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缠》祁素

2、Chapter 2

　　她倒了半杯热水，兑了一些凉水，递给了柳意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就走出了厨房。

　　她不知道柳意卿怎么想的，但是现在柳意卿说的每一句话无疑都是在揭开她的伤疤。

　　当年她受的伤害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她也没那么大的心，因为时间久了就会去原谅柳意卿。

　　永远不会。

　　或许。

　　现在不会。

　　白棠闭着眼半躺在沙发上，她很累也很困，但是现在屋里还有一个人，她还不能睡。

　　“你爱人……你老公每天都打你？”白棠开口问道。

　　柳意卿也许没想到白棠会直接问出来，愣了一会。

　　她立马摇摇头，“没有，以前对我很好的。只是前一个月，他的公司来了新老板，要裁员。”

　　白棠睁开眼睛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被裁员后他天天酗酒，他也只是在喝酒之后才会动手……”

　　“才？”白棠皱着眉头打断了她：“你这么说他这么做是可以得到原谅的？”

　　“他每天早上醒来后会跟我道歉。”柳意卿补充。

　　“呵……”白棠被气笑了，没说话了。

　　过了会儿，她想到了什么，又问：“他在哪个公司？”

　　“好像是……倾阳。”柳意卿回答。

　　白棠突然冷笑了一声，“真的有那么巧。”

　　柳意卿也意识到了。

　　白棠现在所在的公司就是倾阳科技有限公司。

　　“一个男人，有没有用一看他的事业和家庭就知道了。”

　　“因为好吃懒做被公司裁员，因为工作不如意就回家家暴老婆。”

　　白棠具有讽刺意味地看向柳意卿，嗤笑着说：“你老公，是个好男人。”

　　简直是个烂人！

　　念及旧情，白棠让柳意卿睡在了自己家里，没有客房，只能睡在沙发上了，白棠给了她一床被子就回房间洗洗睡了。

　　她实在是没有精神了，很累。

　　第二天早上起来柳意卿没打招呼就走了，白棠除了有点心烦，也不在意什么的。

　　后来好几天也没见到柳意卿，晚上也没了男人的叫骂声。

　　白棠的睡眠本该会变好，却在遇到柳意卿那个晚上之后就开始频繁失眠。

　　没办法，只能吃药，和最初与柳意卿分开那段时间一样，睡眠只能靠药物维持。

　　睡不着也没办法，时间不会等她，天亮了就得起床去公司上班。

　　……

　　一天晚上，白棠躺在床上，还是没睡着，吃这么久的药物也渐渐不起作用。

　　门铃突然响起，不止一声。

　　门外的人似乎很急。

　　白棠走出去开门，“来了。”

　　她听到一直不停的门铃声，微蹩着眉。

　　“师姐？”

　　柳意卿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泛着亮光。

　　“阿棠，今晚我可以住你这吗？”

　　白棠注意到柳意卿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和手上的淤青，她往对门看了看。

　　对门是禁闭着的。

　　白棠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进来。”

　　白棠说。

　　冷风从门里透进来，很冷。

　　柳意卿看到了白棠眼下的乌青，她的眸子黯了黯。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到你休息了！”

　　白棠没有回话，她回房间的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

　　盯着柳意卿身上看了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房间，从衣柜离摸出一把钥匙，拿出来递给了柳意卿。

　　柳意卿对于白棠这一举动感到惊讶，眼神有些错愕。

　　白棠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别扭地说：“我明天要出差好几天，我没办法给你开门。”

　　柳意卿听见后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刚刚被打的地方都感觉不到痛了一样。

　　她的阿棠，还是会担心她。

　　她的。

　　白棠没好意思去看柳意卿，在从茶柜里拿出医药箱，放在茶几上。

　　“擦点药吧！”

　　白棠说完转身打算房间睡觉。

　　“你不帮我擦吗？”柳意卿脱口而出，语气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柳意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但是说完后还是有点期待地看着白棠。

　　白棠似笑非笑地着看她，好像在说，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

　　柳意卿看懂了，有点失落地说：“早点休息。”

　　白棠收回目光，“嗯”地一声回了房间。

　　她没看到柳意卿在后面懊恼地敲敲脑袋。

　　啊，怎么得寸进尺了啊……

　　早上天没亮，白棠就起来了，她看了眼时间：

　　6：24。

　　今天出差，八点的飞机。

　　她从房间出去就闻到了香味，她放眼看过去，厨房那边有个人在忙活。

　　白棠走过去，柳意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见到她就露出了笑容。

　　“去洗漱吧，粥快熬好了！”

　　白棠一脸疑惑。

　　柳意卿补了一句，“香菇炖鸡粥。”

　　在那个出租房，她们俩生活在一块，白棠最喜欢吃柳意卿熬的香菇炖鸡粥。

　　白棠眸子亮了下，她没回答而是问她：“你知道我多少点的飞机？”

　　柳意卿看着锅里的粥，笑着回答说：“不知道啊！但是我四点多就起来了，总不能这么早就飞了吧？”

　　说完看向了白棠，对上了有些愣神的眼眸。

　　“这可说不定。”有点不服气。

　　白棠面部平淡，其实心里有些五味杂，甚至有些动摇。

　　她不明白柳意卿为什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对她那么好。

　　两人坐在饭桌前喝粥，都没说话，气氛略微尴尬。

　　还是柳意卿打破了沉默，看着埋头喝粥的白棠，说：“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八点。”白棠顿了会，继续低着头喝粥。

