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医馆》寜小辰

19、2.3约定

　　从阿衿二人离开，苏北便一直站在苏南的床前，脑子里都是那句“你要是关心苏南，我可以给你另一种选择。”

　　说实在的，苏北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关心苏南，他只不过是想利用她为自己在大荒扬名，如果月华虚被取出，那么南梦溪就真的醒了，他要在大荒中扬名便彻底没有希望了。想到这一节，苏北决定装傻到底，不要什么别的选择，还有十年呢，总能找到解决方法。

　　苏南的眼睛陡然睁开，眼神冰冷而陌生，打量了几眼屋里的装饰，眼神落到苏北身上，说：“你看起来好生眼熟。”声音依旧甜甜奶奶的，不过语气却像杀人的刀一般，带着鲜血气。

　　六年前南梦溪追杀他的时候，也是这神态、这语气，波澜不经的话语里，藏不住杀人的血气。难道阿衿在施针时做了手脚，让南梦溪现在就醒了。

　　苏北正一边想，一边向后退，苏南却神态忽然一转，娇俏可爱的笑了，从床上跳下来，抱住苏北，说：“小南又晕倒了吗？小南好饿啊，想吃东西。”

　　苏北抱起苏南，刚刚心里的紧张被苏南这一抱，烧得灰都不剩了，心里眼里只有苏南和苏南饿了的肚子，刚刚百转千回的心思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赶紧去给苏南热饭。

　　苏南一向食素喜甜，玉非白做的清粥小菜颇合她的胃口，吃得十分开心。看着大快朵颐的苏南，苏北心里又想起那句话：“你要是关心苏南，我可以给你另一种选择。”

　　“呸，老子要的是扬名天下，做天下最厉害的修士！”苏北一甩袖子，出了膳房。

　　苏南不明就里，只觉得阿爹似乎不太开心，可口的饭食也没那么香甜了，看了看手里的饭，看看阿爹的背影，苏南追了出去，牵住苏北的手，说：“阿爹，你去哪里呀？小南和你一起去。”

　　苏南嘴角还挂着一颗米粒，和苏南的心一样摇摇晃晃，苏北蹲下捡了那粒米顺手放嘴里吃了，说：“阿爹哪也不去，走，我们先去把饭吃完。”

　　大概是因为苏南此次击杀断头魔所耗费的精力太多，一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由于小孩子的感觉十分的敏锐，不管苏北怎么掩饰，苏南总是可以感觉到他有心事，自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还一个劲的想逗苏北开心。拉着他的衣角，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直直折腾了一天，天黑了才安安静静的睡去。

　　苏北提了两坛子酒，炒了个小菜，去子宁房里想找他聊会儿天，心想：“我这小菜可比你那天的月光好吃得多了”。

　　可没成想，推开门却看到阿衿托着头、眯缝着眼，坐在床前的桌子旁，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北手上那个比月光好吃的菜差点被吓得翻在地上，阿衿也被苏北吓了一跳，子宁出去了一天都没有回来，阿衿在这里给自己的兴师问罪摆着架势，推门进来的居然是苏北。

　　“子宁不在的话就算了。”苏北准备关门走了。

　　“他在也喝不了酒，不如我替他喝了，”阿衿鼻子动了动，“还有下酒菜，真是不错。”

　　苏北还没想好怎么选，并不太愿意见阿衿，现在进退两难，在门口踟蹰起来。阿衿也不催他，还在那里托着头、眯缝着眼等。

　　“我就听听那另一种选择是什么，也没有说听了就要选，我就是先听听。”苏北心里嘀咕了几句，提着酒坛子进了屋，阿衿眯缝着的眼弯的像个月牙。

　　两人喝着酒，吃着小菜，赏着月，秋天的风比夏天多了些沁人心脾凉意，从窗子吹进来，还带着混着的不知名花草香。

　　两人有时久久无话，有时又聊个一两句，像是经年好友，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一切都那么和谐而平静。

　　月至中天，苏北起身告退，问阿衿：“你不回去吗？”

