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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无框眼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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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应尘这么乍眼,她没道理记不得。
卫染不服气地解安全带:“不讲算了,我肯定会想起来的。”
“好,”他轻轻握住卫染一只手,指尖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掌心,望进她的眼睛:“最重要的是——随时可以找我。”
卫染的思路被打断了,她手心痒痒的,心里也勾起点旖旎,有点不好意思转头拉开车门,嘴上却诚实地应了声。
陆应尘太会了!
卫染站在电梯里,仍然能感觉到手心残余的温度,忍不住攥起手——这人,真不可貌相——要不是在自己家楼下,她肯定要立即啃他一口,哪轮得到他来使这招。
她进门时,看见段明冶正趴在电脑前面流口水,屏幕上是做了一半的软装方案,心里又有点愧疚。
这家伙,别是熬夜加班跨年了吧?显得她这个杨白劳也太不当人了。
卫染轻手轻脚地合上电脑,给她披上衣服,去收拾做早餐了。
……
卫染再见到陆应尘时,正陪客户在Blanc逛软装。
说来她的客户群也是够参差的,昨天还在建材城为三十块一平的乳胶漆帮客户砍价,今天又能走进Blanc这种动辄数十万的地方了。
忙得要命的时候,段明冶直吐槽她,让她提高下客单价,别总捡那几个三瓜两枣的辛苦钱,说是“来往的人高端了,才能出大案子,提提level”——话糙理不糙。
只是卫染还没习惯拒绝别人,偶尔又有一丁点情怀作祟,所以还没下定决心。
今天的客人是位商业新贵,不仅非梧桐不栖,这梧桐还一定得是进口的梧桐,卫染带他在附近的几间设计师家具店转了圈,最终还是进了Blanc.
奇怪的是,这位挑剔的客人在走进Blanc的一刻开始,说话又轻又谨慎。
最开始,卫染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陆应尘的出现让这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卫小姐。”陆应尘好像只是碰巧下楼,含笑与她打招呼,眼睛却只是盯着她瞧。
卫染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种莫名的称呼,里面一定有刻薄的成分,卫染想,他是什么意思,埋怨自己没再找他?
不不不应该不至于,陆应尘对自己来说是细糠,自己可未必是人家的小菜。
她心中闪过许多念头,脸上却也云淡风轻:“陆先生,好久不见。”
陆应尘无甚反应,前面自顾自逛着的客人却猛然回身,向她紧张地挤弄眼睛——这神情出现在黑框眼镜下非常好笑。
他是怎么了?卫染在心里纳罕着。
陆应尘却先开口了:“这位是你的朋友?”
不待卫染回答,他又转身向身后店员:“给卫小姐和她的朋友端两杯咖啡。”
“还有新到的可露丽,老板。”伶俐的小姑娘眼睛滴溜溜地转:“卫小姐说不定喜欢。”
“咳,也上两份。”陆应尘转回身,在客户身后朝卫染微一点头,又告辞上楼了。
他是下来干什么的?卫染嘀咕着。
不过接下来再挑选餐边柜时,她感觉到客户对她的意见又看重了很多,不禁心下了然——又是一个听说过“陆先生”的人。卫染又不禁想到孟天和曾经的段小姐,有些惆怅。
一个名字,一个想象中的人,他们知道陆应尘到底怎么样吗?
卫染手机振动了两声,趁客户在观察中古钢琴,退到一边看了看。竟然是陆应尘。
“来楼上。”简短的消息。
卫染犹豫了一秒,终究好奇心占了上峰。她把客户暂且托付给专业的店员,找机会上了三层。
陆应尘正坐在他线条锐利的L形写字台后,鼻梁上还架着副Lindberg经典无框镜,映衬着着室内包豪斯风格家具的银色金属,看起来冷淡无情。
卫染稀奇地透过玻璃后百叶帘的缝隙打量了他一一会儿,没有立即伸手按铃——工作中的陆应尘,看起来蛮有攻击性的嘛……
不过她没打扰陆应尘,陆应尘却抬头发现了她。卫染推门进去,见陆应尘起身要摘下眼镜,脱口道:“等会儿再摘吧。”
陆应尘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越过写字桌走向卫染,笑意溢上唇梢:“喜欢这种?”
卫染话出口的一刻就后悔了,闻言只好装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陆应尘逼近她:“想你了。”
卫染被这猝不及防的直球搞得心中一跳,陆应尘已伸手向她身后,拉合了百叶——她心有所感,就见陆应尘低头压近:“你呢?”
卫染紧张地抿唇:“……什么?”
