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风过山丘

33、第 33 章

　　自从在元行舟办公室两人不欢而散之后，白瑜婧还真就没再见过他，也没接到过他的电话或是短信，似乎这个人真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既然不会再联系，白瑜婧索性删了他的手机号码。

　　在学校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顺利推进，日子总体还算平静。只是，之前好不容易燃起的交友热情现在忽然没了，她跟那个公务员把话挑明了，然后把对方删除了。她想，其实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自在随心，无拘无束，没有x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或许更长寿也说不定呢。

　　转眼到了十月的例会，元行舟还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元氏那边没要求白瑜婧他们去公司，Jerry真的组织了线上会议。

　　这项目的框架搭起来后，白瑜婧就让李弘做主力了，因而这次例会还是李弘主讲。白瑜婧在自己办公室早早地打开会议软件加入了会议，一听到有人上线就去看下名字，直到Jerry宣布会议开始，元行舟依然没有上线。

　　真是搞笑，以前明明说这项目很重要，对她的技术很感兴趣，现在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却不闻不问。可见资本家说话都跟放屁一样，认真你就输了。

　　李弘分享了他的ppt，Jerry在开场，白瑜婧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目短暂失焦，右手无聊地转着一支黑色派克钢笔。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不用跟元狗逼见面，不用跟他有交集。所以，这是在瞎纠结什么呢。

　　李弘讲完之后，Jason很是兴奋，表示要派几个人跟他们一起去元氏物流中心测试。完了又就自己目前遇到的研发难题咨询白瑜婧，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白瑜婧：“Jason，贵司的研发项目应该是保密的吧，我认为你跟我说这么细节的问题不太合适，毕竟我们课题组不是元氏的员工。”

　　Jason有点懵，元总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可以请到白教授当公司技术顾问的么，啥情况啊这是？

　　在实验室共用一台电脑开会的叶星和李弘也有点懵，他们之前可是目睹过白教授跟Jason友好交流的画面，今天这是怎么了？

　　静默片刻后，Jason打破了线上迷之尴尬的气氛，说：“呵呵，我们这不是有合作么，没事没事，纯技术探讨，不涉及商业机密。”

　　白瑜婧：“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可以私下沟通，就不在会议上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Jason：“……”

　　总觉得白教授今天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了呢，以前跟她请教问题明明很耐心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Jerry给会议录了音，会议一结束就把录音发给了元行舟，这是他开会前特意交代的。

　　元行舟一下飞机就收到了会议录音，迫不及待戴上耳机打开了音频。他已经满打满算一个月没听到过白瑜婧的声音了。

　　那天从会所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最终的结论就是他不甘心就这么放白瑜婧走了，她成功地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总觉得如果就这么放手了，他会抱憾终生。他元行舟活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呢。

　　虽然不太合适，但他还是托人查了当年林瑜婧的户籍资料，发现她改名前的父亲姓林，母亲姓罗，改名后家属只有母亲。从小听多了豪门秘辛的他大概猜出了是什么情况。
　　他特意找出了九年前自己的机票记录，因为他实在记不清他跟白瑜婧的第一次见面具体发生在哪一天了。机票时间结合白瑜婧改名字的时间，元行舟心中有一个猜测，当年的林瑜婧很有可能是因家中变故心情不好去酒吧买醉的，而十八岁的她不经世事，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
　　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自那以后再没去过酒吧，以及看不惯“沾花惹草”的他。

　　所以，他们对彼此都有误会。

　　录音才听了个开头，Jason的电话就进来了。元行舟只好暂停，先接电话。

　　“有事快说。”

　　Jason：“元总啊，白教授做技术顾问的事儿落实了没啊？我怎么觉得她今天态度有点奇怪啊。”

　　不奇怪才怪呢，元行舟心想。

　　“技术顾问的事儿我会落实的，她最近很忙，你暂时不要去打扰她。”

　　Jason有点酸，老板对白教授也太体贴了，“那，研发进度您能宽限一下么？”

　　元行舟捏了捏眉心，谁让自己短时间内搞不定白瑜婧呢，“酌情考虑。”

　　Jason放下心来，语气都松快了，“好嘞，保证不去打扰白教授，谢谢老板。您先忙着，再见。”

　　白瑜婧之前在他面前说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很多，他可以去找别人。但实际上，很多都是半路出家忽悠人的半吊子，元行舟挑人的眼光毒辣，不是有一大串专家头衔就能入他眼的，能满足他要求的人其实非常少。即便抛却私情，白瑜婧各方面也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他偶尔会撞见公司的小女生们讨论时下流行的霸总电视剧，每次听到他心里都忍不住翻白眼，头脑都用来追傻白甜女主了，公司真的不会倒闭吗？再说了，作为一个真正的霸总，他绝对看不上傻白甜，瞧瞧白教授就知道了。

