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玛希尔比亚的玫瑰》歌詠鳥

1、第 1 章

　　1.

　　事情要从镇子里开始不断有人莫名失踪说起。

　　Mysta接到了一个委托——卡玛希尔比亚小镇上出现了可怖的杀人魔，这事儿本来不该归他管，但是警署的警长和探员们全都一筹莫展，只好向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求助，于是Mysta便接了下来。

　　从男性到女性，大人到小孩，凶手对目标的选择毫无规律可循，通常受害者失踪两天后就会以被肢解的方式出现在任意一个街头的垃圾箱里，无论怎么安排人进行24小时蹲守，都没有人能蹲到凶手，他们甚至无法对凶手进行侧写。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

　　年轻气盛的Mysta这么想着，不顾朋友的阻拦，来到了卡玛希尔比亚小镇上。由于警方消息封锁得很及时，暂时还没有居民发现失踪的人其实已经全部惨死，因此镇子里还算平静。

　　“……大概就是这样，”警长眉头紧锁，“很抱歉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的线索，我们……也对此一无所知。”

　　Mysta翘着二郎腿坐在皮质沙发上，手指在档案本上缓慢地轻敲。

　　“凶手作案毫无破绽，镇子上也没有排查出表现异常的人，说明他的反侦查能力和心理素质都很强，”Mysta思索着，“肢解手法干净利落，凶手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哦，你们叫他玫瑰杀手，因为他总是会在现场留下一朵红玫瑰，挺好的，很形象。”

　　“卡玛希尔比亚只有一个医生，是上个月从卡尔佩恩公国来的，叫Vox akuma，”警长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我们这个月里调查了无数次，他有着非常完美的出身和人生履历，我们都认为他不可能是玫瑰杀手。”

　　Mysta“啪”的一声合上了档案本，“我去找他聊聊。”

　　Mysta来到诊所的时候，才发现诊所居然出乎意料的大，不，这应该可以称为医院了。

　　“为什么你们的医院会比市政厅还大？”Mysta疑惑地问，警长安排了一个圆脸的年轻探员给他做助手。

　　“那是因为Vox医生太有钱啦，他到这里以后不仅建造了截肢会场，还捐了大笔资金供我们修建公共设施呢，”圆脸探员满脸憧憬，“那可是首都才有的截肢会场！我没想到我们卡玛希尔比亚也能拥有，今天有一场截肢表演，我们顺便去看看吧？”

　　Mysta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医生可疑了，通常截肢表演只是供医生们挣取额外收入的手段，会场一般会由政府出资建造，Vox家境富裕，怎么会主动建造截肢会场？

　　不，身份尊贵的教士医生来到乡下小镇任职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可疑的。

　　医院没有名字，因为镇子里只有这么一所医院，两人向门卫出示了警官证，便得到了放行。

　　“盖伦先生的解剖图示记清楚了吗？”Vox站在手术台旁边，主刀位前的Shoto紧盯着占星盘，神色沉静，拿着刀的手也很平稳。

　　“是的，先生。”

　　两旁的观众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小声起哄了。

　　“可惜今天做手术的是平民，Vox医生只为贵族主刀。”圆脸探员有些遗憾地说。

　　Mysta却没有注意圆脸探员的惋惜，他正专心地观察着会场中心的医生和助手：医生那一头半长的黑发实在过于显眼，说不上柔顺，假如没有那条鲜红发带系着，大概会张扬地披个满肩，而紫发助手更矮一些，面容看上去精致可爱，像一个乖巧的学生，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能很好地担任主刀的位置。

　　Shoto按照病人的要求选择了棍棒麻醉——病人家境不是很好，否则也不会同意这场演出。

　　“我会得到我想要的，对吗先生？”动手前，Shoto突然问道。

　　“当然，我的甜心。”

　　Shoto闻言舔了舔唇角，猩红的舌尖划过粉嫩的唇，在光线下泛着动人的光泽，Vox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是故意的。”Mysta听着台上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哀叫，那可怜的病人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即使助手的刀又快又准，也依旧令他痛得呻吟出声。

　　“什么……？”圆脸探员正看得起劲，如同其他的观众一样兴致勃勃，Mysta嘀咕的声音太小他并没有听清。

　　Mysta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住，“助手是故意让他醒着的。”

　　虽然这并不奇怪，许多医生为了获取更多的打赏，都不会给病人做完全麻醉，Mysta感到奇怪的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男孩怎么能将麻醉力度掌握得如此完美。

