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
-9-
齐修然觉得自己最近喝凉水都塞牙。
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到手的代言，说飞就飞了。
……
不是，他就不懂了。
被砍了也就算了，他何德何能啊，怎么还惊动施氏太子爷亲自摆驾五级子公司来砍他？他是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他这么一个德行双修的美男子，到底是哪儿惹到这尊大佛了？
事情还要从上周的一个中午说起。
傻逼教练去了趟省里开会，一回来就把脚翘到桌上开始摆阔，说是带回来一件大好事，神秘兮兮地一直卖关子反正就是不说，最后非逼着他们全队人轮流给敬茶才勉强松口。
原来是这傻逼教练在省队那里争取了个福利（呃，虽然齐修然觉得就凭他？能争取到施氏代言？施氏老总脑子被驴踢了吧？但是无妨，不重要）要在他们队里挑选施氏集团旗下某款产品的代言人。
拜托！施氏诶！
施氏最近刚官宣的全球代言人可是许贺添！
影帝诶！什么份量！
全队人都呆住了。
反应过来后，大家纷纷各显神通、暗自下功夫疯狂舔傻逼教练，企图将代言人席位收入囊中。
在舔领导这方面，他齐修然当然是不遑多让。
甚至连他富婆哈尼都搬动，私底下砸了不少钱给傻逼教练不说，哈尼还再次从国外帮他采购兴奋剂，助力（注意，只是助力，他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兴奋剂，纯粹是哈尼非要塞给他说为了万无一失）他在虹城游泳比赛中第二次拔得头筹，将选他的最佳由头递到傻逼教练嘴边。
一切都很顺利。
傻逼教练又去了趟省里开会，回来后便公布了这个好消息。得知代言人花落他头上，队里那群菜狗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还嫉妒得要死的眼神，他现在想起都觉得爽。
总之，傻逼教练赚得盆满钵满，而他名副其实斩获了施氏集团……旗下五级子公司碎钻产品的代言人资格？？？
…
……
………
行吧，五级子公司就五级子公司，好歹也是施氏旗下。
碎钻就碎钻，碎钻谁敢说不是钻石？
那时候齐修然和倪桃打架受的伤（主要是抑郁症）还没好，他边养伤边切换各种身份账号粉丝群超话的亲自控制舆论，也是够充实的，周一的早上终于坐进子公司会议室，准备签合同。
对方经理人拿出合同，正打算递给他，有人匆忙进来附耳说话，经理人神色一变，丢下一句抱歉稍等，就急急忙忙抓起西装外套往外跑，透过玻璃，齐修然看到整个公司的人都跑来跑去，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是咋了？
外星人攻打进来了？
比外星人还可怕。
十分钟后，一群人簇拥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进来会议室。
身边的傻逼教练“腾”地站起身鞠躬，手腕都在颤，齐修然一头雾水但身体也不自觉跟着起身敬礼。
这谁啊？
余光里，年轻男人被请到主位坐下。
再抬眼时，对准齐修然脸的是一双翘在木质会议桌角的干干净净的皮鞋底，吊吊地摇晃着鞋尖，明明跟傻逼教练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但这年轻男人做起来就是莫名其妙给人一种非常得心应手的感觉。
大概原因在于他那一身超六位数的高定，以及两旁立着的鞠躬哈腰挤满笑容的一大堆西装老头。
年轻男人没说话，会议室里无一人敢坐下。
齐修然悄咪咪偏头打量了眼男人，西装油头的成熟装扮下，精致帅气的脸庞仍旧不掩稚嫩，一看就没被社会荼毒过，眼神还透露着清澈愚蠢。
看起来感觉没那么难说话啊，这群人好夸张，齐修然在脑子里默默吐槽翻白眼，然而这想法还没在他脑子里过完，年轻男人突然“嘶”了声。
经理急忙俯身过去：“诶在呢在呢请问有什么指示，施总？”
施总？
齐修然直起腰想再看看，唰一下被傻逼教练拽下来，咬牙小声道：“这可是施氏董事长独生子，集团太子爷，你不要命了？！”
“……”
太…太子爷？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还什么不要命了…呕…不就比他会投胎吗…切…这群走狗至于吗…
齐修然正腹诽，突觉会议室所有目光都齐聚自己身上。
他心脏一抖，环视一圈，猛地发现太子爷玉指轻抬着，指向自己。
“你。”
啊？
“就你，这房子里长最丑那个，你没点自知之明吗？啊什么啊？”
齐修然：“……？”
哈！太子爷原来是个瞎子！
