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五》武林至尊的男人

5、第 5 章

　　当太监好还是当皇帝好，这二者自然不可并提，是个人都知道该选哪边。
　　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争破头就是为了坐一坐那象征着九五至尊的宝座，而对太监这种职位不屑一看，便可窥二者的云泥之别。
　　只是江声天性纯真，又受天子庇佑才会觉得太监还算是个轻松活计，殊不知绝大多数人即便用尽一生幸运都未必能遇到她这般堪称改命的大贵人。
　　但当皇帝确实也是一件大难事，要当好更是不易，前提就是要处理堆成山的奏折，钢捶铁打的汉子日日对着这堆奏折都要头皮发麻，脚板剁地。
　　幸而何有看她年纪太轻，也是不忍她一人艰辛，便帮她分去一半的奏折替她代看，但国事不分大小都需天子亲自阅览，即便只剩一半也算不得轻松，今晚又和两位大臣最后因为国道的改编讨论一下午，时间耽搁的更多。
　　当皇帝的日子的确不易，早起晚睡，规矩束缚，可她仍是甘愿。
　　总好过平常的公主皇室被不顾自愿的安排政治联姻，此后就与一个毫无感觉的男子共联连理，再难出得府门半步，终生要与那座四方小天地相依为命一辈子。
　　她就是不愿意受人控制，才想奋力争这一争，最起码今后她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相伴，能挺直腰板拒绝自己不愿之事，能身居庙堂指点江山，不会庸庸碌碌的在凡尘白走一遭。
　　“说的好。”
　　彼时，二皇姨听完她的话便露出满意笑容，峨眉弯弯，不尽骄傲。
　　二皇姨牵起她的手，眼底笑意弥漫：“这才是我萧家生出的女儿，这才是那一舞动四方艳蝶夫人的种，不像我那软弱皇弟，腻腻歪歪半天，却连一句清楚话都说不出来。”
　　适逢殿外起了风，殿中飞纱飘舞，她余光无意的瞥见内殿深处有人影缓慢走动，间隙还有点点压抑的咳嗽声，隐约能瞧见淡紫色的衣摆滑过琉璃地砖。
　　她不动声色的回首，二皇姨就摸着她的头，目光深远，定定道：“放心，你想要的皇姨都会给你，这天下，迟早会落到你手里。”
　　彼时彼月，她看着沐浴在月光里的二皇姨，被岁月磋磨的眉眼依稀可见年少时惊艳，即便到了现在仍可与月光争光辉，且有不可违逆的威仪。
　　见罢，她一直悬挂的心终是放下，缓缓地笑着应好。
　　二皇姨一向言而有信，从无戏言，她答应过的事绝未失诺。
　　既然二皇姨没有失诺，她自然不能白白辜负二皇姨的信任与托付。
　　顾忌着身旁苦苦等候的江声，少女一目十行的看着奏折，捏着朱笔手快如飞的留下批言，不需多久手头就不剩两本时，旁边忽然飘来一句吭哧吭哧的低唤。
　　“陛下，奴才不想学写字。”
　　她愣了一楞，停笔抬头，轻声反问：“为何？是今日我教你的太难了吗？”
　　“不是。”江声趴着案沿瞥她，“奴才就是贪玩不想学。”
　　他往下沉了沉脸，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央求她：“奴才不想学写字，奴才就想和陛下一起痛痛快快的玩，这样不可以吗？”
　　其实并非他不想学，只要是陛下教的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学习，他不想她失望，可是明公之前私底下偷偷告诫他如果学会读书认字，今后会有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也会对陛下指指点点，这样陛下会很头疼的。
　　他想对陛下好，想让陛下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对陛下不好的，他当然不愿见到。
　　明公摸着他的头露出宽慰的笑容：“所以，为了陛下好，也为了你好，你什么都不要学，你只需每日陪在陛下身边，陛下若是难过你就哄着她，陛下若是发火你就劝着她，陛下若是欢喜你就跟着笑，这样便好了。”
　　“这样会好吗？”稚嫩无知的小太监忧虑的反问，“可奴才瞧着陛下每日都好辛苦好忙碌，若是奴才学会写字认书，奴才就能帮着陛下做事了，陛下就能轻松了呀。”
　　“不，恰恰相反。”明公沉声道，“一旦你帮陛下，你只会让陛下陷入难处，朝廷会对此大为不满，他们会上告天听状告天子行为不端，还会要求严惩你，到时候你说陛下该不该保你？”
　　他更加疑惑：“为什么啊？明明督公大人也可以帮着陛下看折子呀，就没人骂过陛下不好！”
　　人与人之间隔得岂止是鸿沟，甚至是千山万水，明月发出的光辉足以掩盖背后所有的不堪，世人只能望其项背，不敢多言。
　　可你，你只是一颗最微不足道的砂砾，谁都可以上去随意捻一脚，只是天子把你捡了回来放在盒子里好好搁置才免了你之后所有的苦罪。
　　明公到底没有说出实话刺激他，只得转了个弯，故作可怖的恫吓他道：“督公能帮天子批改奏折是因为他敢骂那些官员，他还敢吃人呢，那些官员都害怕他才不敢说他，你敢这样做吗？”
　　他长这么大从未骂过谁，他骨子里就记得要尊老爱贤，哪里敢开口指骂那些对他和声好气的老人家，又听那位好看的大哥哥平日竟要吃人，更加吓得连连发抖，偏偏他又想帮上忙，于是只得委委屈屈的盯着明公扁嘴不说话。