　　台上，Shoto拿着烙铁往病人的伤口上按去，病人却已经昏死，让期待这一环节已久的观众们发出阵阵遗憾的嘘声。

　　“先生，病人确认存活。”手术结束，Shoto宣布了病人存活，观众们纷纷心满意足地离去，一边还小声夸赞着Shoto的医术。

　　“做得很好，”Vox很满意，“最近做手术的频率太高，我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不过你想要的，今晚可以给你。”

　　Shoto有些失望，但他还是露出了餍足的笑容，乖巧道，“是的，主人。”

　　他摘下沾满血的手套和医疗外套，随意地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两人走向了后台。

　　当Mysta和圆脸探员过来时，看到的就是Vox正握着Shoto的手，用手帕轻柔地一点一点擦干他手指上的水珠，神情很是温柔。

　　而Shoto则是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服务，Mysta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对组合的关系似乎不太寻常。

　　圆脸探员自觉发现了什么，视线回避开来，Mysta却没有什么顾虑，他径直走上前去，“你好，我是Mysta，从图兰塔利调任过来的新警员，我有些事想要向你请教一下。”

　　Vox露出了贵族式的假笑，“Vox akuma，很高兴认识你。”

　　Vox带着他们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宽敞，奇怪的是长桌旁只有三张单人沙发，Vox坐到了单独在一边的那张沙发上，向两人微笑示意。

　　Mysta犹豫地看了依旧笔直站在Vox身后的Shoto一眼，对方垂着头，Mysta和圆脸探员只好入座。

　　Vox看到了，笑着说，“别担心，这孩子喜欢这样。”

　　似乎是为了回应Vox的话，Shoto乖顺地蹲在Vox的膝边，任他轻揉自己的头发。

　　Mysta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但他不欲追究，“Vox先生，您可曾听闻镇上的人口失踪案？”

　　Vox微微颔首，“警长先前找我了解过情况，我并不认识受害者们。”

　　“受害者都是活着被肢解，他们的伤口十分平整，这只有医生才能做到。”Mysta不死心。

　　“您怎么会这样想？”Vox挑眉，有些讶异的样子，“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理发师们确实比我们内科医生要更了解这项技术。”

　　可这已经不是理发师能做到的事了！Mysta心想。

　　“您为什么会来卡玛希尔比亚任职？”Mysta了解到这样问不出来什么，于是换了个话题。

　　“您也觉得教士医生很尊贵对吗？”Vox笑了笑，“教会还不如医师协会里呆得舒服。”

　　Mysta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Shoto悄无声息地抬了头看他，那深紫色的眼眸古井无波，像是黑暗的深渊。他突然感到一阵悚然，终于知道了Shoto身上的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他就像个人偶，不论是外貌还是举止，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程序一般，尤其是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灵动。

　　Mysta还在出神，他对这个助手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正要询问时却突然听Vox歉意道，“或许您应该去找理发师们了解一下情况，很遗憾没能帮上忙。”

　　虽然这话带有逐客令的意思，Mysta还是坚持着，“我可以单独和您的助手——Shoto是吧？可以和Shoto单独谈谈么？”

　　Vox询问般地看向Shoto。

　　Shoto轻轻摇头，往Vox身边缩了缩。

　　“如您所见，我的男孩儿有些怕生，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吧。”

　　Mysta手上有Shoto详细的调查资料，知道他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来到医院担任助手仅仅一个月。

　　意料之中的，Mysta没能问出什么不一样的线索来，他决定先去趟理发店。

　　两人匆匆离去。

　　“图兰塔利……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他真可爱，可以对他下手吗……”

　　“现在还不行……”

　　2.

　　Vox和Shoto的初次相遇是在小镇的外围河流边上。

　　他来到卡玛希尔比亚小镇，是为了接手几天前离世的老医生的诊所，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尊贵的教士医生会到这种偏僻的小镇来任职，但其实Vox只是厌倦了豪华都市的生活罢了。

　　卡玛希尔比亚是个安静祥和的小镇，房屋大多以糖果色为主，圆顶建筑看上去充满了童趣。这里的人们追求浪漫，酷爱鲜花与音乐，随处可见开得正艳的各色花朵与戴着棉麻尖帽的吟游诗人。

　　他看到一个男孩坐在河边，手中正拿着一把餐刀对着河面比划，Vox好奇地走了过去，当然，他并没有出声打扰对方，而男孩也对他视若无睹。

　　就在男孩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时——他举起餐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脸上划去——Vox出手拦住了他。

