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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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念初坐在养然的VIP诊室中，保养得宜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痕迹。他的发丝乌黑浓密，更让人猜不出他的年纪。双腿随意叠起，一身便装也难掩上位者的气息。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忍受治疗仪的来回摆弄。唐允乔沉沉扫了一眼主治医生，连他都觉得今天的会诊时间有些长。
邵念初只是轻声要求打开诊室的窗户。顾华走上前推开玻璃花窗，满室闷热的空气被凉风吹散，一股淡雅的玫瑰香气飘入房间。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嘴角。
“治疗效果不错。病情没有加重。”顾华拿起报告，双手递给沙发上的贵客。
邵念初并没有接过那份报告，身后自然有保镖代为收下。他懒洋洋站起身，好似对自己的诊断结果胸有成竹。“有劳唐总费心。”
保镖打开诊室的大门，邵念初向外走了几步，才仿佛想起什么，悠悠转过身对门内面色不愉的唐允乔说，“天气不错，唐总有没有时间一起散步？”
唐允乔被他晾了半天，心情已是不佳，此刻又听到对方近乎施舍的语气，脸上划过一丝冷硬的神色。当时为了邀请唐允芒配合治疗，邵家答应在养然的生意上达成多项合作。邵念初如今的态度反倒看不出一丝求人帮忙的样子。
唐允乔毕竟是商人，纵使心里不满意，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了上去。
老板吃瘪，顾华也好不到哪去。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做起敬业的调和剂，认真向两人汇报起医院近况，仿佛邵念初不是来看病，而是来参与投资项目评估的。
邵念初微微颔首。步行在养然古典气息浓郁的长廊上，玫瑰无声爬满了长廊，像是一幅静谧的厚重油画。
他的脚步忽然停下。
在走廊的拐角处有两道年轻的身影。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圆弧形的阳台，其中包围着一座小巧的丘比特喷泉。小天使憨态可掬双手托腮，园丁每天都会更换天使怀里的花束。今天小胖孩怀中抱着的是一束象征求爱的粉玫瑰。
因为环境僻静优美，此处是养然几大约会圣地之一。
穿着白大褂的Beta医生羞涩地仰头凝视面前的Alpha，他的皮肤很白，此时因为紧张泛着可爱的粉色。
Alpha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来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陶天禾的眼里满是倾慕，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失败，还是想尝试一下。他是一个Beta，本来就没有Omega受欢迎，如果自己再不主动争取，恐怕就真的没机会了。
“周老师。我喜欢你！”
周晏的目光终于落在Beta身上，仿佛被对方的的热忱烫到一半，很快挪开了目光。丘比特怀中的一朵玫瑰滑入水中，小天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如果是因为上次录节目的事情。”周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语，“你不必如此。换了别人我也会帮忙。”
之前在录节目时，陶天禾遭到病人袭击，多亏周晏及时出手才阻止了意外发生。对方显然是因为吊桥效应，对自己滋生了情愫。
“不！不是这样的。”陶天禾摇头辩解，那次意外不过是个契机。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对周晏抱有好感。“我也是星都大学毕业的。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学长的名字，后来又来了养然……”
周晏微微睁大了眼睛，大概没想到陶天禾会如此坚持。
“我有男朋友了。”他生硬地打断对方的表白。
陶天禾沉默了几秒，又开口道，“周老师的男友也是Beta吧。那说明我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可以等。”
“不用了，谢谢你的喜欢。我们不合适。”周晏飞快地拒绝对方，动作甚至有些熟练。
陶天禾没想到周晏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心里不免有些难过，看向周晏的眼神有些怨怼。软声祈求了几句，表示自己愿意当对方的地下情人，直到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这才扫兴匆匆离开。
“没想到陶医生这么大胆。”仲良材目睹了一场好戏，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他看了眼头顶的拱廊，笑容意味深长，
“这里没有摄像头。”周晏嫌弃地看他一眼。
“哦？”仲良材先是吃了一惊，立刻反问道，“你为什么知道？”
周晏扭过头不说话，耳朵却有些红了。