　　“我等子宁。”阿衿迷迷瞪瞪翻身滚到床上，一点也不像是喝醉了，懒得走回去的样子。

　　苏北刚走，子宁身体如同一阵雾气般透门而入。

　　“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看到你们在聊天，就没进来。”

　　“去哪里了？直直跑了一天。”阿衿那股兴师问罪的劲儿早被酒气磨没了，这句话问像根羽毛慵慵懒懒的落下，却轻飘飘落在子宁心上，让他从头到脚都酥麻了一下。

　　自从子宁明白了自己那份心意，面对阿衿总是有点手足无措。

　　“苏北这是同意你的另一个选择了？”子宁并没有回答阿衿的话。

　　“也不算是同意了，明天先带他看看，再让他做决定吧。”酒精让阿衿的脑子慢了半拍，以至于都没发现子宁生硬的转了话题。

　　“看什么？”

　　“看……”阿衿打了个哈切，“看南梦溪……你得和我一块去……”阿衿说了一半，打了个酒嗝，便心满意足得睡着了。

　　阿衿的头歪靠在枕头上，下颌与脖子的角度散发着撩人的魅力，子宁的心思不由的信马由缰起来，手一点点靠近阿衿的脸，指尖碰到被风撩起的头发，子宁才幡然醒悟，手像被烫了一般赶忙缩回来。

　　“要不我还是走吧。”子宁本以为可以控制住自己，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做，居然会生出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子宁被自己吓到了，如此割舍不下的子宁，竟生出了逃避的想法。

　　“我送你回家吧，现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姬少卿的话在耳边响起。

　　“不，我绝不回去！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她。”满头满脑的血腥气又从灵魂深处烧了出来，子宁痛苦的蹲在地上，直刺灵魂的疼痛让他蜷缩着身子站不起来，还偷眼瞧了瞧阿衿正熟睡着，微微松了口气。

　　腕上的白玉手串亮的刺眼，血腥的红光在眼眸深处喷薄欲出，那竟然是极其纯净的魔气。子宁身子颤抖着盘起腿来，手指熟练的捏着一大串灵诀，应着白玉手串的光，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压下了那可怖魔气。

　　“魔”是全大荒最为畏惧，也是人们最为厌恶的存在，对于子宁来说也不例外。此次接触断头魔，子宁真切地感受到了魔的肮脏恶臭，与满心的愤恨痛苦。

　　与其他灵鬼不同，从子宁化为灵鬼之时便一直挣扎在魔化的边缘，他现在更加害怕，害怕自己堕入魔道，也变得那么肮脏恶臭，像疯子一样没办法控制自己。子宁没办法想象，如果自己变成肮脏样子，该要怎么去面对阿衿。

　　子宁死后并没有像普通灵魂一样，进入轮回，而是流落到了鬼市，像宠物一样关在笼子里售卖，却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有了魔化的趋势。老板着急把这会魔化的赔钱货出手，便宜卖给了阿衿。

　　把他卖给阿衿的老板给了他这条白玉手串，教了他一些灵诀压制魔化，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不去想以前的事，静心修习摒除杂念。

　　这么多年他控制的很好，本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了，今天再次接触到以前的事，却还是控制不住。加之明白了对阿衿的想法，两把火架起来烧得子宁更是难以自控。

　　子宁满身疲惫地出了房门，坐在石阶上，苦笑：“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不管如何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在意，却果然还是放不下。”转头看看阿衿，“阿衿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族，而自己这副残魂，这份私欲，真的配呆在她身边吗？”月华如水，一夜无眠。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苏北，他今天和阿衿的约定让他难以入睡，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是直觉自己快要失去苏南了，让他紧张害怕。而他惊讶的发现，这种害怕居然并不是怕自己无法在大荒内扬名立万，而仅仅是害怕失去苏南。

　　他有心就这么抱着苏南一走了之，反正那半块月华虚玉非白已经还给他了。可看看苏南的娇憨的睡颜，这步子便难以迈出，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既为了苏南好，又可以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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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文字，谢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