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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生死与共 飞花沉水碧 风雨相随 寸心辉月明 ...


  •   “大哥,有你的信!”林龙飞闷闷地叫。他带着云家下人在岛上找了一夜,刚回来就瞧见一封信压在铁门之下,便顺手拾起给熙扬送去。熙扬才刚躺下,听着林龙飞的叫声不觉就皱起眉头,清清嗓子,才道:“谁的信?”林龙飞心里不痛快,不耐烦地应道:“谁知道,又没落款!”说着,他只把那信从门缝里塞进去,嗒嗒地走了。

      熙扬看着那信飘到地上,突然涌起一阵心慌,赶忙去看那信——信封上果然没有落款,只是工整地写着“云少爷收”四个字。信上的内容更是简单,只是写着:范丝娆在我们手中,要想救她,中午十二整,拿着我们想要的东西到码头。沐昭。

      信纸在熙扬手中变成皱皱一团,飞出老远,坠落在地,滚了两滚,才静止不动。熙扬也似那纸团,静止不动,只有粗重的喘气声清晰可闻。他错得离谱!昨晚,就不该放开丝娆的手,然而他却放开了。只因为他的私心,不想丝娆更恨他,就让她陷入如此险恶的境地!谁知道,为了得到藏宝图而杀人的沐昭,会使出什么手段!熙扬越想,越不能自持,匆匆打开床边的暗格,拿出一卷古旧的羊皮,奔出门去。

      与熙扬想象的,恰好相反,此时,沐昭与丝娆正对面而坐,手捧着香气缭绕的咖啡,相互凝视着,似乎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沐昭垂下头摆弄着咖啡杯,绝美的五官当真似一泓幽水,柔美动人。此时,丝娆才清楚地知道,那幽水下面绝不是她初次见面时想象的波澜不惊,而应该是惊涛骇浪吧。“你的咖啡,真好喝。”丝娆只闻着香味,就知道沐昭又泡了那种特殊的咖啡。沐昭抬起头,微微一笑:“我为了调制出这种味道,整整花了半年时间。咖啡中加入配料的比例和时间稍微有一点偏差,味道就不对了。”

      丝娆道:“你到底加了什么,才有这么特别的味道?”沐昭摇头,依旧不肯说出配方,只道:“配料来自我的祖国。”丝娆闭口不言,沐昭的祖国,不就是日本!一想到日本,丝娆不由就想起晴衡那段“以彼金养吾国”的话,胸中刹时燃一股翻江倒海的怒气,喝到口里的咖啡,也变得苦涩难耐。

      “你们这些强盗!休想用中国的财富,去扩充你们的军队!”丝娆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摔到地上。沐昭冷笑,拿出一张薄薄的丝绢,在丝娆面前晃了晃:“不要以为,我们找不到。”丝娆大惊,伸手就欲抢那丝绢,沐昭侧身一让,她就扑了个空。

      “卓羽藏着的这张图,不是你,又怎么能找出来。”沐昭止不住笑意,“不枉费我的设计,让那个婆婆故作神秘、推波助澜。”

      丝娆有些困惑,但随即就想明白了。那个黑衣婆婆,是沐昭故意安排,要刺激她继续寻找卓羽,以便她从中得到藏宝图的下落。丝娆浮出一个清浅的笑:“这么说,卓羽的失踪,与你们无干,并不是你们绑了他?”

      沐昭道:“当然不是。最初,我并不确定,图就在卓羽身上,当我查清楚,正要下手之际,他却突然失踪了。你知道,这是为何?”