“去，给我买几杯咖啡，没咖啡人家可谈不了生意呢~市中心那家手作咖啡店，拿铁美式摩卡澳瑞白，拿铁一杯加糖不加冰一杯加冰不加糖，美式两杯满冰超浓超大杯一杯不加水只要一份浓缩，摩卡两杯双倍奶油三杯三倍巧克力酱但少糖，澳瑞白一杯正常一杯奶咖比例调整到3:1，再要上周新上的两款欧包烤焦一点不要夹心。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也没办法，我说话向来只说一次，可不要买错了哦~”
齐修然傻在原地。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这瞎子。
经理连忙硬着头皮上前：“施…施总，那位是我们运动员代言人，要不我去——”
对上太子爷轻飘飘移过来的视线。
经理丝滑后退一步，微笑转头，看向齐修然：“那就麻烦您了齐老师，快去快回，尽量赶上午饭。”
齐修然：“……”
……
他真是草他大坝了。
这太子爷是真脑子有泡，差遣他一趟趟跑了不下二十躺咖啡店，终于把他要的乱七八糟的咖啡买齐了，屁股还没挨着板凳，他突然又“嘶”了声。
？
太子爷：“甜的吃多了，不吃点辣的咸的啊我这心里烧得慌……”玉指又朝这头来了，“你。”
……
行，齐修然心说，老子忍，谁让你是施氏集团太子爷呢？一时的卧薪尝胆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幸福人生，跑跑腿总比精尽人亡强，把他舔好了，说不定他这辈子都不用再伺候那些老女人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太子爷终于松口，说把合同拿过来看看吧。
齐修然都要被气厥过去了，憋着最后一口气，双手递上合同，鞠躬等待太子爷发话。
一秒。
两秒。
三秒。
“嘶。”
又他妈嘶什么嘶？！嘶你大爷全家！！！
齐修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在心里不住咆哮。
那头传来太子爷疑惑的声音。
“钻石啊？我还以为代言煤炭呢。”
齐修然心里猛地打鼓：“施…施总，钻、钻石怎么了吗？”
“哪是钻石怎么了，你不该问问你自己怎么了吗？”
太子爷上下打量了一番齐修然，合同“啪”一声扔到桌上，不忍直视别开视线。
“早说是让这玩意儿代言钻石，我今儿都不会来，真是浪费老子时间。”
经理小心翼翼道：“施总，您对代言人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施宁惊讶瞪大双眼，“你看不出来吗？钻石这么纯净的产品，他那身材一看就是出去卖的，背地里就不知道服务过多少熊呢，这么脏哪里配得上？”
齐修然：？
“而且你们看他那腿，那丑鬼，对就说你看谁呢，你走俩步…看，你们发现没？他那腿走起路来都是叉开的，不知道一天天晚上在哪儿上夜班呢。”
齐修然鬼火蹭蹭冒，但还是尝试保持理智：“施总，您这话说得太缺乏客观性了吧！”
施宁根本不理睬他：“你们再看他面相，招风耳吃软饭，嘴角有痣嘴巴贱，丹凤眼脾气一看就很差，多半爆大雷！”
齐修然彻底忍不住了：“姓施的你别他妈在这血口喷人！老子忍你一天了你还在这以貌取人造黄谣，有证据吗你？！”
“哎呀你不会还要打我吧？”施宁连忙从座位上窜起身，一米八几大个子躲到一米六几的经理身后，“经理你看，果然脾气不好，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齐修然拍案而起，愤怒叫嚣，撸起衣袖就要上，还没跨出半步，就被门外冲进来的保镖们一个过肩摔摁在地上，顺便不知谁脱了袜子塞他嘴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
施宁没再管那条在地上蛄蛹的鲶鱼，指着投屏继续点评：“还有他交上来的这些宣传照，全是裸露上半身，是游泳运动员又怎样？这是理由吗？天天穿个泳裤到处晃荡一看心思就不单纯，指不定在勾引谁呢，同意的扣1…哦不是，同意的举手！还有他这头发黄不拉几的，黑眼圈也是……”
……
“诶，这不那丹凤眼么。”
“招风耳中午吃啥，点外卖不？”
“你还敢跟他一起吃饭，塞过袜子的嘴不嫌臭啊？”
代言飞了，泳馆里还到处是落尽下石的b人，齐修然感觉自己再多忍一天肺就要气炸了。
在第四次被问到晚上工作地点时，他愤愤摸出键盘，誓要给全世界一个教训。
鲨鱼不发飙还真以为他背后没人了是吧？！
点开微博，切换账号，登录（粉圈众所周知的）小号，头像换成全黑，个性签名：【这世界不会再好了。】
发布微博：【对不起，资本的力量我无法对抗。】
等待五分钟，删除。
