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山》锦一弦年

1、听见蔚蓝色1-1

　　“他买戒指的时候，笑着对营业员说了谢谢，像是实现了极大地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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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喂！怎么还在睡啊这人？！”
　　一片黑暗，眼皮像是沉有千斤顶，怎么都睁不开……
　　“你愿意喊就喊吧，我去其他地方——”
　　周围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远得像是从山那边传来，又近得像就在耳边。
　　【姜山阁】只感觉头脑发胀，困倦异常，全身都像是被抽开了力气，四肢绵软无力，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似乎还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姜山阁，快醒醒！姜山阁！没时间了！”
　　似乎有另外的人在呼喊自己！那声音——
　　一个冷颤，似乎肠胃里的什么东西要翻出来，姜山阁猛然一个抽气惊醒，想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干呕了几下，旁边半跪着的男人连忙给他轻拍背顺气。
　　“嗬——嗬——”姜山阁大喘气好几下。
　　“别太狠的呼吸，小心脖子——”男人急切地提醒道。
　　姜山阁的手放在脖子上，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捆住了脖颈，似乎是个项圈，下意识想摘掉，折腾半天却毫无作用。好在氧气不断供应，力气也逐渐恢复，身体得到控制权，终于把气顺过来。
　　过急的清醒，让姜山阁脑子难以控制的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像是在天旋地转，这或许就是他想呕吐的来源。
　　努力定了定神，姜山阁看了看周围，自己的脚正对着敞开的大门，白到不正常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右边是一个很高的桌子，中间镂空，左边是黑板，上面还有些看不清的粉笔板书，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讲台处的空地上。
　　随着起身，视线逐渐开阔起来，课桌整齐的排列在眼前。
　　“嗡——”一阵刺耳的鸣声从广播里传来，像是要贯穿耳膜，好在嗡嗡几声就小声下去，伴随呲呲的杂音，一个机械的小孩声音像读稿一样开始说话，“大家好！欢迎大家重返校园！高中最让人怀念的事情是什么呢？”
　　姜山阁眩晕得不行，教室里的广播声音更让他头疼欲裂，该死，坐都坐不稳。
　　“让我们开启幸福的人生之旅吧！找到线索前往下一关~”广播里的小孩逐渐开心起来，声音越来越清晰，“提示提示！报警求助？NONONO！生气咒骂？NONONO！死亡威胁？NONONO！欢乐的密室游戏？GOGOGO！”
　　“嗡——”又是一声刺耳的鸣音，广播结束。
　　谢天谢地，终于安静下来！姜山阁捂住头，努力缓解头疼，按着太阳穴。
　　姜山阁的略微有些摇晃的走出教室，外面就是升旗台，他看了一眼班牌，一年九班。
　　“先别太出去。”旁边的男人稍微挡了他一下，将姜山阁拉回教室内部。
　　这一拽才让姜山阁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迷迷糊糊的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转身看向身旁的陌生人。
　　整体气质？姜山阁突然想到一个词，干净。
　　男人轻轻歪了歪头，用手在发愣的姜山阁眼前晃了一下，“嗯？”
　　姜山阁回神，重新打量起眼前人的整个外在。
　　男人身高一米九，宽肩窄腰，相貌堂堂。他俊朗的五官与清爽的黑发发型适配度极高，穿着称身的西装，外披厚大衣，像是明星，或者某个领域的成功人士，但身上的精英气质中带着满满的少年气，意气风发。
　　他的脖子上带着黑色特质项圈，看起来很高级。
　　姜山阁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同样的项圈，“额，这个项圈是？”
　　男人摊手，示意自己不清楚。
　　姜山阁的手肘还保持着被男人狠狠擒住的状态，姜山阁一边略有些尴尬的抽出手，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
　　“我叫【陆清晏】，是一名【逻辑学教授】。”男人温柔的一笑，在姜山阁身边放低声音说道，“不过我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就好，称呼我为‘陆教授’就行，我们最好不要说出真名。”
　　“什么意思？”姜山阁皱了皱眉，呼吸有些难以自控的紊乱。
　　“字面上的意思。”陆清晏说，“你听到刚才的广播了吗？我们或许是被迫进入某个奇怪的游戏了。密室逃脱。”
　　姜山阁很难打消心中的疑惑，试探性地问道，“你很平静啊……”
　　陆清晏轻微眯了下眼睛，“我哪有你平静。”
　　“……”姜山阁沉默了几秒，眼神下垂，像是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可能我觉得活着也没意思吧。”
　　“别这么说。”陆清晏说。