      丝娆的心纠在一起,半晌才颤抖着挤出一句话,就好似她说出这句,便可以得知卓羽的下落:“是有人抢先一步。”沐昭又道:“你说说看,抢先的人是谁?”丝娆轻声道:“总脱不了彩之家的人。”说这话时,丝娆很平静,一直以来为卓羽悬着的心,这会儿竟奇异地安定了片刻。许是因为沐昭的日本人的身份,又或是她杀了海平的残酷,让丝娆觉得,任是谁捷足先登,都是可以接受的。

      沐昭却摇头道:“我看不像。原本我也想是有人抢在了我前面,但宝图仍然在彩之家,没有被人寻去,那就证明卓羽不应该落在了别人手上。可是,这样也说不通,他为什么不回来?”丝娆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盘旋不去。她艰难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蹊跷。也许他自己离开了,也说不定。”沐昭转了话题,好奇地问,“我有个问题,这图,你是怎么找到的?”卓羽失踪以后,她几乎把卓羽的房间翻遍了,也不曾找到那张藏宝图。丝娆心系卓羽,沐昭的猜测竟给了她无限希望,她正要答话,却见那个把她押进屋子的日本男人,匆匆进来,附在沐昭耳边悄悄说话。

      沐昭挥手让他下去,又示意丝娆起身,与她一同出门,走到码头,登上一艘船。丝娆满腹疑惑,沐昭并没有为难她,反而把她安排在一间舒适的舱房,让她好好休息。出去的时候,沐昭别有深意地看了丝娆一眼,那幽漆深黑的眼瞳,竟带着嫉妒与不甘。

      丝娆靠在软软的床上,不觉有了睡意。这几日,她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虽成了阶下囚,也终敌不过睡梦侵袭。恍惚中,丝娆听到船航行时的马达声,不一会儿又静止,没多久又响起船桨划水的“哗哗”声。

      有人上船来,跟沐昭在争吵着什么。丝娆警觉地睁开眼,走到舱门口凝神细听,一听之下,心不禁就猛地跳起来。

      “我要先见到她!”清而冷的熟悉声音。是他,云熙扬。

      “别着急,云少爷,她好着呢。”沐昭娇笑着,“我要的东西带来没有?”

      “只要见到她平安无事,那张藏宝图你尽管拿去。”熙扬顿了顿,又道,“那块刻着我名字的玉佩,怎么解释?”

      “那不过是我使的小伎俩,离间你们的关系。要是你们太亲近,把两张图合起来找到宝藏,我岂不白忙一场?”

      丝娆心中泛起暖意,这短短的几句话,分明又推翻了她的猜测,熙扬与沐昭,不是一伙,甚至连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不管熙扬是不是别有用心,想要谋取她身上的藏宝图,也不管另一张图,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但至少有一点,他没有和日本人混在一起,没有把中国的财宝拱手让给日本人。

      “不可以!不可以把图给沐昭!”丝娆顾不得再想其它,就想拉开舱门冲出去。舱门竟是没有锁的,只是,丝娆才一出去,就立即有两把乌洞洞的枪,对准了她。

      沐昭背对着丝娆,也不回头,就道:“云少爷,人你已经看到了,图可以交给我了吧?”不等熙扬开口,丝娆便急急道:“不能给她!她是日本派来的间谍,不能给她!她已经得到了我的那半张图,要是你的也给了她,她就会夺走我们的财宝,带回日本!”丝娆的话,就似此时冬日清晨冷冽的风,呼啦刮过每一个人的心。沐昭微微而笑,而她身后的两个手下,却已忍不住,若不是没有沐昭的命令,恐怕早开枪了。

      熙扬只听见他们握枪的手喀喀作响,仿佛子弹随时都可能从枪膛里飞出。他苍白的脸色,迅速转成毫无血色的惨淡,可他脸颊处,有被冷风吹出两片潮红,配着惨白的脸色,竟有说不出的诡异。熙扬再没有犹疑,握着藏宝图的手,笔直伸向沐昭:“图我交给你,你要放她和我一同离去……”话没说完,熙扬哑了声音,他的嗓子干涩异常,好似有无数利刺哽在咽喉,吐不出也吞不下。沐昭浮出一个明了的、胜利的笑:“果然是情深义重,为了她,你什么都肯做,把图给了我这日本人也不在乎。”丝娆怒视熙扬,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不顾身后的枪口,冲到熙扬身边,一把就抢下那张图。

      那两人,立即看向沐昭,看她是否下令开枪。沐昭挥手让身后的两人退下,自己抽出手枪,对着丝娆,笑道:“丝娆,把图给我,否则……”“否则怎样?”丝娆一面说,一面微笑,不停地向后退,“杀了我?”

