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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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古怪的视角。
苔藓般贴近地面，偶尔又好似大树向上伸展，眼前的画面如同无数幅棱镜拼凑而成，又好像玻璃横生裂纹，同一个事物以不同的侧面展现，又微妙地重合。它似乎在蠕动着前行，黑暗中的灯光在眼中折射为无数细小的白色光点。
奴隶主几乎无法思考，不止是面前这令人晕眩的画面冲击，还有耳边嘈杂的似乎要爆炸的窃窃私语，那声音时高时低，轰鸣作响，无论转向哪个方向，噪音都会不依不饶地纠缠，如同跗骨之蛆。摆摆头想要将杂音甩出脑海，至少获得一丝的喘息，否则就会在这样浓密的挤压中失去自我，但浑浊马上卷土重来，就像被胶水强行黏在一起的残片，根本无法组合的缺口靠强力拼命地弥合在一团。
【——】
突然，让奴隶主几近疯狂的喧哗消失了。
一个至高无上的声音接了进来，那些叽叽喳喳的嘴巴畏惧般地全部停下了声响，近乎虔诚地阅读着指令。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即使话音已经落下，这里却仍旧沉寂一片，奴隶主趁着机会大口喘息着，整理自己的思绪。
但很快，细碎的声音又从角落里响起，也许是命令没有后文，短暂地试探后，潜藏的声音开始冒头，好不容易获得清静的奴隶主愤恨地想让声音闭嘴，但更高的声响盖过了自己的怒吼，像海浪一样，声音的波浪拍打着前一阵的潮水，嗡鸣声再次席卷而来。
时间被不断拉长，这场折磨中唯有降临的甘霖能够缓解心中的灼烧，偶尔的命令成了最期待的部分，只要全心全意地服从，就能再次被给予宝贵的安宁。
奴隶主于是等待着，等待着相似又不同的幻影…
视野中几乎总是混乱的景色，但某一刻，奴隶主终于看清了一直在晃动的那抹金黄，直觉告诉说那是相当重要的角色——透过视野中的一片棱镜凝神望去，努力聚焦目光，在起伏的视线中捕捉身影。
金色，金色的头发。
红色的…眼睛。
尖牙，地上的鲜血。
苍白的手臂与残肢。
…以及毫无温度的戏谑笑容，偶尔那笑容宛如崩坏般越来越大，猖狂地肆意发疯。
名字就在喉口，奴隶主屏住呼吸，注释着那面孔，怀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奋力努力呼唤道：
“——DIO！”
迎接你的是一个冰冷的怀抱。
男人粗壮的手臂板过肩膀，避免你下意识向前栽倒，另一只手环着你的腰腹，全然不顾第三方复杂的神色，尖利的指甲从你的眼睑一路抚摸至唇下，像逗弄小狗一样勾了勾你的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你为这冒犯的行径恼火不已，过肩摔蓄势待发，但大脑背叛了身体记忆，思维罕见地让你保持服从，你于是没有反抗，反而享受般地眯了眯眼睛。
感受到你难得的温驯，身后的人惊讶地挑眉。
“好久不见。”
洋馆的【DIO】打了个招呼，注意到你额头上蠕动的肉芽，他不带感情地评判道，“看来我们分别的日子里你惹上了大麻烦啊，哼…本来都决定结束掉这无趣的游戏了，但总归还算是本DIO的东西。”
吸血鬼的金发如活物般扭动起来，花朵一般的淡褐色肉瓣向你的额头撕咬而去。
“如果不想他下辈子都变成痴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椅子上的DIO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感受到主体的命令，额头上的生命欢快地扭了扭示威。
你抱紧了手中的水晶球，开始挣脱逐渐收紧的怀抱，浑浊的大脑指挥着让你往DIO的方向退去，远离身后的危险分子，水晶球上黑发与金发的男人拥吻交缠，像两条蛇盘绕在一起。
被水晶球上的画面吸引了视线，DIO难得分去了一分精力，顺着DIO的目光，【DIO】看到剧情已经发展到带上戒指的时刻，他轻笑了一声，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过一抹白光。
这倒是超出了DIO的预想，他大概猜到你和另一个他有几分瓜葛，凭借对自己的了解，床伴也不是不可能，但戒指？他DIO什么时候会服从于一段忠贞的爱情？更不要说对方不过是个脆弱的人类，吸血鬼的食物与玩物。
玩物也有资格和他肩并肩？还是说这是对方新的乐子？
不，DIO以自己的角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想要建立家庭的欲望——这种充满人性的需求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出生于那种混沌之中的家庭，遭受过达利欧这个残暴的人渣和软弱的母亲的死亡后，自己早早地就放弃了如此天真又愚蠢的想法。
这世界上唯有他DIO能屹立于世界之巅，或许乔纳森短暂地造成过威胁，但结局就是乔纳森长眠在海中，而他独自重返人间。
顶峰的王座上，过去，现在与将来都将是他，也只会有他一个。