“算了。”陆应尘叹了口气,将她抵在紧闭的门上吻了下来。
这个吻轻吮慢磨,极尽亲昵,卫染感觉到他冰凉的唇渐渐温暖,唇齿纠缠间,薄荷的香味从清凉也变得让人昏聩失神。
她在这柔暖的气息中沉醉了一会,听见楼下传来不和谐的钢琴声,才从沉醉中挣脱出来,恢复了神智,只是微微喘息。
卫染轻轻推了下陆应尘,朝他笑道:“你这琴该调音了。”
“调音师本该早上到的,”陆应尘难得声音有些烦躁:“下次换一家合作。”
卫染忍不住又笑了一起,楼下的人仍然执着地弹一曲走调的《献给爱丽丝》,让人兴致全无。
陆应尘看着卫染的笑容,也无奈地笑起来。
“我该回去了,”卫染提醒他:“这是工作时间。”
陆应尘微微点头,又握住她正要从他身前抽开的手,挽起来轻吻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吗?”
卫染瞟了眼陆应尘的无框眼镜,视线收回时又落在他系紧的深灰色衬衫领口,他的喉结似乎在颤动。她的脸又发烫了,轻声应了。
陆应尘这才放过她,为她拉开门:“下午去观复路接你。”
卫染匆忙下了楼,回到弹钢琴的客户旁边。
女店员朝她微笑,突然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只粉饼盒,请她和自己一同补妆。
但她本来也是素颜,要补什么吗?卫染疑惑地打开镜子,发现自己两颊嫣红,和早上出门的死鱼样大不相同,顿时吓了一跳,明白了店员的意思。
她在心里骂了陆应尘几回,僵硬地拿着粉扑,遮了遮眼角脸颊的艳色,又低声感谢了店员。
然而小姑娘只是抿嘴笑:“卫小姐来Blanc就帮了大忙啦!”她说完,又跑走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卫染总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虽然如此,她还是回到工作状态,将展示琴艺的客户从钢琴上劝了下来,继续挑下一件家具。
工作很顺利,下午四点多就结束了。
陆应尘来得很早,几乎是卫染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了楼外笼式电梯吱嘎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卫染的小工作室门外。
“这么快?”卫染诧异地起身:“不是吃晚饭吗?”
陆应尘沉默了一小会,才说:“如果白天不合适,我可以之后再来。”
“来都来了,”卫染觉得他怪怪的:“有什么不合适的?”
陆应尘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好。”
卫染拿了大衣围巾,见他还站在门口不动,只是望着自己,只好边系围巾边推他出去:“走啦走啦。”
她把围巾在脖子上滚了两环,低头锁工作室的门,陆应尘突然从她背后伸出手,轻柔地帮她整理起脖子上的围巾,几乎是环抱着她,系了个法式结。
卫染把钥匙揣进兜,陆应尘还松松地环着她,脸埋在她的肩上,像一只冬天的大熊,热烘烘的梦着蜂蜜。
气氛好像有点太温馨了,卫染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怎么?要我背你吗?”
“不必了,”陆应尘后退了一步,转头扶了下镜框。
他果然明白自己上午的暗示,卫染偷偷在心里想——她觉得陆应尘戴这个眼镜,在某些时候格外性-感。
她心情大好,又逗他:“我真的能背动你,你不相信?”
“我知道,”陆应尘表情有些窘迫,他好像低声说了些什么,卫染没听清。
待再问时,陆应尘却只是摇头,转移了话题:“我们最好早点出发,今夜会有一场暴雪。”
“哦。”卫染走下电梯,坐进熟悉的车位,心中竟然有一点失望——这话的意思,看来是要早聚早散。
于是她那一点蠢蠢欲动的想法又消失不见,开始重新思考工作的事。
她在车上琢磨的时候,感觉陆应尘朝自己看了一眼又一眼,等她把一个设计案的安排想透彻了,才懒懒地问他:“好看吗?”
陆应尘张口正要讲话,卫染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是段明冶。
这位新任设计助理刚见了她给介绍的家具定制商,正上头,洋洋洒洒嘀哩叭啦和她讲了一堆,又问她什么时候回观复路,一起回家。
卫染看了陆应尘一眼:“不回去了,和客户吃饭。”
“客户?”
“客户?”段明冶在电话里兴奋地压低声音:“那个搞金融的?我就说他看你的眼神有猫腻,叫我说着了吧……”
卫染注意到陆应尘正侧过头望向自己——刚才那一声“客户”就是他发出来的——段明冶的声音显然还不够小。
她无奈地打断:“不是那个,挂了哦。”
“别别,”段明冶拉高音量:“那你今晚回不回家?要不要给你留热水?”
卫染挂掉电话,朝陆应尘眨了眨眼:“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