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烂赌鬼父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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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五点到七点）时分，路上的行人就渐渐多了起来，铺子也开始有了顾客。
“哟，大力哥，你总算舍得让女儿出来了？我就说嘛，都是小门小户的，咱不兴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一套，孩子可不能惯着，我看大丫就不错嘛。”有相熟的妇人看到梁素素也在帮忙，打趣道。
梁素素认得她，这是同一条街上成衣店做工的刘婶子，人不坏，又是一副热心肠，就是说出来的话总是不好听，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情商低。
这不，她这话一出口，黄春红就翻了个白眼，她历来不喜时下管自家女儿叫大丫二丫的，觉得土，自家闺女的名字那么好听就得时常喊出来，她道：“我们家素素确实不错，我和她爹倒是想惯着她呢，可她今儿一大早就起来帮忙了，还不是心疼她老子娘辛苦？她这么孝顺我们这做爹娘的更得疼她，她想出门就出门，她想呆在家就呆在家，反正啊，我们家不会拘着孩子。”
刘大婶打了个哈哈：“你们家倒是疼孩子的，你家那三个是掉福窝里喽。”
这话黄春红就爱听了，给她加糖的时候还例外多放了点。
“娘，甜咸豆花都卖两文啊？这么便宜？那糖和盐不贵吗？”梁素素奇怪地问。
黄春红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糖和盐能贵到哪儿去？白糖和红糖都是五文一斤，盐也就六文一斤，咱做生意可不能小气，尤其都是乡里乡亲的，知道吗？”
梁素素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娘。”
看来这个时代和她所知道的古代不大一样，糖和盐都不再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行了，娘进去做早饭，你要不要一起？还是帮着你爹卖豆腐？”黄春红问道。
“我帮爹卖豆腐。”梁素素指了指案上的豆腐。
“嗯，别动刀，豆腐让你爹划。”黄春红说着就进了后院。
梁素素脆声声地应下，冲梁大力讨好一笑：“爹，咱家一般卖到什么时候收摊啊？”
“你这丫头，这就坐不住了？就知道在你娘面前卖好。”梁大力揉了揉女儿的小脸，“这杨树镇统共就两家卖豆腐的，就是你外公家和咱家，生意好不愁卖，一般不到巳时（九点到十一点）末就能卖完。”
梁素素若在所思地点点头：“镇上这么多人，才两家呀，那不是还有好多人买不到豆腐？”
梁大力被女儿逗笑：“那能怎么办？咱家和你外公家就这么点人，哪能供应得了整个镇子的人。”
“我们可以请人帮忙啊，给工钱的。”梁素素扑闪着大眼睛说。
“那怎么能行？咱这是独门秘方，被别人偷学到了怎么办？你外公就你娘一个女儿，要不是你爹我答应让你未来的弟弟姓黄，你外公还不想把你娘嫁给我呢，更别提把豆腐方子教给我了。下次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尤其在你外公外婆面前。”梁大力正色道。
“知道了，爹。”
梁素素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天真了，古代不像现代，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古人对手艺秘方的看重可见一斑。
那么把豆腐方子传出去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至少说服爹娘和外公外婆就是个大难题。
她原来还想着，梁大强他们不就是想要豆腐方子吗？那她就把豆腐方子卖出去，知道的人多了，也就不那么稀奇了，自家没了秘方，梁大强就不会再来对付自家了。
梁家的豆腐确实受欢迎，豆花豆浆两文钱一碗，老豆腐和嫩豆腐都是三文钱一块，来买的人就没断过，梁素素就一直忙着舀豆花豆浆、装豆腐、收钱，感觉比她原先做实验要有趣多了。
梁大力见女儿这么快就上手了，一个人就能忙过来，欣慰得很，交代女儿乖乖看店，看不过来就去叫娘，他自己挑起两担豆腐出了门，他要给镇上的酒楼送豆腐，这是早就签了契约的。
酒楼离这儿只有两条街，他脚程快，很快就能回来，女儿就在自家铺子里，媳妇儿在后头，喊一声就能赶到前面来，他也放心。
到底还是有些挂心女儿小小年纪能不能应付得来，梁大力比平时快了不少，送完豆腐后更是跑着回来的，见到女儿不慌不忙，忙中有序，总算放下心来。
“素素真棒，快进去吃早饭吧，你娘等下就要叫人了。”他摸了摸女儿的头。
梁素素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点点头：“我先去叫弟弟妹妹起床。”
一双弟妹今年正是七岁，弟弟梁青峰今年刚进了镇上的私塾，呆会儿吃完早饭就要去学堂了。
后院正中是正厅，旁边是两间正房，左边的房间是夫妻二人的，右边的则是梁素素的房间，梁晴晴和梁青峰的房间在西厢房，二人的房间中间连着一间书房，是特地为梁青峰而布置的。东侧则有四间房，除了与前头的铺子相邻的厨房外，依次是柴房、麿房和一间客房。
小院靠近厨房的西南角搭了个草棚，是两只骡子的栖身之处，再旁边就是一间小小的茅房，小院差不多正中的位置种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榆树，正在风中舒展着茂密的枝丫，也亏得院子够大，不然遮天蔽日的，房间的采光都不能保证了。
