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警戒线》祁雾的猫

20、020

　　楚南絮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的身体很疲惫，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很振奋，只是在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的祁景言后有一瞬间的惊讶。

　　洗完澡的祁景言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及肩的中长发散披着，整个人以一种放松的姿态靠在沙发上，暖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连平日里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怎么没去休息？”楚南絮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她是知道这两天祁景言在忙什么的，一般这种情况下她们都不会有任何交流。

　　但是祁景言今天出现在了公共区域，似乎是在等她。

　　祁景言抬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给楚南絮倒了一杯水。

　　“谢谢。”从善如流的接过水杯，楚南絮对于Alpha时有的体贴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一开始的惊讶。

　　“是有事跟我说么，不过正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要先去洗个澡么？”

　　“嗯？”楚南絮发出一道疑问，随后又轻笑，将空了的水杯放了下来，“你不想先听听我的好消息吗？”

　　“我有个坏消息。”

　　祁景言以不冷不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倒是让楚南絮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不知是抱怨还是嘲讽的道：“将军真不够给力。”

　　“辛文轩死了。”
　　“这是个好消息啊。”
　　“死在了C23星系，我的责任区。”

　　楚南絮挑眉，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什么严重性一样，只是漫不经心的将右腿交叠在左腿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祁景言垂眸，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她突然想到楚南絮似乎没有一直将订婚戒指戴在手上，说是做实验不方便，那枚戒指偶尔的出现也是在一些重要场合。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毕竟楚南絮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也合该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冷淡了，楚南絮调整了一下姿势，抬了抬下巴又问了一句：“所以会影响到你什么吗？”

　　“并不，辛文轩是自己潜逃到C23星系的，死于星盗之手，那本就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人能够问责我。”

　　“所以坏在哪里？”

　　“如果你原本可以获得一个西瓜，现在却只捡到一粒芝麻，还是一粒坏芝麻，这个消息，不够坏吗？”

　　楚南絮闻言移开了视线，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了几下。

　　祁家果然用辛文轩做了局。

　　但现在辛文轩已经死了，这个局进行到一半，就引来了崩盘。

　　“刚才你说的，是最终调查结果？”楚南絮抬眸，直视着祁景言，似乎是想听一个肯定的答复。

　　祁景言的眸色却多了几分锐利，她极快的给了否定的答案：“那是猜测，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对外说辞。”

　　“那你会继续调查下去？”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

　　楚南絮应了一声，又恢复了冷淡。

　　“楚楚，”祁景言突然叫了她一声，清冷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刻意摆出的温和，“辛文轩的死，是个意外，对吗？”

　　楚南絮早在被她叫名字的那一刻起就不由自主的和她对视上了，但她此刻看着Alpha平静的双眸，却无端的感受到了压迫，仿佛被大型猛兽凝视着的恐惧感让她有一瞬间的僵硬。

　　祁景言在试探她，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逝，但好在还是被她抓住了，她有些震惊于对方的敏锐，但却又固执的不肯露怯。

　　“这样巧合的事，也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呢，就算辛文轩是个疯子，也不会好端端的往C23星系跑吧？”

　　盯着楚南絮沉默了一会儿，祁景言突然轻笑了一声道：“还是楚楚思虑周全，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多注意，最近一个月以内输入研究所的材料，楚楚还是都清点一下，以免混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句话让楚南絮原本因为祁景言轻笑而刚放松一些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不干净的东西，这能够指代的可就太多了，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

　　只是祁景言既然知道了不对劲，竟然没有选择直接插手，是真的这样信任她，还是根本也是在借此试探她？

　　“我知道了。”
　　“一个提醒而已，楚楚也不用太紧张。”

　　祁景言似乎在安抚她的情绪，可这句话却全然没有让楚南絮放松下来，一直以来，祁景言在她面前都表现的太温和了，以至于她也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大着胆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玩了一些手段，却忘记了这个Alpha从来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可如果问她后悔吗？
　　当然不。

　　她不仅不后悔选择了祁景言，也不后悔利用祁景言，更不后悔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杀了辛文轩。

　　辛文轩该死，更应该在这个时候死，那样一个人渣，毁了太多的人，也毁了她的心血，早就不该活下去。

　　至于会不会打乱祁家的计划，这个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因为如果再放任辛文轩活下去，让祁家的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那么她的所有秘密都会被暴露出来。

　　那些事绝不可以让祁景言知道，至少现在不能。

　　“那么，楚楚的好消息是什么？”见楚南絮有些走神，祁景言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说到这个楚南絮倒是心情好了一些，毕竟她对自己的研究成果非常骄傲，这个项目她已经研究了很多年，好几年前她就已经摸到了敲门砖，但却怎么也走不进那道大门，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资源的匮乏会影响那么多。