      谁都料不到,丝娆在问完这话之后,会向后一扬身,坠入海中。沐昭来不及开枪,熙扬也来不及阻止,只听得一声响亮的水声,冰凉的海水四散飞溅,丝娆就已没入浪涛之中,没了踪影。熙扬冲到船舷,向下看去,却只看到激荡的水纹慢慢恢复平静。海水在白沁沁的晨光中,生出冷而硬的尖利棱角,一点一点刺着、磨着熙扬的心,那股无法言喻的酸楚和悸痛,快速窜出,蔓延全身。他再也抑制不住,立即重重地咳起来。沐昭现出懊恼的神情,她故意将交换的地点选在海上,是为了防备熙扬利用岛上的势力想办法救人,却不曾料到丝娆会这样结束一切。

      就在沐昭闪神的当口,熙扬突然纵身跳入海中,顷刻不见人影。沐昭气急败坏,赶紧招呼人下水,去寻两人。她实在是太过自信和大意,丢了真正的宝图不说,竟连眼前活的宝图也给丢了。晴衡从舱底上来,看着沐昭指挥众人下水,一言不发。

      沐昭盯着晴衡,像是自言自语:“反正我就没打算要放过他们,尤其是范丝娆!这下正好,我们只需要找到两人尸体,再拿回那张图就好。”晴衡一笑,轻声道:“你下手一向狠辣,我猜你也不会放了他们。但是,他们这一跳海,也未见得就死了。”

      果然,沐昭指挥人找了几天,就不见丝娆和熙扬的人。万般无奈之下,沐昭只得想个权宜之计,晴衡带着一拨人继续寻找,她则拿着从丝娆那得来图,先回上海向夫人禀明经过,并请夫人责罚。

      晴衡一直仔细听沐昭的安排,只在最后道:“不,我跟你一块回去。”沐昭不答应,但晴衡坚持,她也只能略略交代一下,与晴衡一同回返上海。

      上了船,沐昭与晴衡一路无话,快到上海时,她突然问晴衡:“你为何要陪我?你明明知道,是我把她推下海的,你为什么还要陪我一道?”晴衡只是不答,细长的眼睛殊无笑意。他也问过自己,为何要陪她回来,存了一份帮她之心,难道他就一点不恨她?可归到底,正如他在沧芸出事时就明白的道理一样,他们都不过是傀儡,真正该恨该怨的,他承受不起。

      沐昭忽然笑起来,明媚而温暖的笑容,从眼睛深处逐渐扩散到整张脸:“我还问你做什么!你肯陪着我回去,我何必要知道是什么因由。”

      晴衡恻然,深深看了一眼沐沼:“你把心,托错了人,沐沼。”晴衡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从嘴里迸出来,铿锵有力,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沐沼耳边。“我叫木野昭子,不叫沐昭。”沐昭也学着晴衡的语调,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石川君,你最好记得我的名字。”

      她故意又提起晴衡的日本姓氏,并且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语气,仿佛是要向他宣示,她是以木野昭子的身份,爱着一个叫石川晴衡的男子,而不是以沐昭的身份,喜欢上了曾晴衡。

      晴衡怅然不语,沐昭实在太过执迷不悟。如果,选择叫什么名字,就可以改变血统、改变身份,那么,他宁可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名誉、地位,也要换一个清清白白、普普通通的名字。张阿牛、李二狗……甚至没有姓氏也可以,就叫牛娃、狗子,也好过现在身不由己,爱,无从爱,恨,更无从恨。

      沐昭虽不知道晴衡的这份心思,却也看出,她不该说那样的话,惹得晴衡不高兴。可是,她又如何能忍得下,晴衡以托错人的借口来拒绝她。她有没有托错人,不是由他说了决定,而是她的意志决定!