不远处有一口水井，梁素素记忆里，这口井里的水可甜了，据说外祖当年买下这个小院就是看中了这口甜水井，用这井水做出来的豆腐格外地好。
这样的小院在镇上虽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也算是不错的了，难免会招人嫉妒，怪不得那梁大强不仅要谋夺豆腐方子，还要谋夺这间小院，为了一己私利就残害手足，简直令人发指。
梁素素甩甩头，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脑外，一把推开了弟弟的房门。
“小懒虫，起床了！”她拍拍被子鼓起来的小山包。
小山包蠕动了下，被子里传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梁素素笑嘻嘻地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她毫不客气地伸手揉过去：“青峰小懒虫，快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啦！迟到了先生可要打手板哟。”
梁青峰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穿：“哎呀哎呀，我不要迟到，我不要打手板！姐，你快把我的衣服拿给我！”
梁素素笑着把床头的袍子递给他，又去了妹妹房里。
对妹妹，梁素素就温柔许多，亲手把妹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还帮她穿好了衣服，最后才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去洗漱。
梁青峰和梁晴晴这对龙凤胎长相相似，都生得玉雪可爱，只是性子却全然不同，梁青峰活泼调皮，梁晴晴却是软软糯糯的，几乎是梁素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样乖巧温驯的模样，全家人都爱极了，一向是将她捧在手心的。
洗漱好后，黄春红就带着三个孩子围坐在正厅吃早饭，梁大力那份已经送到前头铺子了，他得看店。
黄春红向来疼爱孩子，自家又不缺钱，她在饭菜上很是舍得，今天的早饭是熬得绵软稠糯的白米粥，以及一碟煎得焦香扑鼻的韭菜煎蛋、一碟自家做的酸萝卜、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清炒小白菜，还有昨晚吃剩的卤猪耳朵。
在别家，这样的饭菜可能是有客人来，正餐上才会这样准备，但在梁家，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顿早饭。
黄春红给儿子女儿都夹了菜，嘴里不停唠叨着，让大女儿吃完饭再去睡会儿，让儿子去学堂的路上小心着点，又说呆会儿带小女儿去买菜。
梁素素再次在心里感叹，这样疼爱子女的黄春红，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将子女们都卖掉，甚至女儿们居然被卖到那种脏地方。赌瘾，真的那么可怕吗？竟能让人迷了心智，做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举动来。
或许现代人将黄、赌和毒放在一块谈论，是有道理的，也许就是因为三者的危害性都极其大，大到能让人迷失自我，面目全非。
“娘，我不累，我跟你和妹妹一起去买菜。”梁素素咽下一口焦香的煎蛋，笑着说。
“你这孩子，娘还不是怕你累着了，那行吧，呆会儿咱们娘儿四个一起出门。”黄春红爽朗地笑道。
吃完早饭后，黄春红跟丈夫交代了一声，就带着几个儿女出了门，先步行了十五分钟送儿子去了私塾，然后才带着两个女儿去了西边的市场。
“素素跟紧娘，牵着妹妹不要放手，哎大姐，你这野芹菜怎么卖？”黄春红嘴巴就没停过，一边念叨着姐妹俩，一边转头跟菜贩子们问价砍价。
“你这叶子也太老了点，十文我把这全包了，你要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了。”
“哎哟这小白菜水灵灵的，素素你爱吃吧？娘给你买，老板，小白菜多少钱一斤啊？两文？不行，太贵了，五文三斤卖不卖？”
“晴晴要不要吃烤鸡腿？闻起来真香，咱们娘仨一人吃一个吧？吃完再回去，不给你们爹留，嘿嘿。”
鸡腿确实是香，不过黄春红嘴硬心软，到底还是另外买了两个打包回家，准备给丈夫儿子的。
“还是打包两个带回去吧，不然你爹闻到鸡腿味儿又要委屈巴巴地说我背着他吃独食了。”
梁素素看着这样鲜活泼辣的娘亲，只觉得亲切又可爱，梁晴晴也捂着小嘴笑弯了眉眼。
娘仨儿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菜篮子都装满了，梁大力看到也没说什么，只是黄春红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烤鸡腿？媳妇儿，中午我能喝口小酒吗？”
“狗鼻子可真灵！你要喝我还拦得住你？”黄春红没好气地道，一扭腰就往后院走，舒了口气小声嘟囔，“幸好给他带了。”
梁素素哈哈笑出声来，惹来黄春红恼羞成怒的白眼。
“臭丫头，明天去你爷爷家可不能这么笑了，不然你奶奶又要说我不会教孩子。”黄春红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什么？明天要去爷爷家？”梁素素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烂赌鬼父母（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