　　“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看的那个项目吗？”楚南絮刚问完这句话，祁景言就又给她递过来一杯温水。

　　“关于屏蔽Alpha信息素压迫的项目？”祁景言挑了一下眉，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个项目，毕竟人类从进化以来，ABO三方，尤其是AO 双方就有着天然的不公平差异。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人类都没有想办法去解决这种差异，甚至在联邦之前的帝国，更是将这种差异化进行包裹，让Alpha在社会中享有特权地位。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帝国虽然被推翻了，帝国的腐朽却没有被完全去除，好一部分糟粕仍旧像附骨之疽一样缠绕在新生的联邦身上。

　　其中最大的问题之一莫过于AO平权问题。

　　Alpha天生骄傲自大，顽固的帝国旧势力连带着他们的旧思想又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类，这也就导致社会根本的O性歧视处处存在。

　　联邦重视过这个问题，也在制度上尽力的去完善，去保障Omega的利益，但能够顺利通过的提案并不多，而且哪怕部分制度得到完善，Alpha仍旧能够依仗自身的优势去压迫Omega，最为直观的就是信息素的压制。

　　同级的Omega无法反抗Alpha的信息素，而只要等级不是压倒性的战胜Alpha，也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最新的联邦法规定，无论AO，都不允许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哪怕是微量也不可以，甚至还为此要在各个场合安装信息素监管器。这条法律出台的时候受到了不少Alpha 的反对，直到今天也仍旧有不少人要求联邦修改这条法律，认为这样的规定剥夺了他们的人生自由权。

　　从制度上来说，能够对Alpha的约束是有限的，毕竟穷凶极恶的人也从来不在意法律的制裁。

　　但如果能够生物医学角度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那么这个社会对Omega的保障也就会更上一层楼。

　　楚南絮做的也正是这一点。

　　“没错，Alpha不总是因为自己的信息素能够影响到Omega而沾沾自喜吗？所以总在各种场合做开屏的孔雀，如果以后Omega可以不再受到他们信息素的影响，他们会不会急得跳脚啊？”楚南絮的语气有些恶劣，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恶，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也是个Alpha一样。

　　“有副作用吗？”祁景言倒是没觉得冒犯，总之她心里很清楚，她不是楚南絮口中那些“开屏的孔雀”。

　　“将军觉得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是为了什么？”楚南絮扬眉，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就像一只高傲的小猫，正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一点也容不下别人的质疑。

　　祁景言眸里染上笑意，毫无疑问，楚南絮是骄傲的，但是这种骄傲并不让人反感，只会让人觉得她本就该如此，自信又可爱。

　　话是这么说，但楚南絮也知道祁景言问这么一句也是再正常不过，于是也认真的解释了起来：“这项产品类似于抑制剂，通过注射可以让Omega阻断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从而不受到影响。其实阻断信息素并不难，难的是减少副作用，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正是在为这个发愁，但就在不久前，我们最新的优化取得了理想效果，药剂的副作用只有一点，也就是在停止注射药剂之后的需要一到三个月的恢复期，之后才能感受到Alpha 的信息素。”

　　祁景言有些惊讶，这样的副作用几乎没有太多的影响，楚南絮竟然能将药剂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过于难得。

　　“但这种药剂也并非没有弊端，因为我们针对的主要是平均水平的Alpha，志愿者里最高等级的Alpha是S级，药剂对于S级Alpha信息素的阻断效果有明显的减弱，而这也跟Omega本身的等级有关，比如一个D级的Omega，就算注射了药剂，也很难抵抗S级Alpha的信息素，最多只能保持头脑的清醒。”

　　楚南絮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生物基因方面的研究太过复杂，她即使有很多大胆的猜想也不敢轻易实践，因为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严重的后果，所以目前她也只敢做到这个地步，剩下的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S级的Alpha并不多，你已经减少了许多风险了。”祁景言也不是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事实上楚南絮已经给了她很大的惊喜，而且这项研究成果也出现的很及时，及时到可以填补辛文轩意外死亡带来的损失。

　　“你的研究成果可以往上报，事后我会和军部商议，向首相递交相关法律提案，确保产品的推广和AO平权法的进一步完善。”

　　有了祁景言这句话，楚南絮的心才算是真的落了下来，她知道，只要有了军部的支持，那么关于AO平权的推行就会顺利许多。

　　“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将军的帮忙。”

　　正打算结束谈话的祁景言一愣，随后又偏头看过去，却是刚好看见Omega眼里闪过的狡黠。

　　Omega此刻的神情太多淡定自然，以至于连祁景言自己都怀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我想让将军帮我实验一下，阻隔药剂对顶级Alpha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