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风过山丘

12、第 12 章

　　“下面有请元氏科技软件业务总经理元行舟先生上台致辞。”

　　Sunny极富穿透力的嗓音把白瑜婧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不过晃神儿的功夫，院长致辞就结束了，讲了什么白瑜婧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想来无非是些官方的客套话罢了。

　　人模狗样的元渣男一上台，“卡擦卡擦”的拍照声就没停过，这些人里面就有自己的助理叶星。

　　如果白瑜婧是在今天第一次见元行舟，她恐怕也得在心里暗叹一声青年才俊。游戏人间的渣男确实有资本。

　　元行舟的发言时间很短，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也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期间有意无意地往白瑜婧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有一次两人还对上了，收获了白瑜婧的无数眼刀，刀刀凌厉。如果目光能凝成实质，此时的元行舟恐怕已经千疮百孔。幸亏摄像机的焦点都在元行舟身上，拍不到他俩之间的暗流涌动。

　　关键人物发言完毕，接下来就是在媒体的见证下双方代表正式签署合作协议。

　　本以为签完就能散场离开了，Sunny却拿起话筒宣布与会的所有人去合作实验室合影留恋。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实验室，白瑜婧故意落在了最后，离被人群簇拥的元渣男远远的。她怕离近了自己会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媒体记者们趁着空档针对元行舟刚才的发言提问，试图深挖一些有爆点的料，也有些不怎么长眼的去挖绯闻，被经验丰富的Sunny三言两语给挡回去了，并且暗暗记在了不再合作的小本本上。

　　元行舟显然是经常应付这种场面，游刃有余，谈笑风生。那样子，说真的，还是有几分魅力的，白瑜婧客观地评价。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居然一直放在元行舟身上。

　　到了实验室大门，院长张罗着A大相关人员去站队行合影，逮到姗姗来迟的白瑜婧，温声道：“你就站我旁边。”

　　白瑜婧应了。她是此次合作的实际项目负责人，理应站在相对重要的显眼位置。

　　院长另一侧站谁不言而喻。

　　Sunny把元行舟从媒体堆里拉了出来，低声嘱咐道：“你挨着院长站中间c位。”

　　元行舟一本正经，说：“行啊。”

　　说完大踏步走过去站在了院长和白瑜婧的中间，还偏头冲白瑜婧快速眨了一下眼。目睹这一幕的孟婉激动地在心里嗷嗷叫，帅哥美女这颜值这互动，她瞬间觉得自己对娱乐圈明星无感了，磕现实CP它不香吗？！

　　白瑜婧：“……”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的暴躁。

　　特么的，想踹人！

　　元行舟方才从启动会开始后就没再听到白瑜婧的心声，还以为之前听到的是幻听，没想到现在站在白瑜婧身旁又听到了。

　　双商都很高的元总裁很快得出结论，或许听到白瑜婧心声是有一定条件的，从这两次听到心声的条件来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很重要的因素，离远了听不到，近了才能听到。至于多近才能听到，还待验证。

　　想踹我啊？有本事你来啊。元行舟瞥了眼憋闷的白瑜婧，在心里偷笑，就喜欢看你这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有趣极了！

　　这站位跟院长预想的不太一样，正想让白瑜婧到自己另一边来，元行舟发话了：“摄影师，拍吧。”

　　大老板都发话了，就将错就错吧，院长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整个项目启动会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小时。白瑜婧从未觉得一个小时如此漫长，一分一秒都分外煎熬。

　　摄像师一连拍了好多张，闪光灯连续闪烁，白瑜婧努力睁着眼睛，似乎眼皮都撑累了还没结束，一直在心里抱怨怎么还不结束。

　　其实也就过了几十秒而已。

　　“好了。”摄影师总算拍到了满意的作品，边看照片回放边说道。

　　“再多拍几张吧。”元行舟突然道。

　　白瑜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元渣男你故意的吧，靠靠靠！

　　“啊？”摄影师不解，但大老板发话了，只得照做，“好的，元总。”

　　要不是碍着旁人在场，元行舟真想告诉白瑜婧，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地吧。

　　咔擦咔擦又拍了十几秒吧，元行舟才放过了摄影师，主要他也不想再对着镜头营业微笑了。捉弄白瑜婧是好玩儿，但若是把自己也折磨了就得不偿失了。

　　Sunny闻言便安排媒体朋友们散场离开，几乎是瞬间就只剩下与会的部分人员了。

　　白瑜婧攥着的拳头手心早已出了一层汗，明明实验室门口的走廊也是有空调的。

　　合影完毕，白瑜婧只想快点逃离视野所及有元渣男的地方。谁承想，脚步还没来得及挪动，手腕就被人轻轻抓住了。

　　“白教授，以后我们就要常常见面了，我很期待。”元行舟说，说话时他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脸上是让人挑不出错的温和笑意。

