吗？他跟你这几年，灵鬼是怎么修的呀？什么都不知道。不如交给我，带到北地去，那里比这里环境可好多了。”

　　“滚！那环境好，你怎么还老往外跑。”

　　阿衿怎么想怎么是被郁垒鄙视了。阿衿一直当子宁是个孩子，是以只是教习了他修习灵鬼的法门，子宁勤恳，阿衿在修习上并未多费过心。也并未提及转世之类的事情，一是觉得时候未到，毕竟他还小，二一个是这个孩子心思重，过于依赖她，提及转世怕他多想。

　　子宁的心莫名跳快了两拍，没有看阿衿，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宁，你愿意转世吗？”阿衿不想强迫他做选择，但也害怕他做出的选择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若是可以转世，自然也是好的。”阳光洒在子宁的身上，半个脸藏在阴影里，百转千回的心思在心头打着转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翻整着的药材。

　　“如果你愿意的话，虽然你会不记得我，但我一定会去找到你的。”阿衿看着整理药材的子宁，笑得十分温柔，眼睛里仿佛映着一对星辰，“不用想这么多，你的修习之路还长着呢，先好好在医馆当小伙计吧。”

　　子宁转头看到阿衿的眼睛，也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阳光柔柔地洒在脸上熠熠生辉，双眸深处的冰在这时化成一谭清水，盛着一双星辰。听到这话，他信，阿衿绝不会抛下他了。多年后回想起这句话来，子宁才发现这话里“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前提，才是阿衿想表达的重点。

　　寒来暑往两年多过去了，估计是帝俊和叶天子的努力有了效果，原本枕戈待旦的姜秦两国，没有了开战的消息，听说连边防的士兵也留守不多，通商贸易逐渐正常，百姓继续安居乐业，大部分人都觉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并不知道自己在战火的边缘走了一遭。

　　这天正值七月十五中元节，太阳落山，放灯祭奠之后，便早早回家插门落栓，今天是鬼节，大家都不愿意晚上出门，沾染一身的晦气。

　　“咕噜嘎吱”“咕噜嘎吱”一阵车马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分外刺耳，回声飘荡地整条街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声音由小变大，正停在六道医馆门口，“砰砰砰”，“砰砰砰”拍门板的声音从前厅传到后院，就这样一直敲着，不急不徐，甚至每次停顿的时间都一模一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听着更是瘆人。

　　子宁招呼着，赶过来开门，门前立着一个女子，女子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她身着窄袖红衣，十分精干，五官虽普通，但十分匀称合适，算不上美，但让人觉得十分温柔，她的眼神却与这温和的相貌不大一样，里面有一股子坚毅。

　　子宁眯了眯眼说：“我们打烊了，明日再来吧。”说完要关门，自从成了灵鬼，他总会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就像他见到这个女子便觉得不得劲。

　　“小哥，我们想要见医师。”那女子的声音虽轻柔，但十分坚定。

　　“她睡了，明日再来吧。”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小夕，确也太晚了，咱们明日再来吧。”那声音虽是悦耳有礼，但子宁在其中听出了中气不足，这人身体已经极其虚弱，只强吊着一口气了。
　　阿衿被吵醒，从后院走了出来，问：“怎么了？”

　　那女子赶忙把车里的人扶出来，那男子眼睛被一圈厚厚的白布蒙着，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肤色惨白且透明，隐隐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仅露出的下颌线角度几近完美，薄唇贝齿，气若竹松，就算看不到眼睛也能知道是位翩翩佳公子。不过这位佳公子看起来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在下沈云，您是阿衿医师吧，久仰了。”那男子拱手行礼。

　　阿衿上前看了那男子一眼，摸了摸脉，原本困倦懒散的眼神凝重起来，说：“这人我救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示意子宁关门。

　　子宁从未见过阿衿在诊治之时露出这样的神色，说这样的话，虽是诧异，也是照着阿衿的吩咐要把门关上。

　　那女子跪在地上说：“求医师救救我家公子！”抬起脸来看着阿衿，这时子宁才发现这女子的眼睛美的惊人。

　　那女子把住门框，站起身来，走到阿衿身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书：“六道医馆，有求必应，不要金银，以命换命。”末尾处还扣着一个写着“衿”字的小戳。

　　阿衿吃惊的看向那女子，那女子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让他们进来吧，先收拾个客房住下。”阿衿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皱了皱眉，打了个哈切，“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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