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风过山丘

35、第 35 章

　　Jason跟白瑜婧是同一班飞机，不过他坐的是商务舱。白瑜婧是第一波下飞机的，她没有等Jason一起，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份儿上，自己跟着人流走到了行李提取处。北城机场的航班太多，行李没那么快到，她便站在离行李出口较近的位置刷ins。

　　她回国后有段时间没上她的ins账号了，这会儿等得无聊想起来看看朋友们的动态。刷完朋友们的更新，才点开了消息提醒。

　　有个人关注了她，叫Round Boat，看时间是大半个月前了。

　　她的账号是真名，头像是博士毕业时穿着学位服的照片，互关的人都是在现实里也认识的朋友同学老师什么的。她没设置不允许陌生人关注，时不时就会有昵称奇奇怪怪的人关注她，所以并没太在意。

　　传送带启动了，行李箱一个接一个从出口吐出来，砸得哐哐响。

　　白瑜婧收起手机专注地看向行李出口，以免错过自己的箱子。头等舱的行李是最早出来的，第五个箱子吐出来的时候，白瑜婧上前一步提了起来。

　　“白教授，我叫了专车，一起去酒店吧。”Jason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特别自然地邀请她共乘一车。

　　“咱俩一辆车，绿色出行嘛。”似乎是看出了白瑜婧的犹豫，Jason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那谢谢你了。”

　　白瑜婧心想，就当是给他免费答疑的报酬吧。

　　五年没回过北城，一路从机场到会议酒店，似乎比之前多了更多的高楼大厦，熟悉又陌生。她的户口还在北城，她在这里出生上学，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里都是她的第一家乡。但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却没有爱她的人了，所以这里不再有她的家。第一家乡不过徒有其名罢了。

　　街景一帧一帧从眼前飞快闪过，她突然想到三毛写过的一句话，“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Jason似乎很忙，一路上都在接电话，直到快到酒店门口才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白教授，每次都是一出差就问题不断。晚上开幕晚宴再跟您好好聊。”

　　其实并没有很想聊的说，白瑜婧心道。

　　“没事没事，工作要紧。”

　　白瑜婧刻意避开了开幕晚宴的话题。

　　车子停在酒店的正门口，白瑜婧从左侧打开车门下了车，一眼就看见了酒店的喷泉。

　　那是一座乳白色的砂岩喷水池，顶部坐着一个可爱的石雕小孩儿，粉色的水从小孩所在圆盘的四周呈抛物线喷出。

　　这喷泉造型，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来不及细想，酒店服务生就拉着她的行李箱走过来了，微笑道：“女士，办理入住请跟我来。”

　　“好，谢谢。”白瑜婧收回目光跟着礼宾服务生进了酒店大堂。

　　北城的空气比星城干燥许多，办好入住进入房间，白瑜婧对着穿衣镜看自己的嘴唇，果然起皮了。

　　“是不是还得去买个唇膏啊，烦人。”

　　脸上感觉也有点不舒服，仔细一看，也有点起皮了。

　　“看来还得买个擦脸的。”

　　白瑜婧活得一点都不精致，除了洗面奶每天都用以外，其他的纯粹看天气。星城温暖潮湿，脸上什么都不擦也润润的，所以就啥都不擦。以前在北城的时候，冬天实在太干燥了，脸和唇容易起皮，她妈就会给她买少女用的面霜和唇膏，后来上大学跟她妈关系一度僵持，就随便在学校小超市买个大宝擦脸擦手，无色无味的唇膏擦嘴唇。

　　也难怪元行舟以前跟她对喷时嘲她是个土包子。

　　她打开手机里的地图，搜了下附近的超市，没想到酒店隔壁的商场负一层就有一家知名连锁品牌超市。

　　打开行李箱，拿出里面的厚外套往身上一套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白瑜婧在北城的超市开开心心地购物，而另一边，星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办公区内，却有人在发火。

　　“养了你们一群废物，一个月了毛都没查到，干什么吃的，嗯？”

　　发怒的年轻女人叼着烟，一身不羁的潮女打扮很难让人联想起她就是那晚穿着白色连衣裙给元行舟垂肩捏背的乖乖女孩儿。

　　“轩姐，兄弟们分成两拨，一天都没敢耽误就去分头行动了。只是，跟踪元总的兄弟们跟了一个月都没发现元总有接触过一个叫白瑜婧的人啊。另一拨兄弟去查白瑜婧，真的是很为难呐，您就给个名字的发音，是哪三个字都不知道，兄弟们只好把星城户籍资料里所有这个发音的名字都查了一遍，都跟元总没有瓜葛啊。”