想到这里，DIO突然失去了深交的兴致，本来还想着见一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现在看来只余面对复制品的厌恶，他收起那副傲慢的姿态，试探性地发话，实则已经下定决心迟早解决掉面前这个碍眼的家伙。
“欢迎来到我的魔馆，”DIO笑着摊开了手，“还熟悉吗？这里的一切。”
【DIO】觉察到了对方的小心思，但毫不在意地顺着接话，“当然熟悉，真是…的过去呢。”
DIO眯了眯眼，这么说来，对方恐怕来自更遥远的未来，那他所占的优势可不高，替身的运用，甚至新力量的发掘都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如果说被JOJO打败落入大海让他在漫长黑暗中获得了怎样的神启，恐怕就是评估自己的实力，绝不小瞧自己的敌人，尤其是那敌人还是自己，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漆黑意志。
他可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怎样的过去？”他追问道。
【DIO】思索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选择了词句，“失败，”他冷漠地重复了一遍，“或者说是惨败——如果你非要形容的话。”
僵立了好一会，DIO才消化了这个劲爆的消息，连带着吐字都审慎了许多，“……我不认为乔斯达能做到这种地步。”
“哼，那就去试试吧。”【DIO】不屑一顾，“失败是成功的源泉，”他瞥了眼对方脖颈上的伤口，知道这又是一次惨败的证明，“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品尝失败的滋味。”
“这可不见得。”百年过去了，自己居然又栽在了乔斯达手中，说什么DIO都不能接受，但看【DIO】的样子，又不像是遭受过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乔斯达家是怎么赢的？
“或许我该问问，你抵达天堂了吗？”出口的瞬间，DIO突然又不想知道答案，就像被剧透了推理小说的末尾，让整本书的阅读索然无味，然而两人究竟是太了解，太相似，仅凭对方脸颊微动的肌肉就让他明白了结果，DIO于是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DIO】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管怎样，自己败于承太郎之手都是不争的事实，尽管他仍旧可以说是正等待远在美国的挚友能完成日记本上的伟大期愿，但如果世界没有被白金之星活活打裂，现在他应该已经亲身站在了命运的奇点上让天堂降临。
在洋馆的这么多日子里仍旧没有天堂的消息，有时候【DIO】不得不去考虑一种可能…也许恩里克也失败了。
这可以理解，普奇的替身到底没有强健的力量，乔斯达家又总会像走狗屎运一样遇到贵人，连【DIO】自己都败在了年仅17岁的承太郎手里，他失败很正常，只能算是命运无常。
但这些就没必要和面前这个自大狂说明了，恐怕对方内心正蔑视着失败的自己吧…虽然在【DIO】眼中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把自己在同位体面前丢脸的账完全记在你身上——即使你还在痴呆状态，充斥着阿巴阿巴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两个人的谈话。
“你想说的就这些吗？算了，我早该想到，和你这根本没经历过终点的人辩论实在可笑。给你个建议，你最好现在把他头上的肉芽去除。”不管是洋馆还算有趣的生活，还是复活所必须的你的力量，都让【DIO】必须保证你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然而在完全不知内情的DIO看来，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为对方的冷静与镇定感到耻辱，甚至难得感受到某种程度上的自我怀疑与反省，在蒙受了这样的屈辱之后，对方居然还能和一个人类乐此不疲地玩着过家家的温情游戏。
“真是可悲，”DIO想起和你的初见，银发的男人满脸潮·红半窝在你的怀中，他不客气地讥讽道，“这家伙根本不爱你，老实说，就算本DIO只见过几面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垃圾，什么时候我的眼光变得如此之差了？你知道他有多少情人吗？他甚至连戒指都不屑于戴，哈哈哈哈哈，沉迷在这种软弱中的只有你而已……你这样的**也配称【DIO】？”接着吸血鬼转向你，冷酷地指示道，“杀了他，【赛特神】。”
【DIO】拽着奴隶主的胳膊试图把挣扎的你带回来，然而接受指令的你奋力挣扎，担心用力过猛把你撕成两半，【DIO】只好放轻了动作，一时间这场争斗陷入僵局，听见吸血鬼的话，【DIO】猛地看向你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
“回头再和你算账。”他咬牙道，还是没忍住回嘴了一句，“【赛特神】？呵，他可不是什么【赛特神】，看来你倒是被骗的不轻啊。”
