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咯》覆盆子鲜奶

4、“技术”手段

　　主馆的大门高比城门，仿古的样式让深朱红铁门上略显斑驳的锈色门钉阴气沉沉，看着总归不像是阳间该有的样子。

　　手指碰及门上的铜环，温热得让人疑惑，王琛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在略微用力，轻轻松松地推开了馆门。

　　入眼就是一张地形图，环顾四周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覃秦大步流星地走往侧边狭窄的小道，仅够一人通行的长廊里，连安全出口的墙灯都没有装上。

　　摸黑走了约有两分钟，他才借着馆内昏暗得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的灯光下，发现用胶带随意粘在门上的，用A4纸打印出来的三个连加粗都没有的大字，监控室。

　　这监控室的设置实在是有些配不上这样大的一个博物馆，不过介于这是私人博物馆，好像又能让人理解了。

　　他回神看向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人，似乎是在炫耀自己能找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只不过王琛似乎并不很在意这点。

　　“踹？”他用口型无声询问。

　　王琛不置可否，但行动力却是快上许多，掏出双肩包里的防爆灯，一指捏在开关之上，一切准备妥当才示意他动腿。

　　覃秦猛得一蹬，差点一个踉跄把自己蹬出去，监控室的门锁松动的，根本起不到作为一个门应有的防范作用。

　　好在身边的人足够靠谱，眼疾手快地伸手拎住他的衣领，低声叮嘱，“小心。”

　　衣领拉住咽喉，覃秦强忍着没有咳出声来，幸好他今天偷懒，穿得也是公司制服，短袖衬衫的质量还算不错，松了一颗纽扣又被扯来扯去的短袖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否则他现在就得光着身子了。

　　看着不大的监控室内里却大得很，上下三排的监视器将整个博物馆都监视得一清二楚，黑漆漆的室内即便只有显示屏，也能大概照亮长条桌上摆着的职工手册和操作须知。

　　及时翻看桌上的文件是职业病，王琛背靠长桌，迎着显示器的光亮努力辨认纸上的文字。

　　“我给您开个灯？”

　　王琛微微摇头，“情况不明，小心为上。”

　　员工手册要求监控室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每八个小时一轮班，每轮班两人。值班时间内，监控室不可放空，这与监控室内的环境反应出的状态一致。

　　两把人体工学椅，摸起来质感不错，应该不便宜，桌上的两只对讲机和六只水杯规规矩矩地排放在长桌左侧，桌上的签到表也的确签好了凌乱但字迹完全不同的六个名字。

　　那么……现在这刚交接班结束的点，这里应当坐着的两位监控员，去哪儿了？

　　“夜班睡觉去了？”逡巡四周，监控室除了报警器和监视器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设备，也没有什么储藏折叠床和被子的空间，“不会是睡显示器后面了吧？”

　　他探头探脑地从显示屏的间隙中往里看，站在他身后的人轻问了一声，“你上夜班睡显示器后边？”

　　短短两秒内，覃秦至少在脑子里过了三百遍作业纪律，想了半天也不确定有没有夜班不让睡觉这条规定，不过他一向敢作敢当，既然被问到了也不找借口或是否认。

　　“没有，那后边多热啊。”

　　“确实有些热，这监控室后边只会更热。”

　　为防有人突然闯入，他顺手关上了房门甚至随手反锁上了还有些用处的保险，仅靠着一方小通风口进行通风的监控室用不了一会儿，就已经让人热出汗来。

　　也不知道王琛用了什么柔顺剂，紧贴着躯体的衬衫散发出一阵阵不怎么好闻的，混着热气的椰子香，这香气随着来回走动，又一阵阵钻进鼻腔之中。

　　最讨厌椰子香，覃秦摸着鼻子悻悻站直了身子，抬眼去看所谓的高清监控，即便是市面上最为高清的监控摄像，也没办法将小型展品拍的一清二楚，更何况这还是用了好几年的监控。

　　王琛摸黑将监控室翻找一通，却只找到两只看着功率不大，看着也快要没什么电的电筒。

　　“第二排第三个监控，是二楼青铜器皿区的球机，用的监控系统和我们的是一样的。”

　　吧嗒按下光亮微弱的手电，这光线也只能勉强将监控器旁的电脑照亮，他甚至还有空闲摸出了一个充电器来给另一只手电充电。

　　而听见监控系统一样这几个字的覃秦，则是硬着头皮坐在了电脑面前，晃动着鼠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诚然，这并不属于他应该会操作的东西，也不会牵扯到他业务能力差劲这上面来，即便如此，王琛对着半天不动的监控画面也来了疑惑。

