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雪北香南》跨过愤怒的豆豆

3、烟灰缸和手工钵

　　十二月中旬，王杰希假期结束，乖乖回基地训练搬砖。临走之前抱着喻文州装模作样一阵，差点挤出来两滴猫尿，不想却被喻文州捏住鼻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行了，回去好好训练，”喻文州把手指伸进他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天天在家，我看你都懈怠了，手感还在吗？下周去南京，你别给你们八一队丢人。”
　　王杰希本来正在酝酿情绪，闻言立刻把大眼儿瞪得更大：“你开什么玩笑，最给八一队丢人的是八一队的队长好不好？要不是他和刘小别，我们队平均身高直接一八一了！”
　　喻文州望着他好奇道：“现在多少啊？”
　　“现在是八零队，”王杰希提到这个就没好气儿，“叶修178，小别177，大孙方士谦都183，再加上我，五个人平均身高180.4，名副其实的八零队，四舍五入都救不了。”
　　“没关系，刘小别还有生长的空间。”喻文州说着有点想笑。
　　“就他？”王杰希嗤一声，转眼夹着他的手指和他腻歪，“不说这个了。我到时候，应该会在南京多待几天，你想要什么礼物？吃的还是玩的？不许说烟灰缸。”
　　喻文州笑了起来。
　　“你挑你喜欢的吧，到时候可以直接寄给我。过几天我可能会带着研究生去湖南，待到过年，”他说，“上个月地震，一个清代小官的墓室被震塌了四分之一，我的论文就是关于晚清墓葬的，想过去看看。”
　　王杰希认真点头，然后说出来的话和“晚清墓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那再亲一个。我估计要两个月见不到你了，平均下来一月一个。”
　　真粘人。喻文州依言做了，又把行李箱拉杆递到他手里。
　　“好了，快去吧。爱你宝宝。”
　　“真肉麻。”王杰希红着耳朵龇牙咧嘴地逃走了。

　　说是热恋期如胶似蜜，实际上，王杰希和喻文州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就算这次喻文州不去湖南，即便他们如今是同在一个城市，一周下来也很难碰上一次面。
　　因为北京太大了。
　　北京太大了。王杰希自小在这个城市长大，没有谁比他更加能体会到这一点。
　　要说原先，他从没觉得“大”有什么不好，或者说，就算北京再大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北京人天性懒散，这不光反映在他们的行事做派上，甚至还会影响他们平日里的说话腔调，但归根究底，这样的脾气秉性都是让脚下这座四九城惯出来的。
　　甭管人住在哪儿、想干什么，五公里之内基本都能解决，最不济在区内兜个圈子，一个上午的工夫也齐活了。王杰希有位表叔，工作地点离家不到十分钟的路，又因为亲戚朋友大多住得很近，两年内没迈出过小区周围那三条街……
　　王杰希开车绕过朝阳门内，眼看着面前道路两旁二三十年的老槐树枝条搭着枝条，将将在半空中相会，为往来的车流遮出一片阴凉。这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和喻文州。他们一个在东五环训练，一个北四环搬砖，当中隔着的，恰好就是那三条街之外、方圆五公里所不能企及的漫长间距。
　　如胶似蜜？得了吧，谁家的蜜像他俩这样？
　　真和基地里边儿那些狗男男狗男女比起来，他这个说是异地恋都不过分。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起，是方士谦在“巴陵郡”的群里艾特他。
　　冬虫夏草：@王不留行奔现还顺利吗？
　　再睡一夏：？他不早就奔现了吗
　　一叶之秋：严谨点儿啊 人是续现
　　飞刀剑：转会窗儿还没关呢，能不能不提续？怪敏感的
　　一叶之秋：[抠鼻]
　　再睡一夏：你合同明年才到期呢，敏感个屁
　　冬虫夏草：@王不留行这次续了几个月啊？
　　飞刀剑：@王不留行这次续了几个月啊？
　　再睡一夏：@王不留行这次续了几个月啊？
　　一叶之秋：[疑问]怎么续的啊 缴费吗？
　　再睡一夏：[疑问]
　　飞刀剑：[疑问][脸红]？？？
　　冬虫夏草：？？？
　　一叶之秋：？
　　王不留行：开车呢都滚
　　再睡一夏：王哥心情不太好
　　冬虫夏草：那都掏空了能好得起来吗
　　冬虫夏草：我是说钱包
　　飞刀剑：？那不然呢
　　冬虫夏草：[害羞］
　　王不留行：……