　　回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大花臂的光头儿，脖子上挂着一串筷子粗的银链子，明明比主位上的女青年年长许多，在她面前却是一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样子。

　　女人吐了个烟圈，灰白色的烟雾向上蜿蜒盘旋，凉凉道：“所以我还错怪你们了不成？”

　　花臂光头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跟道儿上的兄弟们都打听过了，也都没听过叫这个名字的人。兄弟们暂时也没别的思路了，这不今天元总不在星城，就赶紧来跟您汇报情况，还望您给指条明路啊。”

　　“哼！”女人把烟头用力地在烟灰缸里来回捻，她扫视众人，鄙夷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只长膘不长脑子啊。星城是个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这城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没有星城户口，你查户籍资料找不到人很奇怪吗，啊？”

　　花臂光头男很为难，“那，要不是星城户口岂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吗？最近风声紧，别的地方的户籍资料咱也查不了啊……万一是外国籍的呢……”声音越说越小。

　　女人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觉得他们去动用公安资源查户籍资料这事儿就很傻，“这人跟元总认识，而且我敢打赌关系匪浅，你们跟踪元总一个月竟然没有任何线索？”

　　“元总他也不是一般人哪，我们只能远远地偷偷跟着，元总这个月的行程实在简单，几乎就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偶尔出差到外地。您也知道，到外地了就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了，兴许，那人是外地的？”

　　女人没说话，似在思考，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要找到这个人，还是得从元行舟身上着手，让元行舟那么惦记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一直不跟她见面。要真是一直不见面倒也好，说明俩人不可能了，她不就有机会了吗，也省得她去清理这个绊脚石。

　　“查白瑜婧这事儿只留人继续跟踪元总那边就可以了，一旦见到他跟什么人单独约，就去查那个人。”

　　花臂光头男就很迷惑，这次任务来得不明不白，完全不知道他们轩姐找这个白瑜婧干嘛，关键也完全不知道白瑜婧是什么底细，万一是个他们惹不起的人呢，风险未知的任务是最难把握分寸的任务。但老大不高兴，他不敢问。别看主位上的人年纪不大，但做事偏执狠辣，加上又是古家唯一的女儿，下面的人都怵她。

　　*

　　因为是元氏赞助的，受邀出席开幕晚宴的只有在会上作报告的专家学者和政府官员。元行舟今天跟北城分公司的高管们开了一下午的销售会议，到酒店匆匆洗漱打扮一番，赶到宴会厅正好能准时致辞。

　　这种场合的套话信手拈来，元行舟简单说了几句就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从台上放眼望去，大半都是男性，穿正穿的寥寥无几。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it届大咖们的茶话会。这样的宴会对元行舟来说是最轻松的，因为上赶着巴结他的人很少，Jason比他更受欢迎。不出意料地，白瑜婧没有来，所以他致完辞就悄悄离开了。

　　一出宴会厅的门元行舟就给张秘书打了电话。

　　“张秘书，白教授到了吗？”

　　两人是一起从北城分公司坐车到酒店的，一到酒店他就吩咐张秘书跟酒店和主办方打听白瑜婧。

　　“到了，比我们到得早，房间号是1208，酒店前台确认过了，现在不在房间，有服务员看到她一个小时前出酒店了，应该是出去吃饭了吧？”

　　还得多亏白瑜婧长得好，服务员对她印象深刻才能打听到这些。

　　“做得好。你继续在大堂盯着，我一会儿就来。”

　　十分钟后，刚才还西装革履在宴会厅致辞的元行舟穿着一身休闲服戴着黑色口罩来到了张秘书所在的大堂吧。

　　“你去吃饭吧，辛苦了。”

　　看样子元总是要亲自盯了，张秘书不是个话多的，心里有疑惑就死死压着。

　　“好的，元总，那您的晚餐要安排吗？”

　　“不用，我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儿就行，你不用管我了。”

　　张秘书点点头转身走了。回酒店房间的路上心里犯嘀咕，想见人打个电话约一下不就行了吗，用得着这么守株待兔？！总觉得元总这事儿做得有些古怪，算了，老板心，海底针。

　　元行舟挑了个对着酒店门口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进出的人。

　　坐定之后，他招手叫来服务员，“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

　　“先生您好，我们这里只有甜点。”服务员从一叠单子里拿了甜点单递给元行舟，“这是甜品单。”

　　元行舟其实没有很爱吃甜品，但现在盯人要紧，又有点饿，就随便点了一份杨枝甘露。

　　甜品刚上，正打算摘下口罩吃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