　　白瑜婧：我不期待！竟然碰我手占我便宜！滚啊！

　　元行舟：啧啧，这算哪门子占便宜？人在现代，思想还停留在封建社会呢。

　　媒体记者们已经纷纷离开，院长带着A大的人跟Sunny去了实验室，其余人见元行舟似乎有话跟白教授谈，都自觉避开了。

　　白瑜婧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其实元行舟只是虚虚地抓着她，猛地用力一甩，反倒把自己的手腕给弄疼了。

　　靠，好痛，真特么操蛋！

　　“元总，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请注意您的分寸。”白瑜婧恨恨道，没给他好脸色。

　　元行舟看着她明明很生气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却隐忍不发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白兔。

　　他摸了摸被白瑜婧甩开的手，漫不经心地笑道：“白教授，你怕是误会了吧，我想说的是很期待，你的成果。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你现在的身体吗？”元行舟凑近她低低地说道。

　　我靠，怎么会有如此下流无耻的人啊啊啊啊！！！！

　　“神经病！！”

　　白瑜婧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打人犯法”、“气出病来无人替”，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再不离开真的要打人了。

　　元行舟不怒反笑，这人内心戏真的丰富，逗她怪好玩儿的。

　　随着白瑜婧的离开，元行舟便听不到她的心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扯了扯领带，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奇怪的胜负欲，七年前那晚没做的事，他早晚有一天要把它做完，而且是在白瑜婧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如此，才对得起他那几年被人调笑的憋屈。

　　当天晚上，白瑜婧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那个初遇元行舟的夜晚。

　　在许多影视或文学作品里，当主角发生悲剧的时候，天气一定是糟糕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或是暴雪肆虐，用环境来烘托主角的悲惨。而在现实生活里，悲剧发生的时候天气有时候还挺好，跟当事人的遭遇形成强烈的反差。

　　白瑜婧和她妈被赶出林家的时候是傍晚，空气质量优，红霞满天，夕阳无限好，依稀可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林国庆没有给她们太多时间收拾东西，只让家里的佣人们把母女俩的东西往门外扔，就跟扔恶臭垃圾一样。

　　罗娟听到白瑜婧非林国庆亲生的消息时，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是悔恨的模样，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都说女儿像爸爸，大概是白瑜婧长大后一点不像林国庆，她心里有过猜测。她这幅样子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原本就愤怒的林国庆更加怒火中烧。

　　或许是两人之间早就没了感情，罗娟当时并不如何难过，心里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她曾经偷偷跟踪过林国庆，知道他在外面有小三，还给小三买房买车，而那小三就是日日跟在他身边的年轻秘书。

　　白瑜婧以前一直觉得她妈妈在婚姻里是弱势的一方，花林国庆的钱，处处看他脸色行事。可被扫地出门后，罗娟就像瞬间变了个人一样。眼泪一抹，打电话叫来了搬家公司，很快就把两人的东西搬走了，行动及其干脆利落。

　　白瑜婧还在恍恍惚惚中，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明明早上还一家人围坐一起吃早餐，商量去哪个国家度假，眨眼间这个家就分崩离析了……她，没有爸爸了。

　　搬家公司去的地方是市里的一个高档小区，三居室的房子，简约大气的北欧风装修风格。房子里家具家电齐全，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不用说，这是她妈私下里瞒着林国庆偷偷购置的私产以备不时之需。

　　她妈指挥着搬家工人们搬东西，一切井井有条，似乎被赶出家门并不是什么大事，又或许是在佯装坚强。

　　白瑜婧在那一刻像是重新认识了她妈一般，女人狠起来是真的狠。不仅给你戴绿帽，还要你给我养娃，不仅养娃，还要拿你的钱过完后半生。

　　细思极恐。

　　她突然觉得林国庆挺可怜的，自己也挺可怜的，怎么看都像一个用来谋财的工具，她现在怀疑她的爸妈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她。

　　东西还没收拾完，白瑜婧就拿着钱包和手机一声不吭地出门了，罗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

　　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妈和未来的生活，她想一个人出去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