　　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出厂配置就没有刹车键，你一言我一语之下，车速很快飙得飞起。唯独开着真跑车的王杰希堵在三环高架桥上，一边踩刹车一边翻白眼。
　　这群人一贯都是这样欠嗖嗖的嘴脸，起先孙哲平还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结果没想到这人看着挺正经，实际和他的打法一样：前期养成，后期爆发。因为和王杰希同住一间屋，自从王哥谈了恋爱，孙哲平就成为了八一队的八卦前沿阵地，凡是关于喻文州的八卦，哥们儿都不言不语冲在第一线。如今两年过去，孙哲平已经熟练掌握喻文州的生日、mbti类型、鞋号、戒指尺寸和本硕博专业，要不是喻文州没月经……咳咳。
　　但不得不说，这英年早婚的男的就是比毛头小子的心细。在这一点上，王杰希不得不服孙哲平。有时候他随口一提的事情，孙哲平都会记下来，过后再提醒他。
　　就拿今年夏天他过生日来说吧，当时喻文州在外地调研，没能赶回去，和他说在当地的瓷窑里烧了个小玩意儿。
　　几天后，快递寄过来，王杰希拆开一看，是个白瓷的烟灰缸。
　　王杰希抓着烟灰缸上下翻看，发现底座上还有字儿。写的可能是甲骨文，他不认得，但曲里拐弯儿四个字，结合时事，应该就是“生日快乐”。
　　不管了，文化人送礼物就是牛逼。王杰希藏不住激动的心，拎着烟灰缸去跟队友显摆。

　　“怎么样？烟灰缸，生日礼物，我对象自己做的。”
　　叶修正在和孙哲平下五子棋，闻言瞟他一眼：“什么玩意儿？”
　　孙哲平跟着纳闷儿：“烟灰缸？”
　　王杰希特得意，把烟灰缸往俩人中间一放。潜台词：想看就看，看完了识相的夸我对象两句就行。
　　孙哲平和叶修各伸着脖子，将信将疑地看了一会儿，叶修不信邪似的拿起烟灰缸翻个面儿，也发现了那几个字。
　　叶修：“这写的什么？看着不像繁体。”
　　王杰希张嘴就来：“生日快乐呗，这鬼画符儿似的谁认识，我觉着是甲骨文。”
　　孙哲平皱着眉头，提出了问题的关键：“古代就有烟灰缸吗？”
　　叶修叼着烟，郑重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有吧，”王杰希说，“不然烟灰往哪弹？”
　　孙哲平：“往你嘴里弹。”
　　王杰希：“往你嘴里弹。”
　　孙哲平：“往你嘴里弹。”
　　叶修夹着烟劝道：“孩儿们，孩儿们，别争，别争啊，都有份儿。”
　　王杰希、孙哲平：“滚。”
　　叶修：“但是我看这字儿也不像生日快乐啊……等会儿啊，我拍个照片儿问问我爸。”
　　孙哲平从叶修兜里也摸出根儿烟点了，吸了一口便夹在指尖，回头鼠标动动，点开了一个网页。王杰希则掏出手机给喻文州发微信，告知他礼物已经收到，特别漂亮，队里正在围着研究底下写得是什么字儿。
　　他这边儿还在编辑赞美的话，孙哲平在那边出声了：“什么烟灰缸啊……草，我就说我觉得眼熟。”他闪开位置，指着网上的图片给叶修和王杰希看，“人那特么叫‘钵’。盛饭的东西好不好？”
　　叶修正要往钵里弹烟灰，闻言立刻缩回了手。
　　王杰希：“……我还说呢，我这也没在他面前抽过烟啊。”
　　孙哲平：“你对象去年论文就是关于这玩意儿的吧，因为你一个劲儿显摆，我还去看了。看完还发给了我媳妇儿，帮你达成了‘双重显摆’成就。”
　　王杰希：“？”
　　“大孙，你别吓唬人。”叶修很震惊，“高中肄业的你看得懂吗？”
　　孙哲平实话实说：“好几万字，看死我了，比看刘皓和陈夜辉打团还煎熬。”

　　过了一会儿，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叶修低头看了眼，说：“我爸说这是梵文，具体写什么不知道，光知道左下角那个是‘制作’的‘制’。”
　　孙哲平看着王杰希愣了愣，之后哈哈大笑。
　　……草。
　　王杰希战术性黑脸。
　　其中一个都是“制”了，那合起来总不能是“生日快制”。
　　这时候，喻文州的消息也到了。
　　索克萨尔：真的吗？你喜欢就好[可爱]
　　索克萨尔：背面那个是梵文的落款，我第一次写，写得不太好
　　索克萨尔：喻文州制
　　索克萨尔：猜出来了吗
　　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小豆泥生气打人.jpg]
　　索克萨尔：[小豆泥问号.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