　　沉默过了一秒，补充道：“喝完粥就得走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白棠很快喝完了一碗，低眸看着锅，舔了舔唇。

　　好想再喝多一点。

　　柳意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她手中拿过碗帮她盛了一碗满满的，里面都是鸡肉。

　　白棠吞了吞口水。

　　“还不确定，但是最多五天就能回来了。”

　　“嗯。”柳意卿没说话了，把粥递过去。

　　白棠吃得很香，柳意卿放下手中的碗，看着她吃。

　　这样就很幸福了，柳意卿想。

　　白棠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正好撞见柳意卿满是宠溺的目光。

　　柳意卿似乎想不到她会抬起头，愣了会儿，还是这样毫不避讳地继续看着她。

　　白棠有点不自在，躲开她的目光。

　　“你可以在我这呆着。”

　　“什么？”白棠的因为嘴里的东西没吞下去，说话有点含糊，柳意卿没听清。

　　“我说，你没地方去可以在我这呆着，我这几天就不在。”

　　柳意卿眼睛笑意满满，“知道的。”

　　白棠吃完就开车去机场了，柳意卿送她到小区门口，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后，又站了很久才回去。

　　简直太不真实了。

　　太……开心了。

　　其实工作本来是五天之内就能完成的，谁知道乙方突然加出一些额外的条件，挺欺负人的。

　　白棠不好做主，温七七听了觉得他们是在为难人，但确实不能丢了这一个大单子。

　　和他们周旋了两天，他们可能看出了温七七的实力，终于松了口。

　　白棠揉着太阳穴，这几天她还是睡得不太好。

　　柳意卿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几天辛苦了，棠姐！”温七七手拿了一杯牛奶过来递给她。

　　“我不算什么，你才是最辛苦的。”白棠接过来抿了一口。

　　白棠划了两下手机。

　　温七七无意瞟了一眼，“今天晚上的票？这么赶？”

　　白棠点点头，没说原因。

　　“棠姐，你不必太累的。”温七七有点心疼她。

　　白棠眼神有些发愣，“小七。”

　　温七七看着她，白棠和她一起进公司后就很少这么叫她了，觉得不合礼仪。

　　“我遇到了她。”

　　温七七一时没想起“她”是谁，突然脑子一个激灵，随即眉头一皱。

　　“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吧！现在她住我隔壁。”白棠干涩地笑着，温七七都觉得这笑刺眼。

　　“需要我帮你再找过房子吗？还是暂时住我那吧！”

　　白棠想到了那天晚上柳意卿蜷缩在门口，摇摇头，“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的。”

　　还能再保护她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温七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白棠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呢？你的小谨姐？”

　　有点打趣的意味。

　　温七七一听这三个字到就觉得有些委屈，嘟喃着，“倔的要命，你说年纪大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白棠觉得好笑，“你说你的小谨姐听到你这么说会怎样？”她对着温七七挑了挑眉。

　　温七七像拨浪鼓般地摇头，“可别……我就开个玩笑！”南谨要是知道了，自己还不知道会怎么个死法。

　　白棠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就去飞机场了，九点多的飞机，大概十二点就能到了。

　　她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眯了会儿……

　　回到家，她开了门，发现家里面的灯没关，奇怪地往客厅那边看过去，发现一个人正躺在沙发上。

　　是柳意卿。

　　白棠蹩了蹩眉，换了鞋，脚步放轻地走过去，看样子她睡着了。

　　没盖被子。

　　白棠眉头皱了起来。

　　“师姐。”白棠轻轻地叫了声。

　　柳意卿动了动，没醒。

　　白棠再叫了一次。

　　“师姐。”

　　没醒。

　　“……”

　　“柳意卿。”白棠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臂。

　　这次醒了，不过柳意卿好像睡得有些迷糊，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白棠，像白棠张开了双臂。

　　声音软软地说：“阿棠，抱~”

　　“……”

　　白棠别开眼，掐了一把自己。

　　救命。

　　受不了。

　　白棠语气不好地说：“柳意卿！清醒点！”再不清醒我也要不清醒了。

　　听到白棠的呵斥，柳意卿这会彻底醒了，眼里的水雾散开来。

　　看清了眼前的人的模样。

　　浅褐色的头发披落下来，发尾卷卷的，身着白色衬衫打底，黑色的女性西装束腰，金色衬衫纽扣到最上，浑身散发着一种禁欲气息。

　　刚才她以为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她正在做梦呢。

　　啊……丢大人了…

　　柳意卿不要意思地对她笑笑，“不好意思！”

　　白棠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别这么看我了。

　　柳意卿不明所以，歪着头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白棠受不住了，没看她。

　　“幸亏等到了！”柳意卿对她依旧笑得那么美好。

　　白棠懒得理她，皱着眉说：“你这么晚了怎么睡在这？”

　　“我不一直睡在这吗？”

　　柳意卿觉得奇怪。

　　白棠愣住。

　　她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不对，但是想到她这几天睡在沙发上就来气。

　　这人，都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白棠埋怨地瞪着柳意卿。

　　“况且……不合适。”柳意卿补了一句。

　　白棠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到这句话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柳意卿欲言又止。

　　是她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