　　商务轿车在机场高速疾驰，结束通话的元行舟闭目继续听会议录音，李弘开始present的时候，他睁开眼拖了一下进度条，耳朵里很快就响起了白瑜婧那公事公办的语气。想象着她说话的样子，元行舟情不自禁地笑了，即便这样说话也是好听的呢。

　　他在车上反反复复听了很多次，直到司机师傅告诉他已经到达北城分公司，才缓缓收起了耳机。

　　北城的十月温度已经很低，风一吹树叶就扑簌扑簌下落，下车就是扑面而来的干燥冷空气，他头脑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一种名为白瑜婧的毒。

　　白瑜婧开完会就拉着箱子打车去了机场。一年一度的全球人工智能技术峰会明后两天在北城举办，她要在会上做一个报告。

　　进组一月有余，王小兵和鲁天佑算是理解了叶星所说的“我们老板除了对我们要求严厉，其他都很好”这句话。

　　今天周五，他俩没课，吃完早饭就自觉到实验室去了。白瑜婧并不会像其他教授那样强制要求组里的人每天必须在实验室呆满多少个小时，也不会要求周末或节假日加班，但她要求必须在deadline完成她布置的任务。而要完成她的任务，基本就得起早贪黑，周末加加班也是常事。

　　“师姐，李博，我们老板对我们的要求在学院里是不是算高的了啊？”鲁天佑换专业从头开始，觉得有些吃力，想找点心理安慰。

　　叶星托着腮帮想了想，“应该算高的，不过我们老板毫无所觉，我觉得吧，她是在以她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们，可她不明白我们只是凡人哪。你们知道吗，我刚进组的时候，她第一次跟我聊项目就给我派了个活儿，她跟我说，”叶星学着白瑜婧的口吻，“这件事五天就能做完，正好周末不用加班，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都要劳逸结合哈，我就不主张你们周末还要加班加点地做项目。”

　　“我当时年轻啊，不懂社会险恶啊，心说老板可真好，放眼整个计算机学院，去哪里找这么好的老板啊。结果，我花了整整七天才做完，整个周末都在加班。”

　　李弘表示感同身受，“不过，我发现我现在工作效率提高了。所以，严师出高徒，你俩熬着吧。”

　　虽然老板要求高每天学得辛苦，但鲁天佑真心觉得现在比学数学还是好多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至少是个普通人，终于不是傻逼了。这么一想，心中豁然开朗，他盯着窗外看了会儿，突然兴奋道：“老板走了，耶～”

　　叶星眼皮都没抬，“我们老板是结果导向型，走没走都没差啊，年轻人。”

　　鲁天佑瞬间泄气，埋头继续看书了。

　　王小兵倒觉得还好，他以前的生活比现在苦多了，白瑜婧每月给他发的津贴加上学校给研究生的补助，加起来竟跟他以前当保安的工资差不多，他每天都挺开心的。黄毛说他是穷开心，收买他太容易了。

　　他则对黄毛说：“知足常乐。”

　　主办方出手阔绰，给作报告的专家学者订的是头等舱的票，白瑜婧一路走vip通道，很快就到了登机口。正好是中午吃饭时间，头等舱可以去贵宾休息室吃东西，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贵宾休息室的美女空姐核对了身份证和机票信息，就把白瑜婧引到了一处人少的休息区。她抬手指向餐饮区，“白女士，现在是午饭时间，那边有提供米面简餐和饮料，快登机的时候我会再过来通知您。”

　　白瑜婧放下装着十四寸笔记本电脑的深蓝色双肩包，笑道：“谢谢你。”

　　待空姐离开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人不多，看得出来大多是商务人士，都抱着笔记本在忙碌，自己的包放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于是，她只随身拿了手机走到了餐饮区。比起简餐，她更中意一桶泡面，那是一款市面上并不常见的口味，酸萝卜老鸭汤味儿。这个口味是她出国前的最爱，回国后在超市都没再见过，还以为停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心情一秒雀跃。

　　刚倒好开水泡上泡面正打算往座位走的时候，白瑜婧看见了Jason， Jason显然也看见了她，表情很是惊喜。

　　Jason立马上前来打招呼：“哎呀白教授，好巧啊，您也吃泡面啊。”

　　白瑜婧也看到了Jason手上的泡面桶，是老坛酸菜，“是啊，太久没吃怪馋的。”

　　Jason深有同感，“在家里被老婆管着，这不让吃那不让吃，可馋死我了。”

　　白瑜婧：“嗯，那我先过去了。”

　　Jason：“好好好，我一会儿过去找您。”

　　白瑜婧不好拒绝，她跟Jason现在好歹是合作关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回到放包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会儿，Jason就端着泡面桶过来了。他把泡面放在小方桌上，对白瑜婧说：“我去拿我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