　　他不希望这么美丽的一张脸遭到破坏。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但Vox也不是非要干涉别人的决定，他更多的只是好奇。

　　男孩转过来，他确实有一副很好的样貌，然而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里却是一潭死水，看起来有一种无机质的美感，他说，“那么为什么您要这样做呢？”

　　“鲜花们会哭泣，为它们再也看不到比它们更美丽的容颜。”Vox像变戏法一样从礼帽中拿出了一支玫瑰。

　　男孩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看上去非常微妙，如果不是Vox一直注意着，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男孩在笑。

　　接过了玫瑰，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是我切蛋糕用的。当然，我不是说我是那块蛋糕，我是说餐刀——这件事非常地合理，你明白吗。”

　　“祝你生日快乐，也许我不能，你愿意说说吗？”Vox站起来，并不介意男孩没有向他道谢，他只是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你们的新医生Vox。”

　　男孩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才终于搭上了Vox的手，被拉着站了起来。

　　“谢谢，我是Shoto，”Shoto还是那副安静内敛的样子，可惜他并没有给Vox解惑的打算，“我可以带你去诊所。”

　　转身的时候Vox看到他的后颈上似乎有一道红痕，不知道是什么能导致人类后颈出现那样的伤痕。

　　但也不奇怪，Vox转念一想，毕竟人类总是这么脆弱。

　　“Vox医生？”Shoto走了几步，发觉医生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疑惑地看着Vox。

　　Vox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他看上去很脆弱，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伤痕，他又是那么的美丽，像一朵娇艳欲滴静待采撷的玫瑰花。

　　Vox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獠牙，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恶魔的最爱。

　　“刚刚……你想要做什么？”

　　两个人来到了诊所，Vox邀请Shoto进屋坐坐，Shoto也并不见外，进门之后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

　　“因为我今天十八岁生日。”Shoto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Vox并不明白这有什么关联，“是的，你已经说过了。”

　　只见Shoto歪头，笑了笑，“十八岁，就不受学校保护了。”

　　Vox还是不明白。

　　Shoto叹了一口气，“身为贵族医生的您，又如何能理解这种罪恶呢？”他的眼神从Vox的文明杖上划过，“人们喜欢盛放的美丽鲜花，但有人问过鲜花想不想开放吗？亦或是，鲜花自身想不想变得那样美丽呢？”

　　Vox想了想，“但这是鲜花的使命，它们短暂的一生需要这样的使命来使人牢记。”

　　Shoto笑了笑，“……牢记，”他轻声重复着，“我喜欢这个词。您知道人怎么能被人牢记吗？”

　　“哦？”Vox终于回过味来，“可你的情况似乎不要进行这样的尝试比较好。”

　　“您认为人心是什么？”

　　这把Vox难住了，因为他没有。

　　“欲望，人是欲望组成的生物，催生它们的是贪婪。”Shoto露出了更大的笑容，然而这并不能使他身上的脆弱感减轻半分，Vox总觉得他就像马上要飞往天堂的天使一样，轻飘飘的。

　　“我不知道，但我很感兴趣。”Vox也笑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在Shoto面前，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Shoto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恐惧，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你害怕我，为什么？”Vox问。

　　Shoto矢口否认。

　　“不，我是说，你害怕我为什么还要跟我进来？”Vox弯腰伸手，将Shoto困在沙发与自己的双臂中，他为终于看到眼前看起来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人破功而感到愉悦。

　　“被您引诱了。”Shoto老实说，尽管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Vox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在室内环绕，Shoto忍不住看向这个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他伪装的人，眼中满是渴求，“您是神吗？先生，您可以带走我吗？杀死我，求您……”

　　“不不不，神不行，但是恶魔可以。”Vox的指尖在Shoto白皙的脖颈上划过，经过敏感脆弱的喉结时，Shoto不自觉地颤了颤。

　　Vox对这个弱小的人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一个见到他真面目的人类无一不是哭叫哀嚎着求饶，向他求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短短的几分钟内，Shoto就从轻飘飘的羽翼天使变成了献祭的羔羊，沉默地等待死亡。

　　“Shoto，人是欲望组成的生物，那么你呢？”Vox的指尖停留在Shoto脖颈的大动脉上，“你的欲望是什么？”

　　“我……”Shoto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好像透过Vox看着什么一样，“我期待毁灭。”

　　Vox挑眉，“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以为你喜欢被支配。”

　　Shoto沉默着，“在今天之前，我只有那一个愿望。”他看着Vox早已变成金色的眼睛，“主人。”

　　Vox放声大笑起来，“好，很好。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我的男孩。”

　　3.