　　“系统卡顿？你点一下……”

　　他一手撑着桌面，整个人几乎算是贴着覃秦，探头去看电脑界面。结果出现在眼前的根本就是刚刚的界面没有动过，“你不会查监控？”

　　“算是吧。”被问到的人颇有些尴尬地嘿嘿两声，让出了自己的位子，等着王琛来操作，“你弄吧？”

　　王琛轻车熟路地点开监控界面，按着刚刚在操作须知上看到的区域划分，转动球机一个分区一个分区地找寻目标在哪儿。

　　展厅里的照明已经全部关闭，展柜中的小灯也不能将展品拍的一清二楚，盯着电脑看了好一阵子，王琛才终于放弃了远程查找。

　　“怎么说？直接去看看？”

　　他拿着王琛刚刚看完的员工守则与须知翻看，大概将这博物馆的安保系统了结了个差不多。

　　从闭馆后整个博物馆就处于实时监控状态，监控范围从一楼展厅入口处到五楼休息区的空旷平台，只要有人进入监控区域，监控室就会发出警报。监控室警报器一分钟内无人处置，就会直接联动报警至警察局。

　　虽说这上边没说被抓会如何，但最好还是不要被抓比较好，毕竟这可是明明白白写在游戏规则之上的东西，钻游戏漏洞或许没事，刻意挑战规则可就说不定了。

　　各种通道上只有球型监控，小型青铜器皿展示区却一共有八个固定监控和一个球型监控，几乎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监控死角。

　　王琛在监控电脑上尝试输入了锁死球机摄像方向的初始操作密码，运气很好，所有的监控球机都没有重置过密码。

　　将球机的监控区域调转，空出一块监控死角还要使得显示屏上的画面没有异常，这事很是费时，但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固定监控难以躲藏。

　　“这么重叠的监控区域，卖监控的人也不劝两句。”

　　覃秦仰着头，对着第二排固定监控的显示屏看了很久，八个监控对整个展示区无死角拍摄，甚至每两个显示屏上，都有几乎三分之一的区域是重叠的，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今天只是单纯的有钱而已。”

　　“可能吧。”覃秦耸着肩，随手拿了一只对讲机，确保两只对讲机对话无误，通知似的问了一句，“我找个东西去推一下监控？”

　　“你就这么确定能推得动？”这些监控用的都是几年前的系统，监控摄像机也未必就有人时时维护保养，年久失修的监控支架很容易锈死不能转动，时常保养的倒会容易些。

　　“不确定，不过馆主这么有钱，应该不会疏于保养。”他自己是个有职业病的，去到哪里都要下意识找一下摄像头，而且根据他的记忆，这博物馆内的监控支架都是万向调节的，“你这挪监控的技术手段到头了，我去试一试别的‘技术手段’。”

　　他对博物馆也算是熟悉，工具间在哪儿也是门清，在工具间内找竹竿找得满头是汗，好不容易出了门才感觉到一丝似有若无的凉意。

　　好在王琛还算有些同事爱，在他晕头转向的时候，知道提醒他走廊各处的监控死角在哪儿，不必他费心费力地自己在脑海中构建3D空间图，也不必将刚刚在监控室里记忆的监控画面套在眼前，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踏。

　　“我从楼梯到二楼了，然后怎么走？”

　　覃秦手里握着一根保洁阿姨打扫高处卫生才能用到的，至少得有两米五的鸡毛掸子，贴着墙面走的鬼鬼祟祟，拐角处的监控死角实在不大，没有王琛的指挥他不敢轻易乱动。

　　“稍等，我再调整一下球机位置。”

　　二楼几乎全是红外监控器，一星半点的温度差异都能检测得出，他不是去冒险的那个，但也要尽量帮忙把障碍排除。

　　王琛一直捏着对讲机没松手，敲动键盘的声响通过对讲机传导出去，也只有沙沙的声响，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得安心不少，就连心中的燥热都要消散殆尽。

　　大约是对调整监控画面这事已经轻车熟路起来，没一会儿，对讲机里低沉平稳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把你的工具放下，顺着墙角往前送，你自己侧过身子，贴着墙壁往前走。”

　　“收到。”指挥得这样细致，覃秦很是满意，他随手将对讲机卡进自己的制服腰带上，顺着贴满大理石砖很是凉爽的墙壁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