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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霓裳一曲倾城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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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快走出醉园全身都已经淋湿的时候,才遇上了小音,小玄朝另一个方向去找她们了。依景吩咐一个小丫头去找小玄,自己便和莫兮、祈韵道别,独自回醉月楼,她要尽快做好准备。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依景以为小玄回来了,便叫近来,应声而入的不是小玄而是祈韵,她怀抱古琴推门而入,这时的祈韵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镂空百蝶裙。依景正在镜前试衣,见近来的是祈韵,有点吃惊。祈韵浅笑着放下琴,走到她身边:“我知道妹妹需要人帮忙,料想着小玄没有那么快回来,就让小音送了莫兮回府,自己收拾了一下便过来了。看来我是猜对了”。 “依景怎么好劳烦姐姐……”。没等依景说完,祈韵已经开始帮她打理舞衣,然后将依景按在镜前替她描眉。“既是姐妹就不要这么客气,我刚跟阿姨说了,一会儿为你伴奏,等一下妹妹在台上就不用紧张,有姐姐陪着你,你要好好表演哦”! 祈韵一脸温柔的看着依景。依景的眼眶有些湿了,记忆里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她,甚至还记得她第一次上台时是紧张的。依景抱住祈韵,把脸深深的埋在她的怀里,有些哽咽的说:“谢谢姐姐”。祈韵宠爱的扶起依景的脸,哄着她:“好了妹妹,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抓紧时间,穿着这么漂亮的舞衣怎么能哭成泪人呢?你又不是去演杜十娘,你可是跳月魂舞哦。我还等着一睹妹妹的舞姿呢。来,我帮你梳一个漂亮的发式”。依景看着祈韵开心的笑了任由她替自己装扮,自己在心里默默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幸福。
依景挽着祈韵走下醉月楼的时候,大厅里已经人山人海了,醉云台更是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可见阿姨在揽客方面的手段不凡,也可以说醉红楼的两朵奇葩同时献艺,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具有无法抵挡的诱惑力。二楼的贵宾席上也人满为患了,虽然在上面坐上一小会就花消不匪,但那些“财主”还是觉得不虚此行。当然,司宇是一定坐在上面的,更加毫无疑问的是他一定会拽上思辰。
此时这两位公子正坐在醉云台的对面——视觉最佳的位置。这是司宇的风格,即使是逛青楼也一定要高调。思辰就只好在一边对周围的目光感到不适,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依景的矛盾中坐在司宇身边慢慢品茶了。
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下属正在向主人报告:“大公子,我看见二公子和司宇少爷坐在中间,要不要……”。主人的目光瞟向了司宇那一桌,然后迅速的收回来,低低的朝下属吩咐:“不许声张,不要让别人认出我们的身份”。“是”。下属恭敬的回答,然后立侍在主人身边不再出声。那望向醉云台的眼神分明和树丛中的一样……
不一会儿,一个连阿姨都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二楼。来人三十多岁,着一身深蓝色金线绣边长袍。他一副威仪的样子,不带任何仆从,直接来到二楼的唯一空座上坐下。但是他的到来在依景和祈韵出现后就再也得不到任何关注。
依景着一身银色的舞衣,相传这是上一位醉月楼的入住者——霓诗留下的。当年霓诗的才貌也曾冠绝一时,而这件月魂舞衣则是霓诗登台献月魂舞后,一位神秘人相赠的。这月魂舞衣轻若薄纱,淡如烟雾,但却是用银线织就,且不论织好一件需花费多少上好的白银,单只是织工的技法就可说是世上少有的珍品。据说霓诗得到月魂舞衣后,整个月魂舞就上升到无人企及的境界,翩翩舞姿若月光流泻,舞者晃若天外仙人。霓诗也因月魂舞和月魂舞衣而声名飞扬。据说后来霓诗病逝了,但是否属实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当依景穿着月魂舞衣站在台上向观众行礼的时候,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看着依景,恍惚觉得身处梦境之中。
四周的灯都被熄灭了,只有醉云台上留下了几盏灯,幽幽的散出不明亮的白光。祈韵在醉云台左侧的琴台端坐,片刻之后,悠扬的乐曲从台上飘散开来。
依景回过头看看祈韵,祈韵正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坚定。依景抛开所有的紧张情绪,随着旋律开始起舞。依景的月魂舞与霓诗当年的月魂舞自是不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依景从小练就了一身武功。她并没有要刻意追求超过霓诗的境界,因为她明白,那是一种柔媚的颠峰。依景只是很聪明的将轻功化于其中,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敏捷,柔美时千回百折做足韵味,激昂时斩钉截铁毫不拖沓。她所要表达的不是霓诗的月魂舞而是她——依景独有的月魂舞。
清冷的灯光在月魂舞衣的摆动中慢慢流转。此时的光与影融洽的交叠,如同月光流泻。依景在醉云台的中央和着祈韵指尖淌出的舒缓音符轻轻扭动纤腰,举手投足中透露着幽雅和轻盈。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檀香,令人迷醉。台下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眼中的杂念似乎被舞者的神圣涤荡干净,只剩下满眼的虔诚。乐声骤急,依景舞动着水袖轻轻跃起……
舞毕,当四周的灯被点燃以后,人群中才爆起经久不灭的喝彩声,想必是依景绝美的舞姿让众人都震惊了。“依景舞,祈韵音,羞煞倾国红粉”,这是后来依景听祈韵说起的,流传在市井坊间的对她们的评价。
蓝袍客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依景,他在心中暗暗惊叹:这女子聪明过人,她另辟奚径的月魂舞诠释了全部月光的轻盈,虽然冷艳却让人不得不动心,只怕比之霓诗柔媚入骨的月魂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知她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呢?若是她到不失为一对璧人。
角落里的那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左侧的琴台,操琴的人儿一袭白衣,为了避免抢走舞者的风头,装扮的也很素雅,但她出众的容貌却让她成为舞台上一片不容忽视的绿叶。她娴雅从容的神态对他来说是那么熟悉那么迫近却又那么遥远。曾经她是他的梦想,而现在她只能是他的梦。他看着她身陷于此却只能装做无动于衷,只能悄悄买通阿姨掩盖她的优秀,好在她从这烟花之地销声匿迹的时候不至于引起太大波动。现在他只能遥遥的看着她,却不能靠近,甚至不能让她知道她的世界里有他的存在,有些事情是他在操控,他只能等。他颓然的站起身,带着随从从侧楼走出醉红楼。夜色将他吞没,最后他的身影匆匆没入了太子宫的朱色大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