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的我社死了》树大招风筝

3、保持距离

　　是日，林念和王薇薇一起去上《电影赏析》的公共选修课。
　　林思菱选了《红酒品鉴》，所以没跟她们一起。她是个富二代，从小喝红酒的频率跟喝水一样，对于她这个经常逃课的人来说，《红酒品鉴》是唯一一门即使她不上课，也不用担心考试的课程。
　　林念和王薇薇走进教室，里面传来一片哄笑声。
　　林念这些日子早已习惯了自己“开心果”的身份，很淡定地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一片嘈杂声中，有男生忽然站起来，朝着林念的方向，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调戏，“林念同学，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要不考虑考虑我？下次有这种事，绝对不让你一个女孩子爬树。”
　　林念想起自己很喜欢的一个脱口秀演员，或许这就是普信男？
　　林念正准备回怼过去，教室门口传来一声冷笑：“你也配？”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男孩长相俊朗，长身玉立，他上身穿着黑色字母连帽卫衣，下身是宽松的蓝色牛仔裤，脚踢一双银白色的运动鞋，虽然是普通装扮，经他穿在身上，却变得有型起来。
　　此刻男孩微眯着眼，干净的面容里难得带了一丝戾气。
　　教室里传来女生们一片花痴的声音。
　　“许嘉化……”
　　许嘉化是文化院学生会主席，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长相帅气，是澜大公认的校草。
　　许嘉化不紧不慢地朝林念的位置走了过去，阳光透过窗户，将阴影分割成一个个方形的格子，许嘉化的五官映衬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之间，更显得五官立体。
　　他就像是天生的主角似的，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得向他臣服。
　　他直接落坐在了林念左侧的空位上。
　　普信男被当众这么反驳，有些下不来台，气急败坏道：“不就是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什么？”
　　许嘉化唇角微勾，轻轻抬眸，十足的嘲讽意味，“我也是开玩笑，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普信男一时哽住。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从外面进来。
　　普信男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上课了，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王薇薇轻轻戳了戳林念的肩膀，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不是说，你和许嘉化绝交了吗？”
　　林念也有些懵，“是绝交了啊。”
　　对于成年人来说，绝交这两个字多少有点幼稚。但林念和许嘉化确确实实是绝交了的。
　　林念和许嘉化是同一所高中出来，后来又考到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参加了几次同乡会，自然而然有了交集。
　　然而真正熟识是在一场脱口秀线下演出上，彼时主持人刚刚讲到如何判断身边的海王，林念坐在第一排，突然被主持人cue：“这个小妹妹，现在还在读书？”
　　作为脱口秀的老观众，林念知道脱口秀的一贯套路，警惕道：“我不是海王。”
　　主持人愣住，观众席传来些许笑声。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防备心这么重呢，我问，还在读书吗……”主持人模仿林念，“不，我不是海王。”
　　他双手一摊，表示了自己的无辜和懵圈。
　　观众席嚎啕大笑。
　　笑声过去，主持人又走到林念面前的位置，“那我再问一遍，小妹妹现在还在读书吗？”
　　“大二在读。”林念这次乖乖配合。
　　“大家看，这个妹妹一定不是海王。”主持人顿了顿，“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大家回答，主持人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上次我在酒吧，跟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搭讪，也是同一个问题，她是这么回答的……”
　　“对，我今年十九岁，目前还在苏黎世大学读书，你呢？”主持人模仿着那个女生的语气，普通话标准又甜美。
　　“大家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女生一看就是海王呢？大家来分析分析女生的这句话，不长，只有十几个字。她先说了个对字，肯定了我一下。然后说自己才十九岁，说明人家年龄还很小。之后又说自己在苏黎世大学读书，大家都知道苏黎世大学，爱因斯坦的母校。最后还回了个你呢，就是给了一个互动的机会，互动大家懂吗？这个女生很知道怎样展示自己，只言片语就能让别人心生好感，而且一语结束还留了一个话题，让我们能够继续交谈下去……”
　　听主持人这么分析，观众们“哇”声一片。
　　林念也不由感叹了起来，她性子还是比较直球的，从来不知道说话可以这么弯弯绕绕，心思可以这么千回百转。
