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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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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在树下绕圈。
它甚至用它那两颗獠牙掘过树根,奈何这棵树足有两人环抱之大,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你不知道它为何如此暴躁,通常野猪不会攻击人类才对。也许因为这是春季,□□季节的野猪或许要更为有攻击性…但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和它抢夺配偶——
你绝望的抱着树干。太阳快下山了,刚才奔跑的时候你的草鞋掉了一只,血泡磨破了,沾满了泥土。这一整天你一滴水都没喝过,所吃的东西只有上午遇到的那些浆果。胃饿得抽疼,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抗议。
一个念头闯入你的脑海,那是从你刚从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醒过来时就意识到,但被你强硬的排除出你脑海的念头。
你可能会死在这里。
夜幕降临,黑暗一重重压下,四周归于寂静。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你肩膀上,你伸出手一摸,才发现脸上一片潮湿冰凉。
你想家了,想念妈妈做的饭,想念你温软舒适的床,想念城市嘈杂的声响。你今天本来应该要去上课,和室友一起吃饭,晚上回寝室继续追剧看小说…她们一定发现你失踪了,会不会很担心你?会告诉辅导员,然后报警吧。可是报警也没用啊,什么都没用。
你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某一天穿越,变成貌美如花的富家小姐或者根骨天成的绝世女修,身边美男环绕狗腿相随人生跌宕起伏精彩万分…但是你现在愿意用一切换你回到你那个不到十个平方的小房间里,哪怕写一辈子论文。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的珍贵,是你从没有真正明白过的,直到你失去它。
朦胧中,你的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再一次醒来,你觉得浑身上下都僵得不行。待你看清眼前的一切,才感到一阵阵后怕。要不是这棵树的树枝形状足够合适,而你即使是睡着了也没有改变姿势,你可能已经从树上掉了下去。这里离地面起码有三四米高,一旦摔下去怎么着也得断条腿。
野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清晨的树林又恢复了平静。但你此刻已经一点都不觉得它安宁了,鬼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什么在等着你。
你口干舌燥,好在气候潮湿,加之是早晨,你成功的从树叶上收集了一些露水,一小口,刚刚足够润湿你的嘴唇和舌尖。忽然间你听见稀疏的声响。你于是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
你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一个鸟巢,就在离你大概两三米的另一个树杈上。要过去不是那么容易,但饥饿之别你别无选择。你扶着树枝直起身,从断枝处借力向上,踮起脚尖,一手撑着树干,另一手扒拉下枝条。在你踩到半空中那根断枝上时那个鸟窝里就飞出一只一手大的黄色大鸟,受了莫大的惊吓一般飞到了更高的枝头上。它蓬着羽毛愤怒的看着你,你有点担心它会跳下来啄你,但比起你害怕它,它显然更害怕你。
你和它对视了一会,然后继续将树枝下压,现在你可以看到鸟窝中的情况了——果不其然,青白色壳的鸟蛋安安静静的躺在窝中。你暗自向鸟妈妈道了个歉,将三枚鸟蛋尽数收入囊中。
从树上下来的这个过程艰难无比,让你一度怀疑你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好在最后还是成功的下了树,就是蹭了一裙子的青苔。现在它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颜色了,这一天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和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一样深,仅仅是一天,就像一个世纪一样长久。
你很饿,也很渴,你有三个鸟蛋,比鸡蛋小一点,远不足你一餐的量。你现在恨不得把它们生吃了,但理智告诉你你需要把它们弄熟,一旦发生细菌肠道感染,出现呕吐腹泻乃至于发热的症状,那你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你需要火,但似乎一切都湿漉漉的;你想找到你原本的方向,但来时的道路已不可寻。有一瞬间你简直想原地坐下等死,可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你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向前。你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你。
雾气逐渐稀薄了,太阳升起来,你勉强辨认了一下,朝着大体是南边的方向继续前进。草鞋掉了,可是你没有精力再编织一双。昨晚流血的部分今早结了薄薄的痂,恢复得不快,但也没有化脓的迹象。你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将裙摆割除一个口子,撕开来,用碎布条裹住脚。你早就该这么干了。
这一路上的落叶都不够潮湿,没有生火材料的你只好继续前行。在一小块洼地中你又一次发现了昨天那种浆果,这可救了你的命。你狼吞虎咽的吃了一把,又将剩下的统统采集起来,用宽大的树叶包住带走。离开的时候,你发现脚下的土壤潮湿而又柔软,用树枝捅了捅,里面钻出来一节好长的蚯蚓。
……如果你没记错,伟大的荒野求生先驱,地球美食家贝爷曾经说过,我们常吃的牛肉只有20%是蛋白质,但蚯蚓体内的蛋白高达80%。
打住打住!人不能,至少不应当——至少非广东人和贝爷不应当!
