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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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题记出自龙族）
1.
Vox捡到了一本日记本。
假如只是一本普通的记录生活日常琐事的日记本，他是不会特地拿出来说的，但是很遗憾，这本日记本不仅记录的不是日常琐事，还跟他有关。
“……今天的医生穿了一身浅棕色的风衣和皮质短靴，看起来很性感，ps：希望他可以每天都维持高马尾的发型，我喜欢这个……”
“医生很喜欢池塘里的鱼，每天下班前都要来这里喂鱼，我也想变成那些小鱼。”
“……医生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为什么呢？我好想抱抱他……或者被他抱抱。”
Vox皱了皱眉，正要继续往下翻时，隔壁的音乐老师急匆匆地过来了。
“Vox医生！麻烦你快来看看这个孩子！”音乐老师的长裙摆上下翻飞，她手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很瘦小的孩子，那孩子的膝盖上满是血污，但不见他哭闹。
Vox动作迅速地给那孩子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番忙碌下来，他看到孩子的嘴唇被咬得泛了白，极力想要忍住眼泪，眼泪却不停在眼中打转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有些疼惜——他喜欢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
音乐老师是有教学任务的，送他过来以后就又匆匆赶回了班里。
“Shoto是吧？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Vox边收拾着药具边问道。
半晌，没有人回应，Vox回头看向Shoto，对方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Vox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见满目的枯黄落叶。
秋风萧瑟，落叶簌簌作响。
“喜欢秋天？”
Vox的声音离得近了，Shoto终于有了反应，他看了一眼医生，随即又转过头去，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那眼神算不上友好，但也没更多别的意思，似乎就只是代表着“我听到了”这样的一个讯号，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淡漠。
“没礼貌的小鬼。”Vox也不恼，他干脆放过了那些被他折腾得有些恹恹的药草，坐在了床尾——一个能让小孩感到安全的距离。
“你听说过叶子的故事吗？”Vox知道Shoto有在听，他其实也不在乎，他只是想说说话而已，随便跟谁都好。校医室很少会有孩子能这么安静地陪他坐一会儿，说实话他并不算是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每一片叶子都有自己的故事。”
没有得到回应，Vox依旧自顾自说着，“有一片叶子，它叫做弗雷迪，它和其他的叶子一起长大，学会了在春风吹拂时跳跳舞，在夏天懒洋洋地晒晒太阳，偶然来一阵清凉的雨就洗个干干净净的澡。”
“弗雷迪觉得当叶子真好。他喜欢他的树枝、他轻盈的叶子朋友、他高高挂在天上的家、把他推来推去的风、晒得他暖洋洋的太阳，还有在他身上洒下温柔洁白身影的月亮。”
天色微暗，吵闹的校园被光线划为了两部分，一半是被夕阳笼罩的热闹操场，一半是昏暗安静的校医室。Vox的声音也好像融入了秋风，被过滤了好几遍似的，逐渐传进Shoto的耳朵里。
“他喜欢漫长炎热的白天，而温暖的黑夜最适合做梦。”
他应该当老师，Shoto心想，他确实有一副好嗓音。
不知不觉中，Shoto听得入了神，以至于Vox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望了过去，看到的是医生笑意盈盈的脸。
“你该回家了，”Vox说，“下次再说吧。”
Shoto走得毫不犹豫，让Vox好一阵失落，他第一次遭到小孩子的冷眼，这让他有些不太高兴。然而此时的Vox并不知道，Shoto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他生活在福利院。
回到家里，Vox继续翻阅那本日记本，请原谅他未经主人允许就私自翻阅，但他发誓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翻开第一页寻找到日记本主人的名字而已。
“医生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和小西服，我得承认这确实是最适合他的装扮，我好喜欢……”
“……医生，我好像生病了，你能帮帮我吗……”
“想要看到医生失态的样子。最好是为我。”
“今天好累啊，跟不上医生了，算了，怎么样都好吧。”
这其中自然不仅是只写了Vox，还记录了很多譬如今天吃了什么去哪里玩之类的日常，他往后翻了翻，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日期是上周星期四。他本能地觉得有些古怪，但也说不上来，他有些担心这个说自己生病了的学生。
明天去问问音乐老师吧，哦对了，还有今天的那个孩子，看起来他也需要一些帮助，Vox心想。
2.