　　Mysta来到卡玛希尔比亚已经三天了，他也同样陷入了困局，好在这几天没有出现新的受害者，警署也并没有什么作为，看到他来了干脆撂了挑子，反正他们警员不会那么容易成为目标，让Mysta满心恼怒又无可奈何。

　　“总觉得不会这么平静。”Mysta独自走在街头上嘟囔着。

　　我现在可是独自一人走在深夜的街头啊，不会成为玫瑰杀手的目标么？Mysta心想，要是这样能引诱他出来自己就不会接到警署的委托了。

　　没想到上一秒还这样想着，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他模糊地听到一些话。

　　“……抓到了……”

　　“喜欢……眼睛……”

　　“给我吧。”

　　……

　　Mysta感觉有什么人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絮絮叨叨又听不真切，这让他很恼火，他想要伸手驱赶那烦人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并不能真的抬起手来，他猛然惊醒——

　　“我就说他是最可爱的，主人为什么……啊你醒了。”

　　眼前的紫发少年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笑容亲切又甜美——如果忽视他手上的大号手术刀的话。

　　“你会说话啊。”Mysta愣愣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什么的？或者是什么不同寻常的……我是说，我在医院见到的是你吗？”

　　Shoto歪了歪脑袋，“当然是我呀，小侦探。你为何不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呢？”

　　Mysta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双手被缚在身后，两个人在一个铁笼里对话，外面是一间白色的医疗间的样子，墙上挂满了人体标本，还有一些浸泡在装满福尔马林的透明罐子里。

　　果然，玫瑰杀手是两个人，警署一开始就弄错了调查对象，两个人里主要负责动手的不是医生，而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助手。

　　“主人似乎对你没有兴趣，”Shoto转了转手术刀，“Mysta，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Mysta警惕地看着Shoto，没有回答，他的身上藏着刀片和铁丝，想要逃出去应该不难，他现在必须稳住凶手的情绪。

　　Shoto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介意，“你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是我的猎物，放心好了，我很喜欢你，我会给你做全麻的哦。”

　　半晌，他又嘀咕，“好事？这当然不是好事，能被主人亲自主刀才是莫大的荣幸……”

　　“你喜欢医生？”Mysta突然问，“是他要你这么做的？你们在做人体实验？”

　　“喜欢？那是什么庸俗的情感！”Shoto突然激动起来，“还是说你对医生拥有这样的感情？”他用刀尖逼迫Mysta抬起下巴，声音变得尖锐冰冷。

　　Mysta艰难地开口，“我……不喜欢……”

　　Shoto紧盯着他，好像在判断真假。

　　Mysta冤死了，他才来到小镇几天，怎么可能就喜欢上某个人，就算那医生确实长得好看，但他更喜欢Shoto这样精致可爱的。

　　Shoto收起了刀，即使是在愤怒的情况下，他的力度依然控制得很好，没有划伤Mysta。他开心地笑了笑，“你不可以喜欢医生哦，谁都不可以，只有我……”

　　“啊，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一会儿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啦，”Shoto正常的时候很好说话，见Mysta惊讶地望过来，他软软地说，“反正你也即将成为这里的一员啦，不过我当然是不会让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到底因何而死，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才能知道，你明白？”

　　如果他不是演技很好，那就是可能真的罹患了某种精神疾病，Mysta暗暗思索着，毕竟自己刚刚一瞬间是真的有种面临变态杀人魔的惊惧感。

　　“Shoto。”Vox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Shoto眼睛一亮——那是真正意义上的，Mysta看见他的眼睛眸色瞬间转浅，波光潋滟，竟然在刹那呈现出令人惊叹的魅惑感。

　　“是，主人，我很快就来。”

　　Shoto要将他的手换到身前来绑住，好连上一根长绳牵着他走，Mysta在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趁机逃跑的成功率，就听见Shoto突然开口了。

　　“小侦探，这个镇子里没人打得过我，你最好乖一点哦。”

　　mysta惊疑不定地抬头望他。

　　shoto眉眼弯弯，流光溢彩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谲，“小侦探知道狼人吗？就是童话故事里的那种，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他们的身体素质可是超——一流的！”

　　mysta的声音有些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的身体素质比狼人还要强哦！”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Mysta被带到了另一间医疗室，Vox正站在手术台前打量着躺在上面的人。

