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才玩耍的日子》灰与白

4、造极境开（二）

　　木小棠这次得了闲，直接带着宋行舟去了个角落，翻出他的茶具要给新认识的宋大哥露一手。
　　再去二楼，登高望远处，四面来风。
　　李梨花一上去就是这么个场面。
　　一个玄衣男子腰佩金剑头悬朱带，周身散发冷然气息，旁人都离他稍远，只有他旁边那青衣水杉抱琴女子毫不在意，似乎只是随意一立而已。男子是昆仑玉邺的抱木剑师，是玉邺宗掌门师弟，女子则是传闻中水云间掌门和弦音亲妹，水云间二把手和浮生仙子。
　　其余都是此次各派各宗派出的长老，他们以那两人为头将一品茶楼传送阵眼围起来，只有二楼进门处空着，木桌上横放一个香炉，看样子已经点了三炷香有余。
　　“抱歉抱歉！梨花让诸位仙子真君久等了！”
　　李梨花说着场面话，打量在场众人。
　　除了抱木手点剑鞘微微皱眉，和浮生高贵冷淡一言不发，其他人都附和应声，场面话说完就有人提出疑虑。
　　“怎不见无相寺大师和医谷长老？”
　　“就是，梨花君都到了，正是开境的时候，怎还不来？”
　　“难道这次两门没人参加吗？”
　　就在大家各自猜测议论的时候，二楼滚进一团红红绿绿的东西，是两个人。
　　“失礼了，失礼了！”
　　说话的人额头朱红一点身穿红色袈裟却披着一头乌发，此刻他口念佛号阿弥陀佛缓缓起身向众人行礼。接着，他脚边那团粉绿也迅速爬了起来，打理一下衣裙一撩发辫儿，是个清秀的姑娘。
　　“医谷苏合香拜见梨花君抱木剑师浮生仙子巧木大师……”只见她一口气挨个拜完，喘气的空余，还有力气从腰侧花色小袋中拿出个纸笔来，仔细对照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那专攻机巧的巧木直接呼声，“玉屏天书！那个随记随藏随用随查的玉屏天书！”
　　他单知道医谷有传世宝物玉屏天书，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难道这就是医谷现世的保送苗子？
　　连祖上炼器的和浮生也不再高冷，对苏合香也多看了两眼。李梨花挑眉，看来这边上的和尚应该是无相寺藏起来的佛子了。
　　此时北昆仑脚下积雪融化了的无相寺一片黄叶飘落，金黄色银杏古树下面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喝着自己热的茶水，说是茶，杯中却无何物。
　　他放下杯子，浑厚嗓音远远传去。
　　“阿弥陀佛！时间刚刚好，有劳梨花君开完阵多放几个观影石，小徒金杏子就托付给真君了。”
　　李梨花笑了一声，“有劳谈不上，下次去无相寺冷慈大师多准备些茶水等我就行了！”
　　“一定一定，贫僧就当先收下算卦钱，下次真君再临无相寺，冷慈再给真君算一卦上好姻…”
　　被调侃的人立马打住，“喂！老和尚变坏了，小和尚这个不要学！”
　　突然被点名的金杏子眉目正色，一本正经，“若是真君不想算，师父也不会强算的。”
　　场面上看客一个个都是挪揄的眼神，梨花真君表示只想开境让众人忘记他找人算姻缘这事，“咳咳咳！那什么先开境吧，时间也到了。”
　　一到正事，梨花君就恢复说书人那副架子，左手掐印右手唤出带雨剑，一杯梨花一品在他剑上舞得是春风带雨，两指一并在利剑上划出血痕，法印立刻在阵眼汇聚八方来风。
　　此时，围观众人皆释放灵力，直至法阵升空，在一品茶楼上空形成一个巨大流场，直到整个梨花镇的天空都被覆盖。
　　阵眼处慢慢自发形成七八个观影石，又碎成一片片飞出去，梨花镇上每个筑基期都有资格得到一片，有宗门组织的自发集合放在自己长老那里，以便观看他们的入境之旅，其他人一律挂在一品茶楼大厅供看客观赏，这些留影都会成为评榜条件。
　　待最终阵成，梨花君清脆的声音从一品楼传去四方，“造极境一开，诸位请自行刻下姓名结契入境，各自机缘各自寻求，若无机缘尽快离开造极境即可。”
　　这声刚落，一道白影便从某客栈直飞冲突，快如风急如电，嗖一声破云直入造极境，与此同时玉邺宗抱木长老面前那块观影石落下白色刻字——白玉尘。
　　接着百来道身影争先恐后化风入境，一品楼观影石上接二连三显出人名，如李梨花所料，大多都是两大宗的弟子，再看跟着他来的凌沧府弟子以及后来赶到的佛子两人，也都启动法阵准备入境了。
　　茶楼突然间就空了起来，只有留下观影的小二和客人在上茶喝茶。
　　水云间那位落座抚琴，曲如云烟，人却在每块观影石上寻些什么，抱木一直压着金剑只看那个白影，其他长老有意无意地转圜在各块石头上，关注着每个筑基弟子。
　　看着木小棠一路跟着宋行舟众人，李梨花嘴角一抿也不管了，转眼处扫过楼下发现一块石头，眼尖地凭空取来放置在和浮生面前，里面正是两道红色身影在绿林中和千奇百怪的树枝搏斗，一看上面刻字：箫和如，和玉箫。