Shoto确实需要帮助，Vox提出自己的草药园需要一名助手，报酬由他自己个人支出，Shoto自然答应了下来。
他想要给院长奶奶买一副眼镜。
“Shoto。”Vox抱着一盆洋甘菊走进来，草药园就位于校医室的后面，需要穿过校医室才能进入，每天Shoto都需要在放学后来照料这些草药，此时听到Vox的呼唤，他连忙走了出来，接过那盆洋甘菊放在空余的花架上。
事实证明朝夕相处治疗孤僻的效果是显著的，现在Shoto已经会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有时候甚至还会朝他笑了，这让Vox充满了成就感。当然Vox也没有过分到让受伤的小孩子来干活，他仔细照顾了Shoto好几天，直到Shoto膝盖上的伤口结了疤才让他开始工作。
Vox突然想起来那本日记本，他只是给音乐老师看了看一篇日常，想着是不是能令她想起些什么来，很遗憾的是她也不知道这本日记本的主人是谁。
他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这就是一本商店里卖的那种普普通通的笔记本，甚至看不出本子的主人到底是男是女。
……那当然是一个女孩子吧，Vox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Shoto，你知道这本日记本属于谁吗？”Vox翻开日记本给他看，扉页上写着一句话：我期待毁灭，“似乎有一点中二病，不过还挺可爱的。”
Shoto很罕见的表露出了厌恶，他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不愿意再看第二眼，“我不知道。”
Vox挑了挑眉，“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Shoto很轻微地撇了撇嘴，“你不可能找得到他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医生，我想听故事。”Shoto洗干净手，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专属于他的高脚凳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Vox。
“好好。”Vox叹了一口气，这小孩儿特别能藏事，虽然看起来与他亲近了不少，但如果不是问过音乐老师，他甚至还不知道小孩居然是福利院的孩子，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干净可爱。
“我们说到哪儿了……哦对，弗莱迪的夏天很快就过完了，就在十月的一个夜里，夏天突然消失……”
Vox就坐在Shoto的身边，近到Shoto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气息，他陪伴那些花花草草太久了，久到与它们的气息融为了一体，Shoto微微低头轻轻嗅了嗅衣领——现在他也和医生身上的味道一样了。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突然让他有些雀跃起来，这比在医生身边听故事要更令他高兴。
“有一天发生了奇怪的事，以前，微风会让他们起舞，但是这一天，风儿却扯着叶梗推推拉拉，几乎象是生气了似的。结果，有些叶子从树枝上被扯掉了，卷到空中，刮来刮去，最后轻轻掉落在地面上。”
Shoto的注意力再次被故事情节吸引回来，他问，“它们怎么了？”
Vox失笑，“小笨蛋，你不是一直在看着吗？你瞧。”他伸手指向窗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枯叶挂在树枝上。
“因为秋天到了啊，”Vox说，“你们课本上的秋天都是喜悦的季节吧？是丰收季。”
“……可是秋天也会很悲伤。”Shoto愣愣地把话接了下去。
“你在悲伤什么呢？”Vox问。
“我……”Shoto下意识地刚想回答，就猛然住了口，他看向Vox，差点儿以为自己被套话了，可是Vox一脸茫然的样子，又叫他不确定了。
“我没有在悲伤。”
骗人。
Shoto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孩子，他总是在骗人。
Vox笑着递给了他一颗糖果，“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你试试看。”
Shoto剥开那颗糖果，彩色的糖纸在光线下亮晶晶的，他感受着舌尖上的甜意，心情竟然真的变好了许多，他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和糖果一样甜的笑容，把Vox看得直发愣，也有些心酸，他没想到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糖果，居然能让Shoto这样开心。
“Shoto，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会一直在这里，”Vox摸了摸Shoto的头，“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为什么？”Shoto歪了歪脑袋。
“……”Vox的手一顿，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对这个孩子好一点，更好一点，要说原因他也说不上，毕竟福利院里的孩子那么多，他也没对其他孩子这么上心过，“因为我们是朋友。”
Shoto睁大了眼睛。
他直接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第一次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欢欣雀跃，他不停地围着医生打转，“朋友？你真的愿意跟我做朋友吗？真的吗？可我怎么能有朋友呢？你不能……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很高兴……”
Vox被他转得有些头晕，连忙把Shoto抱了起来，以免他给自己的膝盖造成二次伤害。
当Vox终于发现Shoto脸红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就算再怎么把他当成孩子，他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他把Shoto放回高脚凳上，轻咳了两声，“当然是真的。”他想他也许明白Shoto这么高兴的原因，至少他在校医室的时候从来没看到Shoto有朋友来找过他。
Shoto兴奋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高脚凳上，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就在Vox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Shoto开口了。
他说，“那本日记本是我弟弟的。”
Vox惊得差点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为日记本的主人是个男孩子还是为日记本的主人是Shoto的弟弟而感到惊讶。
“医生，我杀了一个人。”
Vox以为他在开玩笑，“Shoto，这不好笑。”
“我杀死了我的弟弟。”
3.
