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
-
鹏城市政府大楼。
身穿制服的武警战士，站的笔挺，昭示士兵威严不可侵犯。市政府今天出奇的肃静，往日经常有三三两两的人，蹲在门口，聚成一团嘀咕，或者有白布黑字的条幅横挂在那里，告状或者越级请示，逢车必拦。
有时一个人也看不到。异常冷清。只看见黑色的小轿车穿梭其中，进进出出。也许车里面的一名不起眼的男领导、女领导的一个随心所欲的行为、主意就影响到了鹏城的整体发展和规划。权欲带来的快感比金钱还要更强悍吧。
市政府气派的楼前，红旗、帕萨特、奥迪A6、A8等小轿车整齐的排列，不胜壮观，等着市政府官员出行或者调研，以此显示出身份的差别、等级。如果不是国家限制政府用车的车型，宝马奔驰早就会布满了这个大院吧。
市政府六楼接待处办公室。嘭嘭嘭，有人敲门。
“请进。”高琦头也没有抬，忙着翻阅桌子上那一摞文件。
她身穿一套夏奈尔的职业套裙，是朋友出国捎来的，免关税的。短发梳理的很整洁，耳垂上戴着一个白金的耳钉，看上去倒不是很扎眼，却干练中略有妩媚。
这几天萧家畅的事情，弄得她乱了阵脚，回来看见文件一大堆需要批阅、处理、传达，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昂扬的斗志和对未来的乐观，她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她从来不走错、踏空每一步，从来不得罪任何一个人，不管对方是多么不起眼的小领导。也从来不作任何无用功，跟李处在接待处这么多年了，看人说话，察言观色，这点能力她早练出来了。
“高科长，这个是明天全市关于环保卫生会议的相关材料。”小章毕恭毕敬的将一叠资料放在高琦宽大、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
她抬起头，朝小章笑了笑，说：“先放着吧。”小章安静的退出办公室。
高琦笑起来，能让人顿生亲近感，跟她职业有关系吧。接触的人多，见的世面多，也懂得了八面玲珑做人。这样长久下来，练就了即使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却还能挂满笑，一付风平浪静的本事。
男人在官场累。女人是不是更累。
但高琦从来不喊累，累都是有价值，有收获的。像她这么年轻的干部，还未婚，是不是如同蜗居里宋思明所言－－－前途无量。
高琦有时会爬到办公楼的顶层，坐在台阶上，垂下双腿，看鹏城的夜景，看隔海香港隐隐的灯火，皮肤也贪婪的吸允着港澳浮躁的风。她喜欢这一切，融入这一切，快节奏的生活，工业化的都市，迷醉的霓虹，勾心斗角的官场。她想大喊，发誓要出人头地，要站立在浮华的鹏城之上，不管吃多少苦，也绝对不会再回到陕西老家，那黄土高坡上，满眼昏黄，看不到天日。
她对文件圈圈点点，偶尔皱眉头，偶尔连头也不抬的端起水杯喝口茶水。
文件阅的差不多了，她决定到李处长办公室坐坐，有时，要埋头干活，抬头看路，否则领导是看不到你的成绩的，岂不是白瞎。
“李处长，呵呵，也忙着呢。”敲门进屋后，高琦首先走到处长那，拿起杯子，到饮水机那把水给接满了。
“小高呀，我正想找你谈谈呢，谈谈明天环保会议都请谁来参与，要不要请媒体来。”李处长一副商量的表情，笑眯眯的问。
高琦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我，考我呀。
“这个问题我也斟酌了，鹏城这几年的扩建，给环境带来很大破坏，但这也是现代都市急剧成长的必要环节，同步，我们也要打造鹏城旅游城市这张名片，环保的重视程度，这几年都是很高调提出。我认为，第一要请示市政府主管文教卫的张副市长，市环保局和区环保局一把手要绝对参加，其他各局机关要分别到会，再请来几个大建筑开发商，几个大企业的法人代表、人大政协也最好通知到最好，媒体我来联系，有记者到席。事情就变得很有格调了，宣传嘛，离不开媒体呀，李处长，你看看，还需要补充哪一块。”高琦简单罗列了一下，她一向是侃侃而谈，对于工作，她真的是无可挑剔。
李处长，拿起水杯，抿了口茶，看着高琦，说：“行啊，小高，这几年没白跟我呀，这个会议，你来负责吧。”