      一时,两人又沉默了,只见到上海五色的霓虹,透过船壁的小窗,射到两人之间的空地,晕出一圈迷离的流光。

      船靠在码头,沐昭和晴衡偕同下船,早有人迎上来,恭敬却没有感情地说:“夫人命我来为两位引路。”二人跟在那人身后,钻进停在码头边的一辆黑色汽车,绝尘而去。

      不大一会,汽车驶进惠民路一座幽深的宅院,停在高拱的廊前。沐昭晴衡同时下车,快步穿过那道拱廊,轻轻推开拱廊尽头沉厚的木门。“昭子,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夫人冷冷的语声,空空地回荡在偌大的厅中。

      “母亲,不是她的错,是我疏忽了。”晴衡不等沐昭开口,就截了话头。夫人愠道:“我没问你,晴衡。”沐昭立即单膝跪在夫人面前:“夫人,不关石川君的事,是我大意,才让他们有机会跳海。昭子自知,罪不容恕,请夫人开恩,准许昭子以光荣的方式向天皇陛下谢罪。”说完,沐昭就双膝跪地,向着夫人磕头。

      晴衡正要再说,夫人却换了一付笑脸,扶起沐昭:“做什么这样,昭子。你跟我也有好些年了,我可舍不得责罚你。”晴衡的面色刹时凝重起来,他看过太多次这样的笑,在那温醇的笑容背后,永远是最严苛的惩罚。

      沐昭只得顺势站起,低着头恭身立在夫人身后。夫人越发笑得开心:“昭子,放松些,就当回上海来玩玩,叫晴衡陪你到处走走。”晴衡眉头深锁,有些摸不透夫人的意思,反是沐昭绽出一抹浅笑,轻轻点头。

      “去吧,上海滩好玩的多着。”夫人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晴衡抿抿嘴,快步向外走,此时,他才揣度出了夫人话中的含义。沐昭紧紧跟着晴衡,不时抬眼看着他,面上显出一丝不安。晴衡嘲讽道:“我怎么就早没看出,母亲和你在唱双簧。”

      沐昭急急道:“石川君,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夫人吩咐我……”晴衡打断沐昭:“不必说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母亲要我娶的人是你。而你,一直就是知道的吧?”

      “不,我不知道!”沐昭的脸蒙上一层胭脂的色泽,一瞬间又失了颜色,“夫人要我试你的心,我不过利用了这次机会。”晴衡不置可否,越走越快,把沐昭甩在身后。沐昭望了望晴衡的背影,没再追上去,这时候,恐怕说什么都是无用。

      晴衡去了济慈医院,只要他人在上海,一定是每天都去的。沧芸不见起色,晴衡的心事却越来越矛盾。他真希望沧芸就这么睡下去,就如他在她母亲灵前上香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宁静。他渴盼着,沧芸能永远保有这样的宁静。然而,他心底有一片燎原的火,每当他看着沧芸的时候,就烧得他无法抑制。他希望沧芸能醒来,能懂得他的心思、他的挣扎,以及他的无可奈何。他常常会贪心地幻想,有一天,他可以离开,带着笑语盈盈的沧芸一同离开,天涯海角,携手白头。

      晴衡的手,紧紧捏在病房的门把上,直至指关节开始泛白,才推门进去。沧芸安静地躺在床上,一点也感受不到晴衡的痛苦,她的唇边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乎在嘲笑晴衡庸人自扰。

      “沧芸,我真的很自私。”晴衡凝视着沧芸静默的容颜,又一次向她倾诉藏在心底的话,“我明明很清楚,你醒来的后果,可我依然想你苏醒。我曾想以死结束——你看看,我不仅自私,还那么地软弱,无法承担就想着要逃避——且不说我所背负的,单单就是母亲那句话,就足以证明那是个多么愚蠢的想法!我活着尚不能保你周全,死了还能为你做什么?不久之后,战火终将蔓延,那个时候,我又能为你做什么?沧芸,你为什么不醒来,告诉我该做什么?”