意料之中的，真爱粉（花钱超五位数）群立刻有人截图发到群里并艾特他：【修然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谁欺负你了？告诉火苗姐姐们！】
【肯定是上周说的那个倪桃！然宝你放心，姐们上周在忙宝的比赛应援还没来得及，现在已经在做准备了，一定给那个小喽啰好看！】
【说点开心的事情，对了宝，之前你直播不小心说漏嘴的施式代言进展如何了？】
【齐修然】：代言没有了。
【齐修然】：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啊？？为什么？？】
【宝刚刚说的资本是不是指这件事？】
【天杀的肯定是谁暗箱操作了！】
【齐修然】：算了，都过去了。
【齐修然】：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
【齐修然】：我这几天总在想，如果我是个有钱有资本的运动员，是不是我早就出头了，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拿命去拼也无法获得成功的境地。
【齐修然】：其实我不想说的，但是你们一定要知道的话…好吧，你们都拿我当家人，我确实也不该瞒着家人。事情是这样的，其实就是施式那太子爷……
……
……
【齐修然】：宝宝们，我说完了。
【齐修然】：我的火苗宝宝们，我受过的委屈也不是一件两件，施式太子爷也都不是你我掀起点舆论就能抗衡的，你们别冲动，差不多骂一下就行了[拥抱]
五分钟后。
【齐修然】：宝宝们，你们去哪里了？怎么没人说话呢？
【齐修然】：你们是不是现在都在帮我商量对策呢？唉，我其实都不该给你们倾泻这些负能量的。
【齐修然】：我虽然已经从早到晚都泡在泳馆训练，但我想，我可能还需要再努力一点，每天睡五个小时还是太多了，应该把睡觉时间也用来训练，有朝一日一定能成功的，你们说是吗？
……
【齐修然】：咦？是我的网络不好吗？我这里好像看不到你们的消息。
还是没人搭理他。
正当齐修然尝试不断切换网络修复bug时，群里终于有人冒泡了。
【我们是不是太给某人脸了？】
【齐修然】：姐姐别这样说他们，我都习惯了[委屈]
【老娘他爹的骂的是你这傻吊！】
【齐修然】：？
【齐修然】：姐姐，修然宝是哪里做错什么了吗[委屈]
【[呕吐]】
【你再装一个白莲试试看呢[呕吐]以前不揭穿你这些小心机是我们仁慈，还真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PPT都满天飞了还搁这死装？】
【[PPT链接：点击即看虹城游泳运动员齐某小牌大耍坑粉丝钱，一天约会八女堪称大师级时间管理，比赛获奖全靠兴奋剂幕后贿赂……百毒俱全吃瓜吃到爽]】
抛开性质不讲，这PPT可以称得上是打工界的教科书。内容丰富，图片清晰，配音抓耳，架构标准，动画引人入胜，没哪怕一张PPT是多余的，全面客观总结了齐修然从私生活、个人品德、队内关系到游泳成绩等各方面的败类事迹，层层递进，证据齐全，图文并茂，好些地方还植入了计算机代码精巧设计，严肃不失生动，吃瓜同时还颇有闯关乐趣，点进来就走不掉，领导看了点转发，牛马看了会羞愧，码农看了想打赏。
粉丝看了……
【吐了呀臭贝贝，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训练？很久没跟女生说过话了？全世界都在欺负你？】
【就长这吊样还好意思脚踏十几只船？我都不稀得喷你了，说实话那倪桃也是你杜撰的吧？人外貌甩你十万八千里还缠着你？哪来的脸啊大哥？一直心软念旧没踩你的我才是世界级蠢货。】
【不瞒你们说，我这还有某浦南骚扰我和我朋友的证据[聊天记录][微笑]】
【气得老子手抖，好好好你个吊敢骗老子？杀无赦！看我搞不搞你就完了。】
【合着你那点破前程就我在乎是吧？】
【你们跟这根东西说那么多干嘛？cnm姓齐的还钱！！！】
……
脱粉回踩比十万个黑粉还令人胆颤，他之前夺冠获奖被采访，营销虹城最帅运动员标签走红时的热度都没这么旺过，各个粉丝群瞬间99+的消息，傻逼教练和各个广告商甲方的电话争先恐后地进来。
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口水就快把他微博界面都淹没，齐修然面色惨白，根本来不及回应，突然想起什么，心跳猛然加速，连忙退出微博，颤巍巍点开微信。
完了。
齐修然点开和富婆哈尼的对话框。
屏幕上，只剩三个闪着刀片血光的字。
【你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