　　“你还没回答我。”姜山阁说，“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不怕你笑话，我已经惊慌过了。”陆清晏笑起来，绘声绘色的演示到，“我醒来的时候，跑来跑去到处看，大喊大叫，砸东西……你能想象到的蠢事，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人也一样，小贺还差点被电网电死，还有几个火药味重的要死的大叔，边吵边折腾。可惜，我们确实是被关在这个破学校里了，广播也是隔一段时间就播放一下，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以说是白折腾半天，除了白白耗费力气，一无所获。”
　　“……你们？”
　　陆清晏点点头，用手往后推了推姜山阁，示意他待在教室内部别出去，自己走到教室外面喊道，“喂！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他妈的啥都没有！”远处有人回应着喊道。
　　姜山阁循声望去，穿过玻璃能看见，升旗台那端的还有几个人，似乎在徘徊着寻找什么。
　　陆清晏朝着那几个人摆了摆手，示意对话结束。
　　那几个人悻悻的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再次向其他地方走去。
　　“我们一起发现你晕倒在这里，不过除了我，他们都先出去找出路了。趁着你和他们见面前，我简单跟你说几句，你醒来得太晚了。”陆清晏说，“就像我刚才给你说的那样，我们被困在这所学校，暂时没有找到出口。学校没有大门，周边是带电的高墙，是谁将我们关在这里、怎么出去、为什么，我也没比你早醒多久，只能说一切都是未知数。醒来的人都在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逃出的东西，不过外面那几个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不值得信任。”
　　“听这意思，你像是在对我示好。”姜山阁反问，“但我也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信你？”
　　陆清晏平静地回复，“你可以不信我，那是你的选择。”
　　姜山阁怀疑的看向陆清晏，“那反过来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值得你信任？”
　　陆清晏轻轻的歪了歪头，“你出去看看那几个人就知道了，只有你是个学生。”
　　“我好骗的意思呗……”姜山阁有些不高兴的嘟囔起来，“我可不是学生，我今年四十五！”
　　陆清晏似乎被姜山阁的模样可爱到了，露出牙齿爽朗一笑，“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说老二十年。”
　　姜山阁一愣，突然想起来什么，警觉的后退半步，“你怎么知道我的年纪？而且，你刚才是不是喊过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叫姜山阁？”
　　陆清晏温柔地一笑，“同学，你右边裤兜有你的钱包，里面有你的身份证，还有你的研究生学生证。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
　　“只是什么？”姜山阁摸了一下裤兜，确实有自己的钱包。
　　“习惯。”陆清晏说，“知己知彼，我总得知道自己都在面对谁。”
　　“你趁我昏迷搜我身，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姜山阁有些不高兴，感觉自己像是几乎没有秘密的站在那人眼前，但自己对对方还是一无所知，下意识嘟了嘟嘴，一边往教室外走，一边嘟囔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也不是。”陆清晏连忙跟上，解释道，“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的真名了，其他人可都不知道。”
　　走出教室，姜山阁再次看了一眼班牌，一年九班，这是自己曾经的高中班级。
　　庆裕高中因其极高的升学率成为本地热门，优秀的师资力量毋庸置疑，是名校中的名校，但对于姜山阁而言，他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只是冷漠的转开了视线。
　　发现有新人醒来，一头雾水的几个人再次聚集在一起。
　　一个肥胖的中年老男人满头白发，两条腿却倒腾得很快，像是插了两根牙签的土豆，率先走向两人，不客气的发问，“你对这地方有印象没？”
　　这男人大概五十出头，身高一米七多，神色威严，身材肥胖，穿着毛领羽绒服，垮着一张脸。这人姜山阁有点印象，好像是见过。
　　“这是【邵校长】。”陆清晏介绍道。
　　这么一说，姜山阁想起来了，邵校长是自己高中学校，即这所学校的校长。
　　“邵校长不愧是咱们的老校长啊。”一个身材矮小臃肿的看门大爷晚半步走过来，呵呵笑着，却说的都是风凉话，“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学校里问话还得是校长出马。”
　　“事业编跟公务编确实还是有差距。”另一个男人插话道。
　　“这是【郑老板】。”陆清晏介绍道。
　　郑老板约莫四十岁，穿着昂贵的定制服装，满脸横肉，左边脸颊有几道骇人的刀疤，而且少了一只耳朵，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异常。他蔑视的看着大爷，笑里藏刀的咧起嘴角，“这公务编的人就是不一样，不管官职有没有，架子永远在。”
　　看门大爷脸色一变，正要发作，被一个小跑来的年轻男人拦住，“行了，各位爷，都别吵了。”