单身狗仲良材不知道约会圣地的秘密，有些人却是知道的，尤其是当医院是某人开的时候。
仲良材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拔刀嘲笑好友，“你真是越老越狠毒。这么不绅士地拒绝别人。陶医生刚才都快哭了。”
周晏抬了抬眼皮。
仲良材继续添油加醋，“你说你怎么那么双标呢。当初小唐总追着你满学校跑，你一句拒绝都没说过。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人，立刻就拒绝了。你根本就是故意装纯钓唐允芒的吧。”
被贴上“钓系”标签的周教授懒得搭理他，转身朝着治疗楼的方向走去。不料一转身发现这场戏的观众竟不止仲良材一人。
“贵院果然有不少年轻才俊。”邵念初闲闲地站着插兜说风凉话。“这位年轻的Alpha也是养然的医生？”
唐允乔脸色铁青，这场闹剧不仅让养然颜面扫地，更是他的家庭私事。他的弟弟管教不好自己的Alpha，竟然放纵对方在外面沾花惹草。
顾华心知总裁在气头上，连忙出声解释了一番。邵念初瞥向她，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倒是觉得他长得十分面善，很像一位故友。”
“我这位故友可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可惜现在也成了历史角落里无人问津的灰尘。”
邵念初轻笑，话语里却带了一丝悲悯，有着和他俊美面容不相匹配的沧桑。
顾华是个圆滑的人，她总是习惯将姿态放得很低。邵念初伤怀故友，她便陪笑着附和了两句。周晏本可以在岔路口右转避开三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径直向他们走来。顾华的笑容有一丝凝滞，这可不像是周晏平时的性格。Alpha低调内敛，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甚至可以说有些社恐，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
邵念初伸出一只手和对方握了握，“周教授，幸会幸会。刚听顾院长介绍，果然一表人才。”
周晏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直锁定在邵念初身上。
两位顶尖级别的Alpha站在一起，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一团。这绝不是一次愉快的见面。普通信息素等级的顾华后背开始冒冷汗，头脑逐渐昏沉。她年纪大了，腺体各项功能已经衰退，要是换了年轻的Omega在现场，恐怕会当场陷入发狂。
“够了。”唐允乔分开两人，怒斥周晏道，“你该回家了。”
周晏扫他一眼，给了唐允乔面子转身就走。
两人擦身而过时，邵念初突然别有所指道，“周教授，艳福不浅。”
唐允乔握紧了拳头。周晏分明认出了邵念初的信息素，没有Alpha可以接受自己的人染上别的Alpha的气味。他不知道唐允芒在哪出了纰漏，但显然3ALV5不好糊弄。邵念初借别人的伴侣治疗自己的信息素障碍，偏偏不知感恩还要恶意挑衅对方。
唐允乔一个头两个大，且罕见地有些心虚。
周晏冷着脸没有回头。
唐允乔以为回去后会收到唐允芒的求助电话，不料不知道这小子和周晏两人之间究竟是谁沉住了气，医院的摩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轻易被掀了过去。
过了几日，就到了唐允芒的生日。这一天例行是要回唐家主宅过的。唐家人丁稀少，说是全家一起过寿，不过是唐家兄弟、周晏、姨妈方馥和家中几名老仆，加起来勉强凑了一桌。
过生日这种热闹场合，唐允乔向来是不待见周晏的。在他心里，周晏是一纸合同的雇佣关系，这种阖家欢乐的私人场景理应没有他。奈何寿星只喜欢周晏，只想和对方一起庆祝生日。唐总酸溜溜地揣测，如果不是自己早早定下家宴日期，他的弟弟会不会抛下哥哥私自带周晏出去过二人世界。
唐允芒从小受尽家中宠爱，生日这天足以可见一斑。老管家从全星都搜罗来各样时下流行的美食，张姨一大清早就在厨房里忙碌，就连园丁王叔都尽了一份力，桌花粉嫩可爱娇艳欲滴。要让唐允芒评价，这一大捧玫瑰有些太过少女，像是Omega会喜欢的风格。他瞅了瞅王叔憨厚的脸庞，礼貌地表示感谢。
以至于方馥女士到达唐家老宅时，一切已尽善尽美，连见惯大场合的方总裁也很难挑剔出需要改善的地方。方女士沉吟一秒，卷起袖子扎进厨房张罗着给小少爷下一碗长寿面。
唐允芒远远瞧见姨妈在高定白色裙装外套着一件红格子围裙，围裙上绣有一只灰毛小狗，不禁觉得十分滑稽。
被方馥风风火火分走主战场的张姨在边上颇有意见，一面担忧小少爷下午吃太多无法享受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饭，一面又惊慌地紧盯方馥拿刀的手，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切到尖细的红指甲。
唐允芒试图帮忙，数次被方馥和张姨联手轰出厨房。无所事事的寿星捧着一堆零嘴在别墅中溜达。唐允乔在书房内办公，即使是亲爱的弟弟的生日，唐总仍有干不完的工作。不过他会在这一天吩咐秘书给自己安排一些轻松的工作，以免自己臭着脸参加生日宴会。
他溜达回客厅，周晏正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纪录片。与一身喜庆红元素的唐允芒不同，周晏只套了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看上去像是一尊清冷安静的雕像，光凭脸就能拿金奖的那种雕像。