　　和浮生眼帘一开，看了刻字又对李梨花颔首致意，李梨花再去看另一块石头。
　　无相寺带发修行的和尚和医谷少女竟是一路探去，驱邪采草，分分钟走去绿林深处，看样子要遇上和玉箫两人。
　　绿林最深处幽暗深邃，叶间投下的光线阡陌交错，有生灵来回，滴答水声落入草滩，水色碧绿清澈上有萤火飘忽，一头灵鹿浑身晶莹剔透正低头细细舔着碧水。
　　风过惊起碧水涟漪，竖起的耳朵一抖，灵鹿便跑去一旁大树背后化为一阵流光。
　　“啊！假和尚，这里面居然有碧水幽潭！快来帮我取！”
　　娇声笑语的少女顾不得脚下，连忙掏出几个琉璃瓶塞了一半给一边长发袈裟的少年，正是苏合香同金杏子。
　　宝物就在前方，少女心怀喜悦两三跳跑入潭中，金杏子想叫住叫她小心些却也来不及，见她没事也无奈一笑跟着去了潭心，两人专心地取水，没注意到一旁刚捕食飞虫，跳入水中直接沉下溺死的蛙。
　　李梨花将这一幕看过，又疑惑一番，和玉箫两人分明也到了碧水幽潭，但此刻仿佛有两个空间一般将他们隔开。
　　还是那只蛙在捕食落水溺亡，这边和玉箫发现了自己踏上水那只脚重如千斤，若不是他谨慎的性子怕是也会沉入水中，可是，为什么少爷可以无视这些取到潭中呢？
　　看着用碧水淋透全身的和如琴瑟，看着那红锦贴合肌肤显出属于少年清瘦的身段，以及衣裳划破处漏出粉色的肌肤，和玉箫眼睫一抖别过脸去。
　　“我呸！这一品楼给的什么破地图！”先是会长枝发芽的怪树乱藤，接着掉进这坑清清绿绿的水潭。
　　和如琴瑟直接扔了那地图，低头一看身上御衣居然破了，“那些怪树居然能刺破端静师父炼制的御衣！”
　　和如琴瑟随便泡了一下发现伤口都愈合了，“咦？和玉箫！这水可以疗伤，你快下来啊！”
　　看着人在岸上他移步过去，潭水不深，只到腰侧，他仰头和玉箫蹲下，两人刚好对视，秀眉一拧，“你怎么不下来？”
　　“少爷伤好了就上来吧，储物袋里还有御衣。”
　　和玉箫默默低头仔细翻着身上储物袋，在里面翻了一堆淡绿色衣衫都不是对方想要的，就继续找。在他找到之前和如琴瑟早爬上岸了，他右手捧了水滴在和玉箫身上，一处处擦拭伤口，最后摸到和玉箫几天前擦伤到脸上。
　　看着和玉箫满身的伤痕，和如琴瑟无声叹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起长大修炼形影不离，每次闯祸冒险，和玉箫总是比他伤得更重。
　　要知道，和玉箫可是水云间他们这批中最有前途的弟子，要不然也不会被指定到他身边。肯定是这家伙练气的时候没有好好锻体！好啊，这个仆从倒是比他这个少爷还要懈怠修行。
　　他只沉浸在自己思维中，越发离和玉箫更近，所以当和玉箫手握一件白色御衣转头时也没想到躲开，只有和玉箫反应过来在摔倒前双手垫在他身后，两人一摔，引出莹草中飞星点点。
　　和如琴瑟手摸着刚刚被撞到的头，腕下一睁一闭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和！玉！箫！”
　　草丛里，换好御衣的和如琴瑟抓住和玉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和玉箫一直低头道歉，只是耳背上已经染红许久了。
　　滴答水声。
　　那灵鹿流光消逝的地方有双血红竖瞳将一潭两镜看在眼中，传到一个更幽暗的地方。
　　【咦，这次来的人类中居然有熟悉的味道？】
　　【是吗？你很感兴趣？】
　　【想吃算吗？】
　　【醒来的八百年里，你吃的还少了？】
　　【呵呵，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舍得与不舍得是什么？与我无关，但是这次我们不是想出去吗？】
　　【是你自己想出去吧！】
　　【外面的世界，你曾经去过，我没去过，自然是想去的。】
　　【呵，那你选好了吗？】
　　……
　　风吹开树后阴暗的叶簇，那些流光正在编织，千变万化，逐渐形成人形。
　　碧水幽潭第三镜，和前两镜不同，这次是三个少年，最小的那个正是木小棠，他疾步赶上前方对打的两道白影。
　　白刃剑光一挑，碧水飞天，两人凭空对剑，名剑碰撞下碧水化雨成雾，剑锋过处道道剑意四处飞去，木小棠左闪右避，简直恨不得立马拿到本命剑将那两人打下来，不过也得打得过才行。
　　木小棠十分郁闷。
　　同样白衣胜雪，同样名师高徒，还是同龄同境界剑修，就差名字是一样的两个少年，从相遇一言不合打到现在。本来和他们一起的凌沧海桑的人都走散了，玉邺宗的向来独自入境，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纠缠到此地。
　　【嗬嗬，都是上好的剑骨天才，最小的十四最大的不过十七…嗯——顶好！喂，你选好没有？再叫他们打下去镜花水月一破就没得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