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野草欢歌

5、第五章

　　那日买下这奴隶的小姐非富即贵，但那又如何，小姐的富贵，与一个奴隶有什么关系。

　　大汉照旧握紧手中的鞭子，鞭子尾端上似乎沾染了不少的血，新来的奴隶里面也有不乖的，已经被他收拾了。

　　他略微动了动手里的鞭子，要是眼前的人继续得寸进尺，他不介意再赏她一顿鞭子。

　　饱含威胁意味的目光直直盯着晏晏，大汉道：“再不走，我手里的鞭子可就不客气了。”

　　晏晏歪了歪头，显然没将大汉的警告放在心上，她少了几分耐心，“我再问一遍，我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大汉向来仗着武力，这片的奴隶贩子都打不过他，他见晏晏非要自讨苦吃，手里的鞭子一挥，破风而去，眼看就要落在晏晏的身上，晏晏身子单薄，这一鞭，铁定会叫她皮开肉绽。

　　谁料大汉用尽全力挥出去的鞭子，被晏晏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晏晏往她这边一拉，大汉的鞭子就到了晏晏的手里。

　　晏晏将鞭子扔掉，她的耐心已经耗尽，径直抽出腰上的匕首，抵在大汉的脖子上，只需要再进一点点，大汉那看似粗糙的肌肤就会被划破，到时候血涌而出，留给大汉的只有死。

　　大汉连忙举起手，他那几下蛮力，肯定是敌不过晏晏这个练家子的，唯有认输才是眼下最好的方式。

　　他也想不到，竟然会捡来个会武的。

　　“别冲动，别冲动，”大汉笑得十分讨好，他向来能屈能伸，“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晏晏将大汉一口气推进旁边的屋子里，她眼底都是冷意，天色已经不早，小姐该要从外面的庄子回来了，无论如何，她都想小姐第一眼看见的是她。

　　“说吧，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我手里的匕首可饶不了你。”晏晏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匕首往前递了递。

　　她做这样的事情太过熟练，就像是以往做过千百次似的，尽管她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但晏晏想，她以前可能不是个好人。

　　她余光瞥向匕首，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划破那大汉的肌肤，血珠渗了出来，她的眼神变了变，有些狂热。

　　至少是个刀尖舔血的人，这样的人……小姐如天上明月，只怕是会厌恶。

　　晏姝若手支在马车内摆放的小小案桌上，另一只手把玩着茶杯，忽然她问：“刘叔，你觉得晏晏如何？”

　　刘叔赶车向来四平八稳，他听清楚小姐的话，回想起晏晏的一举一动，这个丫头太过阴鸷，又有这样的身手，于是他由衷道：“小姐身边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只有这个晏晏，不知来历，不明身份，又是个练家子，万一是来害小姐的，可就不好了。”

　　晏姝若是晏钧的独生女儿，其中利益牵扯太深太广，不少人都盯着侯府，侯府不止是晏钧，晏姝若和母亲陶意也要小心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刘叔。”马车内，晏姝若仍旧转着那只茶杯，眼底神色不明。

　　“那我回去就叮嘱吴妈妈，找个由头，将晏晏打发出去。”

　　“打发出去做什么？”马车内传出动静，晏姝若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知根知底的，那才有意思呢。”

　　晏晏千方百计地进来，难道就只为杀一个宿令，她都敢杀宿令，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晏姝若饮下那杯茶，茶香四溢，又泛着苦涩，她那颗心却翻涌得厉害，她眼下是对晏晏越来越感兴趣了。

　　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多，既然有了，她就要握在手里。

　　马车自长街转头，停在了侍郎府前，晏姝若撩开帘子，底下候着的不止吴妈妈一人，还有晏晏。

　　“小姐今日回来早了。”吴妈妈一面抽出长凳，一面说着话。

　　“母亲只不过一时兴起，连我也留不住她。”晏姝若看向晏晏，将手伸到了晏晏面前，摆明了是等着晏晏去扶她。

　　晏晏见状，赶忙伸出了手，端端正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掌心托着的是一座神明。

　　就是神明啊，她唯一的神明。

　　上了台阶，晏姝若的手仍搭在晏晏的手上，她侧过头去看晏晏，晏晏刚一撞上她的目光，就惊慌失措地移开了。

　　与方才在北边的那个晏晏大相径庭，晏姝若迈过门槛，忽然停下来，就盯着晏晏的眼睛看。

　　这样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会有恶意，会有寒意，倒真的让人有点意外，这两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同一双眼睛里。

　　晏晏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姐，怎么了？”

　　出乎意料的是，晏姝若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将身子倾向了晏晏那边，晏晏的脸近在咫尺。

　　晏姝若靠过去，轻轻伏在晏晏的肩膀上，鼻子微动，她当时看见那大汉流了血出来，但晏晏身上一丝血腥气都没有。

　　晏姝若闻到的只有独属于她身上的香气，晏晏总在她身边伺候，沾染了一分半分也不稀奇。

　　晏晏大气都不敢出，脖颈挺得笔直，任由晏姝若动作，等到晏姝若回去，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靠你这么近，就这么紧张？”晏姝若一顿，话锋措不及防地一转：“还是你有什么秘密，怕被我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