　　年轻男人暂时顾不上姜山阁这个新人，而是皱着眉头努力劝和。
　　但令姜山阁惊讶的，是这年轻男人竟然穿着警察制服，姜山阁难掩诧异的神色，暗自感叹居然警察也被绑来了？！
　　陆清晏似乎是看穿了姜山阁的想法，在他身边低声说到，“不管咱们为什么被绑来，这里至少有警察，我想幕后者不会做得太过分。”
　　“哼，有这两个警察在也没什么用。”满脸横肉的郑老板，万分不满的骂道，“我看搞不好就是因为他俩得罪了什么组织，才牵连我们都被关到这个鬼地方！”
　　“有我们俩在，我相信他们不敢怎么样！郑老板，你也少搁这儿说风凉话，要不是有小贺，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得手足无措的哭成啥样！”看门大爷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反而愈发来火的向前一步，“我看你啊，还是没关够！”
　　“行了、行了！”穿警服的年轻男人急忙将俩人推开，苦口婆心地说道，“各位都是各自领域的大佬，我理解，但如果总这样你一枪、我一炮的，咱们先自己就内耗死了，有必要吗？真有火，咱出去了一样样算，现在咱们的首要目标就是离开这里，成吗？咱都控制一下。”
　　姜山阁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之间火药味这么重，但似乎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陆清晏会选择和自己结盟。
　　好在在这几句劝说下，几个人虽然都还是互看很不爽，但都没再多说。
　　年轻男人终于有空挡看向姜山阁，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贺智诚】，咱们宁山区派出所的【民警】，这个学校也在我们所的管辖范围内，你叫我贺智诚或者贺民警都可以。”
　　看门大爷对姜山阁一笑，对他倒是没什么恶意，“我叫【樊一】，刑警，叫我樊老、樊刑警、樊老刑警都可以。”说完自己满意的一笑，很认可自己的幽默。
　　贺智诚看了樊老一眼，皱了下眉，但没再多说什么。
　　樊老朝升旗台旁边的男人大喊，“【贺董事长】，别弄你那项圈了！来一下！”
　　但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不过来。
　　那个中年男人虽然和邵校长一样都是五十出头，但明显身材保养更好，相貌端正，颇有些气度不凡。
　　贺智诚说，“那位先生姓贺，是位企业家。”
　　“企业家？这可是HIER集团贺董事长。”樊老补充道。
　　HIER集团和城市日报都非常知名，如果这俩的老大都被绑来了，那幕后组织者还真是不容小觑。
　　“你俩都这么出名，能不认识？”樊老一脸不相信的看向郑老板。
　　郑老板冷笑起来，气势逼人，“你和小贺都是宁山区派出所的，你俩认识？”郑老板转脸看向贺智诚，“欸，贺董事长和你，有啥关系没？”
　　“天下姓贺是一家，满意吗？郑老板，咱几个互相能盘的都盘了，放过彼此吧。”贺智诚无奈的回复道，转而将视线看向姜山阁和陆清晏身上，“这还有个一无所知的人呢。”
　　姜山阁意识到该自己自我介绍，便有些小心的说道，“额，我叫姜——”
　　“不用说真名。”陆清晏的忠告突然闪过脑海。
　　姜山阁的语调一个卡顿接转弯，“额、各。”
　　一秒的沉默已经足够尴尬，配上众人直勾勾盯着姜山阁的视线，这让气氛瞬间像是又冷了一个度。
　　“学生。”姜山阁硬着头皮说完，“我是学生。”
　　樊老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陆清晏，明显是看穿了陆清晏对姜山阁说过什么，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还是都诚恳点好。”
　　“我认可这一点，我先说说我的发现，大家想到什么欢迎补充。”贺智诚不想再延续这火药味，不再深究的直接将对话圆了过去，并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通过刚才的搜查，我在操场处看到有横幅挂着【庆裕高中校庆，预祝‘听见蔚蓝色’活动大获成功】，包括教室什么的，各个地方的线索我认为也都是在指向这件事，核心应该就是这个校庆活动。”
　　“我对这个活动没有印象。”校长补充道。
　　“我也没有。”姜山阁搭腔道。
　　贺智诚顿了半秒，看向姜山阁，“你曾是这的学生？”
　　姜山阁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姜山阁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绵羊被扔在狼群中一样，一句下意识地回复就被瞬间看穿，难受感再加一。
　　贺智诚的眉头又再次皱起，“看来这学校本身也是真有什么问题。”
　　陆清晏看着姜山阁，轻声解释道，“郑老板也曾经在这里就读，图书馆新建资金就是他前几年捐的，图书馆门口牌子上还有感谢词。”
　　“感谢你们的有用发现。”郑老板板着脸评价道。
　　“但我们年纪差距太大，明显不是同一个时期。”姜山阁说。
　　贺智诚像是想到了什么，“校长，你们校庆，这么多年有没有没变过的活动内容？”
　　校长一脸无奈，“没变过的？基本都没变过！奏国歌、升国旗、检阅学校仪仗队，然后学校领导和各个教职工代表们先后上台发言。大家欢聚一堂，看看学生们的表演，这些都没变过，高中能有什么花样？”
　　“确实有国旗班什么的，我记得。”姜山阁努力的回忆着，“还有一些什么……社团表演。各班代表，各班也有节目……”
　　共同点？
　　姜山阁像是想到什么，“我们基本都在活动室排练？”
　　贺智诚抬眼，“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