你咬着舌尖倔强的撇过了头,极力忽视虽然吃了点浆果却依旧哀嚎着的胃。
……过了几分钟,你屈辱的蹲下了身,用手捻住那根蚯蚓提了出来。
它是活的!它在动!!蠕虫爬过皮肤的触感传来,你一瞬间毛骨悚然地松开了手还抖了两下,蚯蚓掉到地上,飞速的钻进原来的洞穴里爬走了。
……行叭。你冷漠的看着那个洞,并不为此感到遗憾。
你拍拍手上的土,提着果子继续一瘸一拐的走,七拐八绕之下过了一会你居然又远远地看到了那片眼熟的山坡——这次你没有往山上走,天知道那只野猪现在在哪。
沿着山脚绕行,又回到了那种繁茂的类似是杉树林的林子里,你看着满地的松针,用手捻了一把,觉得还算得上干燥,又走一段,太阳升到正上空。那一袋子浆果被你边走边吃得只剩下一点,然而口照渴,肚子照饿。你琢磨着应该差不多了,寻了块空地,找了树皮和小树枝,尝试用曾今在视频里见过的方法钻木取火。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你失败了。钻木取火真不是人干的活,你觉得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还一点烟都没见着。你看着口袋里那三个蛋,又爱又恨,却也没有多耗时间,而是继续往前走,寻找更合适的生火材料。
今天这一路比昨天要热闹许多,你至少在树杈上看见了三只松鼠,遗憾的是并不知道它们的窝在哪,否则指不定可以掏到一点坚果。是不是还有鸟雀在草丛里跳,看上去都很憨,用合适的陷阱指不定可以抓。你将这个想法列在了计划表上,脑海中已经开始想想起烤翅的味道。
……不行,越想越饿。
可是你没有火。你用树枝愤愤地敲了敲草丛,灰白色的长尾鸟满地乱窜。也正是因为这些响声,你忽略了那逐渐逼近你的声音。
等你抬起头的时候,它已经在很近的地方了。草丛被拨动的声音不断传来,然而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毫无疑问这应该是小型动物,也许是另一只愚蠢的山鸡。然而等你真正看清声音都来源时,你立刻发出了一声难以名状的尖叫。
草草草有蛇!!!次奥——草!!!!
索幸那只蛇只是被你的搅动吓了出来,并没有进攻你的迹象,你于是盯着它缓缓后退,直到你远离了那一片草地才松了一口气。你尴尬的站在原地,心塞于自己为什么要犯贱戳那一把,不过转念一想,路过草丛的时候的确都改戳一把,把蛇吓出来总比踩到它才发现要来的好。
不过,你回想起刚才听见的声音。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你仿佛听到了——
…不是错觉。你猛地转过头,屏住呼吸,细细凝神听去。
是水声!刚才那篇草丛中有蛙鸣!蛙类往往栖息在潮湿的地方,很可能附近有水源!!
你激动万分,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是你这两天来所听见的最动听的声音。那水流声忽远忽近,不是很大,但是顺着一段水流大概率能够找到另一段,溪流会汇聚成河,逐渐变宽,而顺着河流,你就有可能找到道路与人烟。
林木向后散开,你走到一片滩涂之上,草地茂密的生长,乱石嶙峋。石块之间,一股细小的流水流淌着,不到你小腿的高度。你丢下手中的树枝和叶片,踉踉跄跄地走到溪边上,跪坐下来。
溪水清澈,绕过你的手指,几条透明的小鱼从你手边游过。你低着头,河流倒映出你脏污的脸。
你委屈得想哭,鼻子酸疼,却流不出眼泪来。
你洗了把脸,寻了块石头坐下,清点你这一路采集的东西。
一小把剩下的浆果,三个鸟蛋,两张很大的叶片,一小卷柔软的细藤条,一块足够尖锐的石头,几节钻木取火用的树枝。
叶片用藤条裹成锥型,装着你的“行李”,打结,背在肩上。不是很结实,随时可能散掉的样子。
这就是你现在所有的东西了。
你抬起头,看向青灰色的天空,飞鸟从你头顶掠过。水声潺潺,你一时突然觉得很安静。
脚又开始疼了,布条上有血迹沁出,大概就是昨天爬树擦伤的部位。伤口有些发热,这不是好的预兆。
……打起精神来,你找到水了,现在就是生火,烤掉那些蛋。或许你甚至还可以看看河里有没有鱼。你要找好今晚休息的地方,河流往往也是捕食者出没的地方,如果可能最好还是像昨天那样睡在树上。
打起精神来。你这么对自己说。
可是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了,饥饿使你感到头晕,你想喝水,这河水看起来如此的清澈,你是不是可以…
不,不行。你猛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脸,直起身,当你再一次站起来时,你注意到河岸边有一堆石堆,似乎形状不那么自然。
凭借某种直觉,你走了过去,你莫名地感到紧张,那形状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了。越近你心里的那种预感就越强烈,越近越强烈,直到你来到它面前,仿佛有人在你脑海里敲了一重锤,一阵狂喜袭上你的心头。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