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归来的孤鹰》燕凌飞雪

3、少林寺

　　“娘，我回来了。”一声轻唤。两个年轻人走进屋。袁海回到阔别多日的家，心中自然是高兴非常。白雪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里就是摩云岭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一位妇人闻声赶来，“小海，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吆，有客人。”这位妇人就是白雪昭要找的甘宁阿姨。甘宁听到孩子回来，本来想数落他几句，没想到竟有外人在场，立即改口道：“不好意思，见笑了，我们小山村里不常有客人来的。”
　　“娘，白大哥是来找你的。”说着话，袁海端起桌上的茶壶就喝。甘宁一听，伸手夺过茶壶，“我又不象你那样，整天乱跑，怎么会有人找我呢。”
　　“甘阿姨，我真是来找你的。”这句话把甘宁吓了一跳。
　　“孩子，你别开玩笑了。我认识的人都在这个小村子里。恕我眼拙，你不是本地人吧？”甘宁好奇的问
　　“我不是这的人，不过，我娘说这里是她和我爹生活过的地方，是我的家。”
　　“你爹娘是谁？”甘宁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边。
　　“就是你整天跟儿子说的大侠。”袁海迫不及待的说。甘宁大吃一惊，茶壶落到了地上。
　　“你凭什么说你是白一梦和可儿的孩子。”袁海好像没想到母亲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也许他从来就没考虑到还有这一点。
　　“阿姨，我知道如果我说起以前我爹妈的事情，您一定会说那些事情可以打听到。但是有一件事儿，恐怕是打听不到的。”
　　“那件事儿？”甘宁似乎也很惊奇。
　　“您的父亲是建文帝的金牌特使。当年建文帝兵败，你爹带着太子逃出京城。您的母亲一路追查，找到这来的。”白雪昭说完这话，甘宁的眼睛湿润了，这一切都是真的，白一梦的儿子回来了。
　　“金牌特使，娘，金牌特使是什么官呀？”
　　“去，别吵吵，闹不好是要杀头的。”
　　“阿姨，我娘说在这里可以打听到我爹的消息。”白雪昭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你爹是来过，他留下了一包东西。”甘宁说完进里屋，拿出一个小包。“包里的东西我看过，是一本医书和你爹的练功心得，我现在就靠为大家采点药看看病为生。这点手艺全是从这个本子上学的。”
　　“我的武功也是从这上面学的。娘，您先别骂我，要不是我偷学上面的武功还找不到白大哥呢。就算将功折罪吧。”袁海一顿，又说：“照这么看来，这里也并没有白大侠的消息。看来我们只能去一趟少林寺了。”
　　“也只好这么办了。”白雪昭有些失望，甘宁为他们准备了行囊。
　　嵩山春秋前称太宝山，战国时称“嵩高山”，一名“外方山”。西汉确定为五岳之一，称为中岳，又称嵩岳、玄岳。位于河南省登封县境内。北坡倾斜平缓，景色秀丽，南坡巉崖峭壁，奇峰异水，气势磅礴。分太室山和少室山两大部分，以少林河为界，太室山如大屏风横亘在登封县北，少室山如一朵巨莲，峰峦峭拔，负“九鼎莲花”之名，耸峙在登封县西。少林寺就坐落在少室山□□峰下，据传, 南北朝时，禅宗初祖达摩祖师渡江北上，于寺内面壁九年，传法慧可。此后少林禅法师承不绝，传播海内外。是中国佛教禅宗的发祥地。也是历代封建帝王经常游览禅祭的场所。少林僧众大多习武，号称有七十二绝技，因此，自古以来就被誉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数百年来没有一个门派能望其项背。
　　山依旧，水依旧，景色依旧；僧如常，庙如常，香客如常。少林寺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也许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模样。可今天的知客僧遇到了两位不一样的客人——白雪昭和袁海，因为他们是来找人的，而且他们要找的人却多年没见过外人。二人恳请知客僧通报一声，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人家却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见是缘，不见也是缘，有缘自会相见，不见不是无缘。失主请回吧。不要耽误金池长老清修。”
