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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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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乌云暗涌。
地处江南淮安府的一户高门大院内,正在进行着一场血洗屠杀。
一群身手迅敏,武功高超的暗卫,正挥着刀剑四处砍杀,府内的仆人丫鬟胡乱的逃窜着,尖叫着,却都被一剑刺穿,不过瞬间,这一方天地已经血流成河,血色染红了天际。
“快走!”一个中年男人催促着一个固执不愿离去的少年。
“爹,我不走,孩儿不愿独自苟活,今日誓与爹娘共存亡”少年还未成熟的面庞上写满了坚定。
男人刚正泰然的脸上划下了一滴泪水,他看向门框上投影的厮杀,喷薄出来的鲜血,字字珍重的对少年说道:“澜儿,记住!好好活着,不要为我们报仇”
说完,洞门轰然关闭。
尉迟观澜被父亲关在了密室,可他怎能忍心离去,于是透过密室内一小块可以观察到外面的,双面墙镜,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他看见父亲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袖,拂去眼角的泪痕,端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轻盍双目,神情自在的等待着外面的血腥席卷而来。
“哐——”紧接着,紧闭的屋门突然被人从屋外踢开。
“你......”父亲看着来人,眼珠急剧收缩,仿佛不敢置信的说道。
可父亲只说了这一个字,下一刻,便轰然倒在了自己的眼前,父亲的脖子上,鲜血喷然不止,一会便汇成了血泊。
而这铺天盖地似的鲜红,也瞬间染红了他的眼,他紧紧咬紧牙关,目呲欲裂,泪水也变得鲜红。
父亲双目铮然的瞪着密室的方向,嘴角蠕动着,却只是涌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便没了生机,而他却看的清清楚楚,父亲最后说的是“快走”二字。
不!他不甘心。
他要知道杀他宁王府的人究竟是谁,眼前的仇人到底长什么样,否则,他苟存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他依旧死死的扒在墙面,怒目圆睁的盯紧着凶手的背影,唯恐错过一分一毫。而那人只是纹丝不动的盯着血泊里的父亲,仿佛陷入了沉思。
也许他的目光过于炙热仇恨,那人的身形微微动了动,目光顺着父亲不得瞑目的双眼,慢慢扭转着目光。
突然,尉迟观澜只觉眼前一黑,一张獠牙青面猛然出现在眼前,他的身体不禁惊悚的向后跌去。
四目相对,那双凌冽阴鸷的鹰眼,使他瞬间屏紧了呼吸,他知道对方已经对眼前这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产生了怀疑,甚至,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启禀主上,宁王府上下一百一十三口,除了宁王嫡子尉迟观澜还未寻见,其余均已被歼”这时,突然冒出了一个暗卫进来禀告。
男人背对着听完,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是背着手把玩着掌中的一块玉石,仿佛一切了然于掌。
“搜”只过了片刻,男人轻描淡写吐出一个字来。
“是!”空中飘荡着暗卫的回音,却早已不见人影。
尉迟观澜担心那个男人也在眨眼间消失,就凑近观察口想要寻找到对方的其他特征。
他深深的盯紧了男人手中的那块玉石,宝玉清润,散发着暗淡的微光,如琢泥春燕,灵动欢快,又如一跃而起的展翅凤凰,尊贵的闪烁着光芒,一瞬间,四顾茫然刺目——
“噗———”尉迟观澜看着露在墙上的半截剑头,有鲜血缓缓滴落,他面色苍白,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
来不及处理伤口,他此刻只知道,对方一旦拔出了墙上的剑,就立马证实了他的存在,那么找到密室的机关,对于此人来说,最多只是一盏茶的功夫。
他转身拼命的在密道中穿驰,不知道跑了多久,头顶的山石越来越低,四周也越发潮湿,起初还能弯着腰,后来连腰都不能弯着,只能匍匐爬行,就这样仿佛漫无止境的爬了许久,突然“哐当”一声,他的头不知撞到了前方的什么东西。
他顾不得疼痛,先是伸手摸了摸前方,这一节密道,没有灯光,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感觉到那好像是一块光滑且布满水珠的石壁。难道这个密道是一个死胡同?他心里开始飞速揣摩。
他想试试旁边还有没有什么机关或岔口,便继续用手,缘着石壁探索着,可是最终无果而终。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隐隐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应该是那群人发现了这条密道。他早知这些人来势汹汹,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他,却没想到来的这般快。
他定了定心神,加速寻找机关出口,可是摸索了半天都一无所获,听着后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窸窣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光亮,他面上依旧沉着,但额角已经细汗如珠。
他摸着湿漉漉的石壁,心里有了猜测。
他从鞋靴侧面抽出一把匕首,冰山玄铁,削铁如泥。他一个用力,便将其深深插入石壁的上端。
“他在那里!”后面传来暗卫的声音。
尉迟观澜凭借着后方烛火的微亮,快速的扫视四周的石壁,突然,他发现,正面的石壁上有一个龙形的凹槽。
这个形状......