　　“你不能，咱们也不能。”明公再接再厉，“只有何督公才可以的。”
　　人其实不能接受的是只有自己被排外，果然听了这话江声撅着的小嘴就缓和许多。
　　明公见目的快达到，便趁热打铁的劝告他：“其实只要有督公帮忙批改折子，陛下也不会很辛苦，平时陛下也依旧可以陪着你玩的，你就记住别在陛下忙绿的时候去打扰她，你多多陪在陛下身边，不教陛下难过生气，陛下便会很开心了。”
　　只是陪着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小小只的江声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就可以？”
　　“自然，杂家何时骗过你。”明公睁着浑浊老眼，满目真诚。
　　江声略略点头，飘忽犹疑的眼神逐渐定了。
　　“对的，小江儿真乖真懂事。”目的已然达到。见状，明公笑眯了眼。
　　他伸出枯骨指尖，慈爱的抚摸小江声的头顶，年迈的尖细嗓音放得极其轻缓宽厚：“你就保持这幅纯真可爱的模样便好，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学。”
　　“陛下会喜欢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奴才吗？”最后江声还是有些犹豫。
　　“会的。”明公沉眼柔笑，“咱家保证，陛下会喜欢的，她会一辈子都喜欢你。”
　　于是江声郑肯颔首，定定应了声好，保证今后绝不会不懂事的去打扰陛下做事，还会陪在陛下身边，争取不给陛下添麻烦，当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他答应过别人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因此此时此刻，少女柔声细语的询问他缘由，他当然不会把实话说出来，只异常坚定的说他不想学读书认字，不想学琴棋书画，他只想陪在陛下身边，给陛下端茶送水，日日跟着陛下玩就可以了。
　　少女犹疑半响：“真不想学？”
　　其实她也不指望这傻孩子能学得多好，学富五车，知书达理从不是她的期翼，她只是希望这人不至于今后大字不识一个，到时候和别人比起来会有自卑感。
　　但假若他真心不愿学，那她自然不会强求，大不过有她在他身后站着当靠山，谁还敢随意欺辱嘲笑了他去。
　　他只需快快活活，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便罢了，其余之事并不需他多关心。
　　见她并未面露不满，江声心里稍松，连连使劲点头，小鸡啄米似得。
　　“那就不学了。”她看得一笑，伸手怜爱的揉了揉萝卜头的一头嫩叶，“你开心就好。”
　　“那奴才能不画陛下前几日安排的画卷吗？”江声眼睛一亮，适时追问道，“那个什么九龙棋具，奴才也下不懂，还有那个骑车射箭，奴才根本骑不上去！”
　　这两个他是真不想学，画的他一手黑墨，半天洗不干净，当时都不敢去见陛下，就怕弄脏了陛下的衣服教陛下生气，陛下可有些爱洁呢。
　　那个名字繁琐的棋局也是格外麻烦，他连界限都分不清楚，满眼的黑白两色，把他晃得头晕。
　　见他越说越激动，看样子是真不喜欢，少女暗暗叹息一声，面色仍是不变，浅目垂笑：“若你不喜欢，都不学了便是。”
　　闻言，江声就哼哼唧唧的：“奴才还不想学泡茶呢，总烫奴才的手……”
　　少女几乎失笑，好家伙，伺候茶水可已经是太监最基本的职责了，若连泡茶端水都不愿学，旁人瞧着天子身边养着个什么都不会的太监，堪称百无一用的废物，今后你教别人怎么看你？
　　可最终，她只是包容的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泡茶也不需学了。”
　　她身边的太监无数，又不少他一个，大不了就当做养了只雪白活泼的兔团子，每日吃吃喝喝，到处蹦跶就是他的主要职责了。
　　“真的吗？！”江声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提都能被应允，顿时眼光大亮，两颗漆亮的眼珠子圆滚滚的瞪着，衬着他现在被养得雪白圆滚的身子，倒是真像极了一只可爱圆润的小兔子。
　　“真的。”少女好脾气的颔首，“还有什么不愿的，想做的，都说出来吧。”
　　江声哇的一声，兴奋的支起头，惊声反问道：“奴才说什么陛下都答允吗？”
　　“唔，我能做到的就可以。”少女谦虚的笑了笑。她都贵为天子了，一朝之主，除非有违社稷江山的安危，不然怕是没什么她不能做的。
　　“那奴才要陛下抱着！要抱抱！”江声忽地朝她举起两条小胳膊，肉滚滚的双颊浮起淡淡的红，大声大叫的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她还以为这小家伙喊得这么大声，是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原来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要求。
　　真是个粘人的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