　　那病人被绑在手术台上，还是清醒的状态，他被封着口，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恐。

　　“你好，还记得我吗？”Shoto凑过去，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那人疯狂地点头，似在哀求。

　　“想要求我救你？”

　　那人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是，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呢？”Shoto歪着脑袋，轻咬自己的指尖，“我记得……你好像没有答应哦？”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竟然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看上去满是悔恨。

　　Vox捏了捏Shoto的脸，“好了，他不值得你投入更多的关注，动作快点，我拿到了海妖的声音。”

　　“好吧……”Shoto撇了撇嘴，拿着手术刀走了过去。

　　“我会让每一个伤害过你的人都得到惩罚，但我们都明白现在更重要的是什么。”Vox无奈地说，他很轻易就抱起了Shoto，后者做作地“呀”了一声，然后乖巧地揽住了Vox的脖子，手术刀就那样“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无人关注。

　　“是的我明白，主人，我们就快要成功了。”Shoto小声说。

　　明明是在冰冷可怕的解剖室内生死未卜，Mysta却觉得自己吃了满嘴的狗粮，有些麻木。

　　肢解过程反而比表演时更快，Mysta还在思索着Shoto说的话，快要成功了？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还有……海妖的声音是什么？与之前的狼人一样也是童话中的生物吗？

　　接着，他就看到了Shoto清理好现场以后，自己躺上了另一个看起来更精致一些的手术台上。

　　Mysta震惊地看着Vox拿起了刀。

　　“海妖的发声器官位于耳后的腮盖处，我会同样把它们安置在这里，没有比这儿更合适的地方了。”Vox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一团金色的光团，看起来很漂亮，他用刀小心地划开了Shoto耳后的皮肤，Mysta注意到他并没有帮Shoto做麻醉，但Shoto脸上出现的神情并非是痛苦，而是有些欢愉。

　　Mysta甚至都没有看清Vox是如何操作的，那团光就这么融入进Shoto的身体里，伤口居然神奇地自行愈合了。

　　“迷雾女巫的眼睛、狼人的肉、天使的羽翼、海妖的声音……”Vox低声细数着，“下一个是血族的血，宝贝，在这之后你可以达到永生……是时候谈谈我的报酬了。”

　　“我将为您献上我的一切，我发誓会永远陪伴您、取悦您、忠诚于您。”Shoto的声音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轻灵悦耳，像是真的能引诱人类的塞壬之声，他轻笑着，扑进了Vox的怀里，Mysta还看到他似乎冒出了尖尖的狼耳和一条毛茸茸的狼尾，在身后不停甩动着。

　　这就是真相么？这些超现实的生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那些受害者都只是为了满足Shoto的个人兴趣而遇难的？Mysta有些恍惚的想，他的世界观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喜欢他么？”Vox问，“可以留下来给你当宠物。”

　　Shoto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只想和主人在一起。”

　　“那明天处理了吧。”

　　“是。”

　　4.

　　Mysta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在图兰塔利之森里，远处的卡玛希尔比亚依旧祥和，在他眼里却仿若人间炼狱。

　　“逃吧，小侦探，用尽全力逃跑，现在你明白我的喜欢有多么珍贵了吗？”

　　他回忆起紫发少年解开他的绳索时说的话，少年的面容时而阳光明媚时而阴森恐怖。他看到少年躺在巨大的浴缸里，温热的水令少年身上的伤无法愈合，越来越多的血液流淌，盛满了整个浴缸，有一些满溢出来，就那样直直蔓延到他的脚边。

　　而医生此时正在隔间处理刚抓到的血族。

　　“为什么放过我？”他问。

　　“唔……大概是因为——鲜花们会哭泣，为它们再也看不到比它们更美丽的容颜，”紫发少年俏皮地一笑，递给他一支沾满他血液的鲜红玫瑰花，“不好笑吗……？好啦，因为你不属于这个罪恶的小镇，我放过你了。不要试图激怒我们哦，你知道我很强大对吗？那么创造我的主人呢？”

　　Mysta不停地跑，因为他知道只是小助手放过了自己，医生可未必，他一路跑出了森林，糖果色的卡玛希尔比亚小镇被远远抛在身后，直到他终于坐在回图兰塔利的马车上时，身体还在发抖。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前方原本一直低头驾驶着马车的车夫突然回过头来。他摘下了帽子，一头黑色中长发张扬地倾泻下来，那人扬起贵族式的假笑，“你好，Shoto喜欢的——小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