　　乘兴而来败兴下山，袁海很是气恼，他真想把寺里的经文袈裟全偷出来，好好出出这口恶气，可少林寺高手如云，要是被抓了，他丢不起这个人。白雪昭也有些不甘心，他不愿就此放弃，毕竟他要见的人就在眼前。
　　月亮升起来了，十五的月亮可能真的和平时不一样，山路清清楚楚，树木清清楚楚，少林寺的大殿禅房也是清清楚楚。白雪昭走的还是白天的路，可是少林寺屋舍连绵，他并不知道金池长老住哪一间，苦寻半天仍是一无所获。就在他以为今夜要无功而返时，几句诗文传入他的耳中。
　　“缘起缘灭了无痕，不近苍生敬鬼神，十年生死肝肠断，铁剑冷对礼佛人。”
　　白雪昭寻声望去，可是没有见到任何人。接下来他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是非非本不通，凡人怎解造化功，洒下十年英雄泪，缘起缘灭也是空。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呢？”声音从不远处的一间禅房传来，声音有些苍老。白雪昭悄悄移近禅房，此时前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来人说的竟是他上山时知客僧说的话，
　　“见是缘，不见也是缘，有缘自会相见，不见不是无缘。”
　　“老衲到是无所谓，只是施主恐怕不会入宝山空手回。”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时白雪昭已在禅房的屋顶躲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一座少林寺，竟然没有人闻声赶来。其实早在十天前就有人送了封信来，说是月圆之夜拜访金池长老，金池长老看完信后说，此事因他而起，不愿别人插手。所以，虽然少林人人知道却没有一个出面。
　　“大师说的没错，晚辈遵命现身，只是远客来访，大师是不是也该出来迎接一下。”
　　“那是自然。”禅房的门缓缓打开，转眼间，禅房前面的空地上多了两个人，一个和尚，一个女人，和尚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穿一件旧僧衣，衣服虽旧却很干净，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只有一只手臂，女人美丽大方，温柔可人，穿一袭白衫，外罩鹅黄短褂，长发轻轻一拢，象是一条黑瀑直垂而下。她好美。
　　“看来大师还记得当年幽冥谷的事儿。”女人笑了笑，笑得让人那么捉摸不透。
　　“姑娘记得，老衲怎么敢忘。”老和尚立掌躬身，向女人施了一礼。
　　“如果大师能告诉我白一梦的下落——”说到这里，突然“哗啦”一声响。和尚和女人都一惊。白雪昭有些不好意思，从房上飞身跃下，“对不起，你们继续谈，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转身要走。本来白雪照想躲的更近一点，随知就在他向前移动的时候听到了白一梦三个字，一时受惊，竟搞出了声音。
　　“等等。”话音刚落，那女人已挡在了他的面前，在场的人除了女人都吃了一惊，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女人的眼睛直视着白雪昭，把白雪昭看得有些尴尬，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这位大姐拦住小的不知有何贵干。”白雪昭说着深施一礼。
　　“大姐？哈哈哈，我早过了给你做大姐的年纪了，不如你叫我娘吧。”女人笑的花枝乱颤，更显得迷人，只是她看上去只不过二十多岁，却想让一个将近二十的人给他当儿子，这实在有些荒唐。白雪昭也觉得奇怪，女人一般都喜欢别人说她年轻，怎么这位却生怕别人把她看年轻了，就接到，“姑娘说笑了，似姑娘这般年轻——”
　　“别废话了，小伙子身手不错。”女人两眼仍然直直盯着白雪昭，她在笑，白雪昭可笑不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这样一位美女盯着他的时候，她更是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了，其实你很象一位英雄。一位大——英——雄。”女人说着，从女人的眼睛里白雪昭看到了怨恨和无尽的伤痛，女人一步步向白雪昭靠近。
　　“今天你不是来找老衲的吗？让这位小施主走吧。”大和尚本来也很想知道白雪昭的底细，毕竟如果不是那“哗啦”一声，老和尚并没发现暗处躲着人，可他并不想看到有人在此丧命。也许这是它的慈悲，也许他认为自己注定死亡。
　　女人回过头，笑道：“老和尚，咱们打个赌。”
　　老和尚一惊，“打赌？”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眼前的女人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