“卡尔佩恩公国人口少，生育力低下，于是在1563年颁布了法令，把伤害未成年人的罪行列入最高刑罚——这也是我能安稳生活到现在的原因。”
Shoto合上日记本，是的，他也拥有一本日记本，不过跟那个人的不同，他的日记本是有颜色的。
医生很大方，他给医生工作了三个月，就买到了给院长奶奶的眼镜，除此之外，他还有了很多他原本不敢想的东西，比如彩色笔、漂亮的故事绘本什么的，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医生第一次给他念的那个故事。
Vox也好像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不过他没有告诉Shoto。
Shoto极力隐瞒着一些事，他希望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医生的面前，不希望医生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虽然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深秋，Shoto穿得还是有些单薄，走进校医室的时候，整个人摸起来都是冰冰凉凉的，Vox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上面有一床他前些日子刚添置的绒毯。
身强体壮的Vox当然用不到这东西，这是给Shoto准备的，他喜欢看到Shoto整个人陷进毛毯里，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的样子。
“没有准备厚衣服吗？”Vox皱了皱眉。
Shoto摇了摇头，“我不冷。”
Vox叹了口气，“一会儿穿我的衣服回去吧，别着凉了。”
“那你呢？”Shoto急急的问。
“我还有备用的。”Vox笑着拍了拍Shoto的脑袋，“感冒是会传染的，Shoto不想传染给我的话，就好好穿衣服。”
Shoto的声音闷在毛毯里，瓮声瓮气的，“我知道了……”却悄悄笑弯了眼。
Vox还是不太放心，他伸手探了探Shoto的额头，除了摸起来有点凉以外，逐渐恢复过来的温度还算正常，他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好啰嗦。”Shoto拉长了语调。
“闭嘴，小混蛋。”Vox笑骂。
深秋是个流感频发的季节，Vox逐渐有些忙碌，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学生和老师都来找他看诊，Shoto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突然有些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这么轻易就做到了？
医生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可是谁都知道他那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疏离和高傲。他出身贵族，是十分正统的英国绅士，年纪轻轻就拿到了皇家医师学院的毕业证书，据他所说，他更喜欢呆在小城镇，才会毕业后就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学来任职。
多年下来，与他关系最好的可以说只有那名音乐老师了。
现在多了一个我……不，是只有我，毕竟音乐老师可不能在他的沙发上盖着他的毛毯这样蜷着。
Shoto心想，可是以后呢？他迫不及待想要一个答案。可是他不知道医生能给他什么答案。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Vox送走了病人，走过来问道。
“……医生。”Shoto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你……以后……”
Vox是多么聪颖的一个人啊，他知道这孩子的内心有多么敏感，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舍不得我啊？那Shoto毕业以后就来当我的助手吧。”Vox笑着说。
Shoto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懵了，Vox还等着他跳下来转圈，自己好再次把他抱到沙发上去呢，没想到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动静。
“你啊……”他有些无奈地坐过去，却看到Shoto揉着眼睛，“……怎么哭了？”
“我没有……”
“这么高兴啊。”Vox隔着毯子把他揽进怀里。
“医生……”
“我在。”
“医生……”
“我在。”
Vox的手悄悄伸进了毛毯里，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好像在做着什么禁忌的事情一样，心跳都快得离奇。
“医生，我……”
“嘘……我也是。”
他们静静地靠坐在一起，心里却有着不同的担忧。
4.