唐允芒把自己喜欢的都捧到对方面前。
周晏一如既往冷漠。他的视线越过琳琅满目铺满整个茶几的小零食，也越过了唐允芒满面的讨好。与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用唐允乔的话来说就是晦气。仿佛唐允乔年长一岁，就意味着周晏多和对方绑定了一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遗憾。
作为体贴的大哥，自然不会任凭周晏顶着一张丧门星的脸参加弟弟的生日宴会。所以他在周晏踏进唐家的第一时刻，就佯装好心地递给对方一张账单。
里面是周文馨这半年来在养然的治疗费用。一个挂在唐允芒账上，无须由周晏支付的天文数字。上面每一个字符都提醒着周晏，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唐允芒低头剥坚果，不一会就在周晏面前堆了冒尖的一小撮，其熟练程度很像某种啮齿类动物成精。不过周晏觉得唐允芒可能只顾着给别人剥，却忽略了自己，以至于补脑子的坚果在他身上没体现出什么效果。
有种笨笨很好拿捏的感觉。
唐允芒认真看了几眼电视，播放的是星际穿越相关的科普内容，他看了两眼就直犯困，也不知道周晏为何能看得目不转睛。他心里也明白，对方不乐意来唐家老宅，只能无声抗议。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难过。
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掠过，生煎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正绕着周晏脚边打转。奶黄色的猫咪用脑袋蹭蹭男人的裤腿，嘴里叼着一朵花园里掉落的玫瑰，要把它送给周晏。这猫鬼精，唐允芒一眼就瞧出玫瑰是名贵品种。生煎包是只矮脚猫，光靠自己蹦不上沙发，于是蜷缩在周晏脚边喵喵叫。
“没出息。”
唐允芒抄着手骂它，“没出息的小猫咪。别人电视看得好好的，你非要来凑热闹。你没别的地方去了吗？”
周晏把猫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看了唐允芒一眼，伸手捂住生煎包的耳朵。
一人一猫专注地看电视。
唐允芒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多余，连只猫都不如。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餐，张姨大展身手准备了丰盛的六道式晚餐。主菜是松露油封鸭腿佐菌菇土豆。鸭腿由张姨用秘方提前腌制了一夜，皮酥肉嫩咸鲜多汁。这是张姨的拿手好菜，唐家的客人每回都赞不绝口。
只不过今夜出了些问题。
唐允芒皱眉看向眼前的佳肴，小声向周晏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晚餐有鸭肉。”
周晏的忌口家里是知道的，往常过年唐允芒带他回来用餐时总会嘱咐张姨，没想到今天居然出了纰漏。
“小芒你不是最爱吃张姨做的这道菜？怎么不动？”唐允乔拿起红酒杯饮了一口，动作优雅又残忍，像一只进食的大猫。
唐允芒可以确定今夜的意外是在唐允乔授意下发生的。他的哥哥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晏的敌意，故意要让对方难堪。
“有什么问题吗？”唐允乔作为掌控一切的大家长，周晏胆敢在他面前勾搭别的Beta，今天晚上的不快不过是对他的小小警示。没有人可以在他的保护伞下欺负他的弟弟。
张姨有些过意不去，起身想去厨房再做一道菜补偿周晏，却被主人以“今天已经很辛苦”劝了回去。在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垂下眼不敢抬起头看周晏。
方馥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大概也猜到了缘由。不动声色打了个圆场，“小芒今天是寿星。寿星最大，你爱吃什么我们就跟着一起吃。”
她隐隐有些后悔，这么多年过去，周晏仍然与唐家格格不入，自己当初的建议强行把他和唐允芒绑在一块，看来是个错误。
经历了意外，唐允芒连切蛋糕时都提不起兴致。饭后例行和生煎包玩了一会儿就早早和周晏一起回家了。
在车上唐允芒再次向对方道歉。周晏看着窗外迷离的夜色，脸色漠然，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情。
“没什么。本来就是你过生日。”
唐允芒垂下眼睛，表情闷闷不乐，像极了受委屈的小狗。“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我们很久没有出去约会了。听说植物园的冰川玫瑰开花了，上次还是大学的时候。”
而且最后也没有一起看。唐允芒扁了扁嘴，当时周晏因为周文馨的病情提前离开，自己也就没机会站在心上人边上假装自己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
周晏回头看了他一眼。灯光在他脸上投下莫测的光影。他很轻地点了点头，嘴角的阴影仿佛在微笑。
唐允芒扬起脸，追逐他的光落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