　　“对，赌眼前这个小子的武功，只要他能接我十招，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
　　“老衲不想借别人的手保全自己，更不想连累别人。”
　　“老和尚，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活命机会呀。”这无疑是在嘲笑那和尚，此时已经残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大师不愿借我之手，晚生到是愿意接这位姑娘几招，只是在下学艺不精，还请姑娘手下留情。”白雪昭拱拱手很是恭敬。
　　“出生牛犊不怕虎，好，很好。”那女子缓缓抬起右手，一掌拍出，竟然没用任何招式。白雪昭竟然也没用任何招式，抬掌硬接了这一掌。女人脸上失去了刚才的笑容，“小子不错。”虽然这句话说得很轻松，可是他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劲敌。刚才本来想等他躲的时候，那么第二招、第三招就可以连绵而至，一举将他击败，谁知他竟然选择了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硬接。而且从这一掌来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武功，比金池长老没残废时可能还要高一筹，甚至与当年的白一梦相差无几。此时他出手再不留情，一连三招，逼的白雪昭连退三步，用尽全身解数堪堪避过。
　　“六阳固血大法。”女人与和尚同时叫了起来。
　　“小伙子，你师父是谁？”女人问。
　　“肯定不是姑娘要找的人，因为我也在找你要找的人。”
　　“好，那你准备接下面几招吧。”只见女人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掌自然下垂，两只白如璧玉的手竟然慢慢的笼罩上了一层血红。和尚静静的站着，大气也不敢出。白雪昭脸色凝重，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女人又一次发动攻击，招式快捷、凌厉、狠辣、连绵不绝。在他看来，白雪昭这次是手到擒来，谁知就在他以为的手的时候，白雪昭的手里也多了一道血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改变了局势。转眼十招已过。白雪昭依然在那里，只是手里多了一把剑，额角多了一些汗水。
　　“苦灵剑。”女人与和尚又是同时叫出声来。他们不明白宝剑为什么会在白雪昭这，更不相信宝剑会认他做主人，可这是事实。还有一个事实，就是白雪昭接下了那十招。三人静静的站着，好一会儿。女人转身走了，没有说什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和尚在女人的背后默默的念了句：“阿弥陀佛。”女人听到了，可是并没有理他。
　　“大师，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不如听我讲个故事。”白雪昭轻轻的说，“一个恶人一生杀人无数，仇家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他被仇家逼的走投无路，躲进了寺院，他跪在佛祖面前忏悔，声泪俱下，非常可怜，在场的僧众都被他的诚意所打动，希望佛祖能发发慈悲救救这个人，谁知佛祖先是问了一句，‘你知错了吗？’恶人说：‘知错了。’佛祖又问了一遍，他还是回答知错了，佛祖又问了第三遍，答案还是一样。这时佛祖说：‘那好，你去法场吧。’”听到这里，和尚一惊。白雪昭继续道：“大师，你劝人放下屠刀，可是你怎知道对方拿着屠刀呢。佛祖常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您又没有想过，苦海本无岸，回头又何妨。大师既然知道缘起缘灭是空，那一切佛法又何尝不是空话一句。”
　　“老衲苦思多年，竟然赶不上施主今日这几句话。不知施主可否留住几日。”
　　白雪昭自然是乐意留下，只是他还有一位朋友，于是跟老和尚约定改日拜访，便赶了回去。他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袁海，屋里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可是他一直等到第二天晌午，袁海仍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