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十二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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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日星期二
今天上午，伊利莎白按照之前的约定和加德纳夫人一起去试驾她们的新马车了。回来时两人都一副运动过后脸色红润的样子。
我问加德纳夫人：“经过这趟‘深入游’后，您还同上次一样喜欢这座庄园吗？”
“一样？不，自从伊利莎白以它为家后，我就更喜欢它了。”
“驾着马车游览彭博里的感觉不错吧？”发话的居然是安妮。
伊利莎白听出了隐藏在这句问话背后的渴望，热情邀请道：“今天下午你也一起来怎么样？”
她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安妮过得很不快乐，热情的邀请正是她所需要的。
午饭后两人便出发了。考虑到安妮的体力，这次的行程比上午短了些，但依旧令人兴致高涨。
“我怀疑我先前对安妮的判断完全不靠谱。”伊利莎白私下跟我这么说，语气不无自嘲，“我一直得意于自己看人时的眼力，可今年却频频看走眼。在你身上栽的跟头就不提了，我现在觉得连安妮也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原本以为她生来娇柔病弱，认为她——”
话音嘎然而止，我好奇道：“嗯，然后呢？”
她淘气地一笑，飞快地说：“她和你简直是天生一对。”
“真遗憾我自己竟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否则现在的达西夫人可就要换人了。”没想到这种玩笑话居然如此自然地从我嘴里说出，换做是在遇见伊利莎白之前，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伊利莎白嗔了我一眼，继续道：“事实证明我绝对看走眼了，她不仅不病弱，相反还很活泼，而且离屋子越远表现得越明显。”
我闻言沉思道：“小时候的她确实很活泼，直到有一年冬天受了风寒大病一场后，姨母再不许她重返学校，她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这么说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和凯瑟琳姨母一起呆在罗新斯？”
“没错，母女俩相依为命。”
伊利莎白一脸无奈：“对方是凯瑟琳姨母的话，就别用这个词了。”
我点头承认自己用词不当。
“你俩在马车上聊了些什么？”
伊利莎白边回忆边说：“最开始我们谈的是庄园里的风景，安妮不断回忆小时候的事，一会儿是在这儿丢了一颗皮球，一会儿是费兹威廉上校在那儿帮她找到了球——当然啦，那会儿费兹威廉还不是上校呢。看样子他从小就很会照顾人，虽说总是把小表妹甩在身后这一点很过分，可事实上他还是很关照自家表妹的。”（丽萃你真相了）
“他从小就对安妮很好。”回应的同时，我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奇妙的念头，该不会——
“接着我们谈到了阅读。她非常喜欢看书，我们还进行了一场小小的辩论。我觉得她比姨母有见地多了，明天我打算让我舅妈跟她一起驾车出去。亲爱的，你说把安妮和姨母分开一段时间怎么样？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你也要配合哟。”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四
这次家庭聚会比预想的还要顺利。贝奈特夫人忙于丈量彭博里的面积，记忆房屋各处的布置细节，以便回到浪博恩后能向左邻右舍大肆夸耀一番。莉迪雅则一心一意地同年轻的园丁们调情，劝阻完全不起作用。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呆在屋里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贝奈特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藏书室里，只有钓鱼的时候才肯露面。凯瑟琳姨母则自告奋勇地担当起教导玛丽和凯蒂的重任，出乎意料的是，凯蒂竟然很得姨母的欢心，因为她对姨母的顺从几乎赶得上是崇拜了。玛丽也是，居然可以一连几个小时听从姨母的教诲，不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卡洛琳和路易莎只要有时尚杂志在手就心满意足，赫斯特先生仍旧有半数以上时间在呼呼大睡。
安妮几乎彻底脱离了姨母的掌控，常常溜出门去散步，而且十之八九由我的表兄充当护花使者。她的咳嗽不治而愈，而她自己将其归功于锻炼。
由于其他人看起来都很忙，于是落单的彬格莱夫妇、乔治安娜、加德纳夫妇以及我和伊利莎白只好凑在一起另找乐子，愉快地共度每一天的闲暇时光。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六
一大早，我、伊利莎白陪同彬格莱夫妇一起去看离彭博里十英里远的一处房产。房子不错，而且四周风景优美，我们顺道在附近转了转，看得出来，简和彬格莱十分中意这里。
彬格莱表现得非常理智：“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再回头买下这儿。”