他快速的从衣服中掏出那枚,从出生起便戴在胸膛的暖玉,他抓紧上方的匕首,将暖玉扣入凹槽的那一刻,他的后背也多了一把尖刀,刺入心肠。
石壁隆隆开启,外面的河水急促的涌入洞口,尉迟观澜牢牢抓住匕首的身体,被冲的飘起,血花晕染了大片的河水。后面的暗卫没有预料和防备,被这股湍急冲退回到了深处。
赵观澜忍了忍身上的疼痛和疲倦,奋力的逆水而游,可没过多久,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清晨的翠青山,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空山寂静,不见行人,只能清楚的听见峡谷里的溪水潺潺,四周的山林中猿鸟乱鸣。
而此时,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少年,正踏着晨雾,行走在其间,仔细的在四周寻寻觅觅。
突然,他的脚步一滞,停在了一棵野枣树下。他神色惊喜的望着头顶尚未成熟的青果,然后将内力运集掌心,向面前粗壮的树干施去。
霎时,先前还隐匿在枝繁叶茂间的野枣子都‘嗒嗒’坠入地面,少年从身上抽出一块方巾,忽的腾跃而起,眼疾手快的将落在半空的枣子收入手中的方巾中。
少年飞来跳去,接的正起劲,突然手中一沉,他不受控制的往下坠了几分,他奇怪的向装满枣子的布兜中打量,入眼的是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谁家的熊孩子!
他气愤的将其揪了出来,一只手拎着,正打算教训一番时,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他赶忙将另一只手上的布兜放下,检查了一下那孩子的呼吸。
还活着!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早已见惯生死,而今日见着这个小娃娃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竟莫名的充满欣喜。
他放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草木纵横,耳边不时传来着鸟兽的叫声,他想,这方圆十里都荒无人烟,也没有可以托为照顾的人家,但如果他冒然将人带走,他们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罢了,他想,还是先带着,等尉迟观澜醒了,再看看如何处理这孩子的去向吧。
少年下定决心后,便将装满枣子的布兜系在背上,将地上的小娃娃抱起在怀里,匆匆向反方向而去。
一路的崎岖陡峭,少年终于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看着眼前纹丝未动的堵门石,他吁了一口气,那些人还没有寻到这里。
“哥哥,你回来啦”
少年刚一掀开堵着洞门的巨石,一个小小身影便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少年的大腿。
“舒儿乖,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怀里的娃娃,开始解绑在自己胸前的包袱。
他今日出去的太久,妹妹肯定饿坏了。想着,他从包袱里掏出几颗枣子来,转身要递给妹妹,结果却发现妹妹呆呆的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着他方才带回来的小娃娃。
“哥哥,是个妹妹”云舒水灵灵的眼睛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少年看着地上小小的妹妹,内心涌起一抹心疼,舒儿自出生便失去了娘亲,他们那个所谓的爹偏爱庶出,冷落甚至任由旁人迫害嫡子嫡女,他是男子,可以忍辱负重,但妹妹还那么小!
一日,他比往日提早回到了府中,路过府内修建的花园时,听见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有一群女子嬉笑叫好的声音,他靠近了两步,从树枝间的细缝中,看到是庶妹正带着一群丫鬟们围在湖岸边,他厌恶的皱了皱眉便要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人影浮动,他看见簇拥了人群中妹妹的头被紧紧的按在了水里。当她赶去将妹妹救起来时,她发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高烧,经此一事,妹妹变得更加沉默不语更加颤颤巍巍。而他们的爹却在得知了此事后,竟异常冷漠,毫不关心受欺负的妹妹,而是将他喊去前院鞭打了一顿,并下令不许为妹妹请大夫救治,原因是他冲撞了庶妹。后来她背着妹妹逃了出来,给妹妹治了病,他也因此下定决心带妹妹离开这无情冷漠的是非之地。
但那日埋在心里的恨他是不会忘记的,待他日羽翼丰满之时,便是重返京城之日。
“那这两天就由舒儿来照顾这个妹妹,可好?”从京城到江南,一路的风餐露宿,妹妹从未哭闹过,却也终日沉默不语,一脸菜色,如今见她终于肯笑肯说话了,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些。
“嗯”云舒歪着头朝哥哥点了点。
日落西山,暮霭沉沉,山洞中开始变的昏暗起来,躺在干草甸上昏迷了一天的玄玉悠悠转醒。睡眼朦胧,天昏地转,她定了定仍旧有点眩晕的意识,记忆也如洪水般袭来。
她神情僵硬的打量着四周光秃秃的石壁,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这一定是她还没睡醒!一定是她还在做梦!
可就在这时云舒察觉到了动静,哒哒哒的跑了过来,蒲扇着一双惊奇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两人正大眼瞪着小眼,突然,洞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大哥,我最近几日天天在这蹲点,没错的,这个山洞中确实藏着一个小女娃,这个点另一个小子不在,正好便于我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