　　“但是就像这个小妹妹，”主持人又重新说起了林念，像是把她的回答当成了反面教材，“这个小妹妹的回答，就仅仅就是一个回答而已，一般这样说，男生只能回答一个嗯，好的，哦，或者开启其他的话题……”
　　“也可能是对你没兴趣！”一个男观众忽然打断了主持人的讲述。
　　主持人顿时石化在了台上，满脸的受伤。
　　众人哄笑。
　　良久，主持人才缓过来，破罐子破摔似的说：“也是有可能的啦。这个小妹妹可能真的是海王哦，但你一定不是……大家知道当海王最基础的是什么吗？”
　　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高声喊：“颜值高！”
　　众人又是一片笑声。
　　而男观众也明白了，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得罪一个脱口秀演员。
　　主持人的视线从乐不可支的观众中扫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男生，指着那道身影道：“大家看，这个男生一定是海王。”
　　观众们顺着主持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男生的五官被分割成了留白和阴影区域，就像是被人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素描，精致而立体，又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干净气质。
　　打眼看过去，千千万万人中，只能看到他。
　　林念认出了许嘉化，忍不住笑了起来。尽管他力图保持一贯的冷静和高傲，但林念还是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了那么一些些的憋屈。
　　薄唇轻启，似乎说了什么，但因为他坐得实在太远，有些听不太清。
　　林念猜，许嘉化应该想说他不是海王吧。即便像是她这样不关注校园动态的人都知道，许嘉化一直单身。这在他们澜大，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只听主持人继续道：“像这位男生，我不用问，就知道他是海王，大家知道为什么吗……当一个人颜值高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坐着不动，也能钓着很多人。”
　　“诶？大家看我，别看帅哥了！”
　　林念是认识许嘉化的，甚至是有那么一点了解，听见主持人的话，浑身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
　　主持人再次注意到了林念，问林念：“小妹妹，还没有男朋友吧？”
　　林念强忍笑出来的眼泪，“没有。”
　　主持人又问：“那你看角落里的那个男生怎么样？”
　　林念一本正经，“长得确实还挺帅的，不过他不是海王吗？”
　　观众席又是传来一阵笑声。
　　等脱口秀结束，林念回学校的时候，地铁拥挤，她刚好随着人群挤到了许嘉化的怀里，抽身出来时，她朝许嘉化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开玩笑的，其实我是夸你帅。”
　　许嘉化没好气，“那我谢谢你了啊。”
　　后来，两人又在脱口秀线下场上遇到了几次，因此有了一些私交。
　　就连《电影赏析》这门课程，也是之前林念拜托许嘉化帮她和王薇薇抢的课。当时因为这门课程太过火爆，网页瘫痪，许嘉化又刚好是计算机系的，林念就找了他帮忙。
　　林念为了感谢许嘉化，特意请了许嘉化吃饭。
　　当天晚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女生宿舍的那条林荫道上，许嘉化突然回过头，像是中了邪似的，跟她说：“林念，我们在一起吧。”
　　他抬着下巴，连告白都显得高傲十足。
　　林念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跟人玩什么大冒险之类的吧？”
　　许嘉化盯着她，素来冷静的面孔也出现了一丝裂缝，“你不喜欢我？”
　　林念像是被人泼了脏水似的，急忙跟他扯清关系，“我就把你当成好哥们，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哪里给你这样的错觉了？”
　　那双好看的眸子像一块晶莹的玻璃，因为林念的话，忽然间碎掉了。
　　林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许嘉化已经撇过头，声音平静得出奇，“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林念满头黑线，以为许嘉化抽了什么风，过两天就好了。
　　结果之后的几次相遇，许嘉化把她当成空气，视而不见。
　　她也有脾气，当然不可能主动求和。
　　两人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林念想了想，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小片纸，写了个“谢谢”，传给了许嘉化。
　　没过多久，许嘉化传了纸条回来，“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出来解围的。”
　　林念气闷，“所以我们现在是陌生人？”
　　纸条在两人之间传递。
　　“你这话说得跟怨妇似的。”
　　“你怎么不说自己像个怨夫？”
　　“不要再给我错觉了。”
　　“？？？”
　　“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生。”
　　“你又不是人民币，要所有人喜欢你？”
　　“总之，我们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