我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你这家伙长进不少嘛，换做一年前，你肯定立马出手了。”
彬格莱耸肩道：“如今我怎么会那么冲动呢。如果非要说我从你那儿学到了什么，那就只有一件事：买房之前一定要好好检查烟囱这种细节！”
伊利莎白好奇地看向我，我只好解释道：“当初到尼日菲尔德看房时，因为他看得太潦草，我念叨过他好几次。”
伊利莎白掩嘴笑道：“谢天谢地他不是你，不然咱们别想见到面了。”
回到彭博里后，刚进门就看到我的岳母正拉着雷诺德夫人询问窗帘的价钱和桌球室的面积。
快到起居室时，远远就听到了安妮和加德纳夫人的笑声。安妮的气色又好了不少，同在家时相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于她我总怀有一份歉疚，但如今已在慢慢释然。
见到我们进来，加德纳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房子怎么样？”
简笑着回答：“房子很好，比尼日菲尔德稍微小些，可也够用了。”
“比尼日菲尔德小？”贝奈特夫人高八度的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那怎么行！？”
简柔声道：“可它离彭博里很近。”
“哦，那倒是不错，以后来看你和丽萃就顺路多了。不然从浪博恩千里迢迢跑来一趟却只能见到一个女儿，这路程可真让人吃不消。要是能一次见俩就值得我常常来了，我敢说以后我在德比郡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在浪博恩。”
简和彬格莱一个对视，彬格莱心有灵犀地开口：“可惜庄园占地不大。”
简接口说：“阁楼也很破。”
“哎呀那就甭考虑啦，你们还是呆在尼日菲尔德算了。”贝奈特夫人一脸失望，彬格莱夫妇相视而笑。（这俩人的般配啊）
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一
今天一整天阴雨绵绵。晚饭后，凯瑟琳姨母早早就开始犯困。凯蒂和丽迪雅兴致勃勃地装饰她们的软帽，贝奈特夫人则在一边念叨凯蒂，教育她结婚一定要以不逊于彭博里的大房子为目标（所谓的丈母娘推动房地产）。我的岳父正在安静地同加德纳先生下棋，加德纳夫人独自沉浸在一本关于雕刻的书里。
菲兹威廉突然提议：“有人玩桌球吗？”
伊利莎白接口道：“让达西陪你玩吧，我当观众。安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安妮欣然同意，我们四人一起来到桌球室。可没过多久，伊利莎白就觉得头疼想要先行离开，并且让我送她回起居室。
桌球室的门刚在我们背后合上，她的头疼就不药而愈，转而挽起我的手臂轻快地前行，狡黠的笑意在她的黑眸中闪烁。
“我觉得让他俩单独呆在一起比较好。”
说实话，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后吓了一跳。
“菲兹威廉爱着安妮，但他需要有人在背后小小地推一把。”
“……你确定？”
“这俩人很合适，只要菲兹威廉在屋里，安妮的眼光就不会瞟向其他方向，谈论的话题也集中在他身上。至于菲兹威廉，他对安妮的怜爱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两人既有爱又般配，菲兹威廉想娶个女继承人，而安妮刚好要继承罗新斯，他们在一起再合适没有了。”
菲兹威廉和安妮？我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不过，问题不止这些——
“你怎么知道菲兹威廉想娶个女继承人？”
“他亲口跟我说的。”
“什么时候？”
我的妻子摊摊手回答：“去年复活节在罗新斯的时候。大概是想委婉地提醒我他不会向我求婚吧，毕竟我不是他的目标嘛。”
我不禁扶额：“我俩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竟然都以为你在期待我们的求婚！”
伊利莎白逗我：“这话对了一半，我当时确实在期待菲兹威廉上尉的求婚。”
“亲爱的，我想我必须警告你，我身为丈夫的嫉妒心绝不比任何人少。眼下有两个选择，要么我马上告诉菲兹威廉从今以后彭博里不欢迎他的到来，要么你马上收回这句话。”
“好吧，我收回。”伊利莎白的回应相当爽快，“不过安妮肯定很期待。”
我连忙赞同：“这事听起来的确不错，不仅不错，简直是越想越有戏。”
“凯瑟琳姨母肯定也很满意。”
我扬眉，打趣说：“你这么卖力是为了讨姨母的欢心？”
伊利莎白失笑道：“达西先生，你越来越有尊夫人的风范了！”
仔细思考片刻，我说出自己的忧虑：“凯瑟琳姨母那边可不能抱太大希望。”
伊利莎白不以为然：“菲兹威廉的出身可挑不出什么错来。”
我提醒她：“或许如此，但他不是长子，分不到几块钱。”
“有安妮在，怕什么？”
“他连自己名下的住处都没有。”
“住罗新斯就好呀。”
我提出一个假设方案：“或许可以让姨母搬到她陪嫁的庄园里去。”
“不管怎样，假如当初你娶了安妮，她就是彭博里的女主人，凯瑟琳夫人就可以一直呆在罗新斯发号施令了。”
万一真要搬出罗新斯，凯瑟琳姨母会是什么反应？我俩很有默契地想象了一下……
“你觉得安妮有勇气对抗姨母吗？”
伊利莎白往我肩上靠了靠，柔声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十二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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