“我的弟弟，虽然我老是说他恶心，但其实……他还挺可爱的。”
“但，他也是罪魁祸首，谁叫他要去喜欢校医，这是不可原谅的罪恶……好吧，我倒要看看，那个校医为什么能把他迷成这样。”
“他太喜欢太喜欢校医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这对我们都不好……他会理解我的，他会的……”
Shoto冷着脸，“滚开。”
眼前的几个男生不为所动，甚至笑着走过来搭他的肩。
“我记得你的生日快到了吧？怎么没给我们发邀请帖？”
“对啊，我们可是心心念念着要参加你的成人礼呢！”
Shoto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正在男生们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校医远远地喊了一声Shoto，他们立马一哄而散。
Vox很快就把Shoto带进了医务室，“他们为什么总是纠缠你？你身上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伤，是他们干的吗？”
Vox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Shoto低头沉默不语。
“他们……有没有……”Vox犹豫着，见Shoto摇了摇头，于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不论Vox说什么，Shoto都闷不做声。
Vox急了，他在原地反复踱步，像困兽一般，他早就隐约察觉到Shoto可能是被校园霸凌了，但他也知道Shoto对这件事拼命隐瞒的态度，他担心把Shoto逼得太紧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情况，于是只是一直默默地引导和照顾他，同时暗地里尽量替他规避这些伤害。
出于对Shoto的信任，他相信Shoto自己能处理好，结果是怎么样？Shoto并不能解决，却又执拗地不想接受他的帮助！
“记得我说过的吗？”Vox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Shoto拉到沙发上坐下，接着用绒毯把他埋起来，他知道这是Shoto自我构建安全区域的方式。
“任何东西都会死。无论是大是小是强是弱。我们先做完该做的事。我们体验太阳和月亮、经历风和雨。我们学会跳舞、学会欢笑。然后我们就要死了。”Vox念道，“……可是对我来说，太阳过于炽热会将我灼伤，月亮过于清冷会使我哀愁，狂风摧毁我的意志，暴雨侵蚀我的信念，他们都对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过于脆弱——这是当时你对我的回答。”
“不，那就不是真正的太阳、月亮，我来带领你体验和经历一切，我这么说着，你还记得吧？你同意了不是吗，那么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点信任，让我带着你往前走呢。”
Shoto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如果我们反正是要掉落、死亡，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Vox又问。
Shoto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是为了太阳和月亮，是为了大家一起的快乐时光，是为了树荫、老人和小孩子，是为了秋天的色彩，是为了四季。”
“不，是为了你，Shoto，为了你自己。”
Shoto一怔。
他终于忍不住，扑进Vox的怀里。
“医生……被杀死的不是我，是他，我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弟弟。”他哭着说。
那个他害怕的时候就会出现保护他的哥哥，被他亲手杀死了，在一个周四的下午。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Vox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一声又一声。
他第一次在医生面前哭泣，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执着地把头埋在医生的怀里，不叫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医生，我们跑吧，离开这里，随便去哪儿都好……”
他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没想到医生沉默了片刻，轻声答道，“好。”
5.
Shoto毕业以后，他们搬到了旁边更大的图兰塔利镇，医生开了个小诊所，Shoto成为了他的助手，两个人每天形影不离。
就好像做梦一样，Shoto坐在阳台的摇摇椅上晒太阳。
今天是他的生日，Vox一早就出门给他买蛋糕去了，说要给他一个完美又难忘的生日。
医生真温柔啊……
Shoto不禁有些想要哭泣，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又汹涌的悲伤浮上心头。
我好想活下去。
这么好的医生为什么会喜欢一无是处的我？Shoto每次看着医生都会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像是泥土里的爬虫，连钻出泥地都做不到。
只是有一天他在泥淖里翻滚的时候，医生突然从天而降捡起了他，教会他许多事，带他看各种漂亮的东西，品味各种美好的事物。
可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爬虫。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医生被我束缚住了啊，更光明的人生……医生理应成为最尊贵的教士医生，只需要每天呆在教会里看看书写写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给平民看诊，挣取那点微不足道的诊金好养活他们两个人。
Shoto在椅子上摇啊摇，他好像看到更广阔的、更高远的天空，冬日的阳光并没有什么温度，但他觉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带着医生气息的毛毯就盖在他的腿上，令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丹尼尔、丹尼尔，什么叫目的？
“就是存在的理由嘛，”Shoto自言自语着，“让别人感到舒服，这是个存在的理由。为老人遮荫，让他们不必躲在炎热的屋子里，也是个存在的理由……”
“医生、医生……”
Shoto念叨着的名字逐渐从“丹尼尔”变成了“医生”，他的耳畔也响起了医生那低沉温柔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叶子，变成了弗雷迪，他觉得叶子比爬虫要好很多很多。
Shoto看到了那棵大树，也看到了冬天的头一场雪。雪非常柔软、洁白，但是冷得不得了。
他觉得一直都好冷，雪压在身上感觉好沉重。一阵风把Shoto带离了他的树枝。一点也不痛，他感觉到自己静静地温和地柔软地飘下。
他落在雪堆上。雪堆很柔软，甚至还很温暖。在这个新位置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6.
那一天，温文尔雅的Vox医生第一次在人前这么狼狈，男人疯狂地挤开人群冲了进去，然后跪倒在地，他满身血污看不到一丝平日里的光鲜。
男人抱着怀中已经没有气息的人，好像抱着什么珍宝。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垂头看着，却无端让人感受到空气中蔓延的巨大悲痛，感受到那笼罩着他的无声的苍白。
你看到了吗？我失态了，只是为你。
不远处的蛋糕翻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糖果散落满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