      沧芸依旧躺着,晴衡静坐在她的身旁,话音越来越低,终不可闻。没有了晴衡低沉的声音,病房突然就显出一股空旷清冷的意味,他仍静坐着,连指尖也不曾颤动,仿佛希望这一刻,在静止中凝成永恒。

      病房的门乍地开了,沧阑讶异的询问声响起,惊破了室内的宁静:“曾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晴衡并不答话,沧阑有些尴尬,不知要如何应付这让人无措的默然。纪家人就似遗忘了沧芸一般,谁都不曾提及到医院探望,只有纪老爷子提过一次,却被沧阑劝下了,以纪老爷子如今的身体,来看沧芸并不合适。沧阑努力清清嗓子,道:“沧芸让你费心了。”晴衡淡然道:“没什么费心的,只是来看看而已,于她的情况并无多大益处。”

      沧阑更加尴尬,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晴衡这话,就像是在指责纪家对沧芸漠不关心。“这些日子,家里实在是太多事。爹自从沈姨病逝后,身体每况愈下,已卧病在床,不宜出门。我又被禁了足,好不容易才放出来……”沧阑为难地说,那些千头万绪的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起头。晴衡笑笑道:“你不必向我解释,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干。”

      沧阑顿觉愧疚,他的解释根本就是借口,为使他的内心好过一点的拙劣借口。晴衡又沉默了,沧阑问他沧芸的情况,他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坐着。沧阑若有所悟,看了看晴衡狭长的双眼,悄悄退了出去。

      病房外静谧无声,不算宽敞的走道因这寂静,格外逼仄。沧阑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向他压下来,而当他仔细去分辨时,它又飘荡荡不见了。彷徨无助的感觉一波波涌上来,越来越急,直闷得沧阑想吐,恨不得赶快逃离医院,摆脱这份窒息。他出了医院,置身在大上海繁华的街道,耳畔传来尘世的喧嚣,这驱散了沧阑的孤寂,却又为他带来莫名的烦躁。

      沧阑再次逃进路边的咖啡厅,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将外面迷离的红尘驱逐。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欢快的乐曲,但那小提琴的琴弦每拉动一下,就好似在沧阑的心上划出一道伤痕,血肉模糊地抽痛。他只得又一次逃走。

      最终,沧阑无处可去,惟有回家。

      大太太派人等在门口,一见沧阑回来,就要他立刻去前厅,说是巡捕房的赵督察长来了,正和大太太商量寻找子浚的事。沧阑不禁又喜又忧,急忙跑到前厅,子浚是秀君带走的,找他就等于是找秀君。可是,他又怕大太太为难秀君,那份喜悦不觉就淡了许多。

      “赵督察长,这事就拜托您了。”大太太笑道。赵督察长用手抹抹嘴,十分受用的样子:“纪夫人放心,赵某一定按照托付去办,早日将小少爷找回来。”

      沧阑着急,插嘴问道:“娘,那秀君呢?”大太太心中不悦,却还是维持着笑容,指着赵督察长道:“没规矩,还不见过赵督察长!”沧阑只得行了个礼:“赵督察长好。”赵督察长上下打量一番沧阑,啧啧称赞:“这位想来就是纪三公子,真是文质彬彬啊!”

      大太太连忙道:“赵督察长客气了,以后小儿还需要你多提携。”赵督察长“唔”一声,拱手道别:“一定一定。纪夫人留步,赵某一有消息,立即差人通知夫人。”大太太赶紧道谢,亲自送那赵督察长出门,好一会儿才转回来。

      “娘,你要拿秀君怎样?”沧阑不敢再打断大太太和赵督察长的谈话,待大太太送客回来,才再次问。大太太冷哼一声:“我就只要子浚,管她做甚!还有,这位赵督察长,你以后多与他走动,会学到很多东西。”

      沧阑暗暗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跟大太太告辞,回去竹园。一路上,沧阑都想着大太太的话,听她的口气,心思都放在子浚身上,应该不会对秀君做什么。

      秀君,她会无恙。

      然而,大太太冷酷的话又回荡在沧阑耳边:“你可以选择一种死法,是毒药呢,还是上吊?要不然再沉一次黄浦江?这次我可会记得,把你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免得你再复活一次。”

      他的娘亲说得那么无情,她真的会放过秀君?

      一时之间,沧阑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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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生死与共 飞花沉水碧 风雨相随 寸心辉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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