阴沉着脸拎起你的领子，【DIO】又想起这个状态下根本问不出什么，正巧奴隶主抓住时机一爪子刨在了他的胳膊上，影子中的触手勒紧【DIO】的小腿肌肉蠢蠢欲动，耐心越发告急的【DIO】干脆停止了时间，金色的世界一闪而过，不客气的连打之后一拳贯穿了始作俑者的心脏。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
还未反应过来就遭受重创的DIO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和JOJO身体的融合并不顺利，似乎这句躯体残存的意志还在不断地反抗仇敌，即使每日摄入女人的鲜血也无法加速这缓慢的过程。
怎么可能！同样是名为DIO的个体，为什么实力会相差如此之大！
虽然猜到自己不占优势，但应该也能防住攻击才是……是速度吗，完全没看清…不对，感觉不对…我DIO的替身能力会更强才是……………
“说起来，门外的是瓦尼拉和小达比吧，”微微感受了一下鲜血的气息，【DIO】得出结论，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咳血不止的吸血鬼，慢慢踱步而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们根本就没法分辨我们——倒不如说，即使心存怀疑，也没有质疑的胆量。”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应该感受到了……那种力量，那种力量，我的替身能力…
“我本来不屑于在这个世界停留，但现在看来，用这个世界作为练手也未尝不可，正好当作天堂加速的试验品。哦，还有空条承太郎，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失手了。”
被蛮力扯断的触手一截截落在地上，残存的活力让枝蔓不甘地抽搐着，你因为脑海中的尖啸和肉芽的生长头疼不已，死死咬住嘴唇，手指抠进肉里，水晶球从颤抖的手中滚落在地，碎成各异的残片，接吻的幻影也渐渐隐去，化作了一滩晶亮的液体，仿佛某种不详的预言。
相似的金色替身出现在DIO身后，猛地朝【世界】袭去。不管怎样，DIO都要创造条件增进对对方替身的了解。如果只是等待攻击到来，那永远只会落在下风。
【DIO】的到来还是有些好处的，原先DIO以为力量与速度就是世界的全部了，现在看来它和恩雅的正义一样具有特殊的力量，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替身的探索停滞不前了好些日子，异世界敌人的到来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替身的飞速成长。
——又是一击，几乎撕裂了脖颈花费漫长时间才愈合的创口，DIO再也维持不住站立的姿态，半跪着勉强扶住摇摇欲坠的大脑，失去控制的替身偏离了攻击的目标，被【世界】一脚踹到了厚重的房门上，发出巨大声响，背部受创的DIO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但这次，他的心中在焦躁与愤怒的同时充斥着截然不同的喜悦。
是的，他感受到了，他看到了，属于他的真正的力量——替身能力，STAND POWER真正带来的绝对支配的权利——
是时间！
【世界】的能力就是停止时间！！！
在被停止的九秒中，DIO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动作。
现在只要想办法拖住对方，自己说不定就能取得胜利——DIO回想着那种暂停时间的感觉，连时间都紧握在手中，他开口道，试图扰乱对手的视线。
“哈哈、咳，不去看看你所谓的爱人吗？他的情况可不太好呢，咳哈哈哈哈…”
操纵着你伸手掐住脖颈，双手紧握的力道几乎要把脆弱的脖子碾碎，这恶心的关系还有点用处，看对方紧张的样子总能延续点时间吧，接着只要再找准机会——
出乎他的意料，【DIO】甚至头也不回，一心一意专注在这场战斗中，连长段的解说和嚣张的炫耀也欠奉，仿佛只是面对某个不起眼的小喽啰，下定决心速战速决还自己清静。
于是，等DIO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战斗只需要一瞬间迟疑就能左右结局，即使最后关头领悟了替身的真谛，时停落入后手的一方只能被动地接收审判。
【DIO】的替身再次显露出身形，这次是向着对方的头颅而去，就算是恢复力惊人的吸血鬼，在大脑被破坏后也难逃死亡的阴影，
停滞的时间里，DIO只能看着替身的拳头越来越近，他瞪大眼睛，勉强挣脱出一只手挡在面前，然而剧烈的拳风撕裂了手臂，笔直地袭上了吸血鬼的正脸。
“噗——”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残垣断壁中再没有了DIO的身影，只余下满地的鲜血。
残留的意识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同位体几乎算散漫的解释：
“没关系，那家伙——我的Master，可不至于就这样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