“呵呵，行，我尽全力，到时候，李处长你是会议主持人呀，主持词我给你备好了，一会让人给你送来。”高琦说。
“你办事我放心。”也不知道李处长咋恁欣赏高琦这做派。
“呵呵，李处长，那我得赶紧去联系、安排人布置会场，还有媒体。”高琦边说边起身了。高琦看了看表，下午4点26分。她还惦记，去法院接家畅呢，可不能误点。
“对了，周五的会餐，你可别忘记了，纯属私人会餐，不来我可生气了。”李处长看高琦快走到门口了，又加了一句。
李处长的记性可真好。高琦心里暗暗叫苦，嘴上说好好好，就退出来了。
“喂，哥哥。”萧家畅有小半年没见哥哥家浩了，心中不甚想念。但嚅嗫了半天，却只是呼了一句哥哥。
“家畅，我都听说了。过一段，你回郑州一趟，你小侄子达达好想你了，老念叨你。”电话那边传来家浩低沉的男中音。
萧家畅手里玩弄着铅笔，鼻子有些酸了。她放下笔走到了办公桌的窗户边，用胳膊支撑在窗台边，手机仍放在耳边，嗓子哽咽了，她说不出话了。
“家畅，说话啊。”萧家浩着急了，那边没音了。
“哥，等左涛的事处理妥当，我就回去了。”萧家畅压低嗓音，不想让家浩听出自己的哭腔。
“行，那先这样，你好好的。多和朋友在一起待着，别在屋子里憋着，对了，我要不要去一趟你那。”萧家浩虽说是男人，但心细腻的很。
“别来了，我自己处理吧，朋友都帮忙的。嫂子和侄子都好吧。”家畅，抬眼望去，这个日新月异、生机勃勃的移民城市，高高耸立的高架桥，东来西去的人群，却有时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自己在这个城市真的是一片无根浮萍。
“都好。处理好事情，请假回来。”萧家浩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萧家畅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抱了抱自己的肩头。或许她真的想家了，左涛这一走，她心里空空的，没有爱的人，整个城市真如叶倾城所言的－－－是一座空城。所有的情绪汇集在一起，她除了失声恸哭没有其他。她好想藏起来。让谁也找不到，想自己舔食伤口。但是生活呀，生下来就是活下去。
她拿湿毛巾擦擦了红肿的眼睛，使劲睁大点，好赶紧消肿，一会案件咋汇报呀。萧家畅能撑的下来吗？
正烦着，办公室内线响了。萧家畅心想估计是王副院长。果不其然。
“小萧，案件材料准备如何了。”王副院长问。
“差不多了吧。咱几点去合适。”
“你现在下楼吧，我们现在就去，案件区里催的太急了，你辛苦下。”王院长知道左涛车祸的事，但有时候别人失去亲人、痛失爱人的痛，都不如自己孩子感冒发烧来的更巨痛。别人的事，也就是好戏坏戏，只唱三天，没人真正为你难过，除了你的至爱。这个世界太浮躁了。
“好。”萧家畅现在一心只想赶紧把案件汇报完。
萧家畅麻利的收拾好卷宗、打印出证据材料，有条理的装进公文包内，急忙下楼。
“家畅，你还来上班了啊。”走廊里，正好碰见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路法官。小路肯定知道家畅的事。
“啊，汇报案件，到区里。”萧家畅抱着一摞卷宗，实在是包里放不下了。
“家畅，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小路，跟家畅擦肩而过的时候，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安慰吧。
警车已经发动好了。公检法办事就是效率高。司机尤其懂眼色。萧家畅把卷宗放到后座上，坐好。等王副院长下楼。
一会儿，王副院长急匆匆的也下楼了。
上车坐稳后,他对司机说，去区政法委陈书记办公室。并转头对萧家畅说，陈书记也真是个急性子，等都等不了。哎，咱下面的人多辛苦，谁体贴咱呀。
萧家畅也只好跟着说，主要是这个案件被告人多，且跨地区作案，涉案金额也大，影响大。领导比较重视吧。她心里只想赶紧汇报完，她中午什么都没吃，真有些头晕。
当初分给她这个传销案，她都不情愿要。看一眼就知道，开庭至少要一天，卷宗至少要一星期才能看完，更别说打证据、打判决书了，这还不说，判决宣判后，上诉的可能性还很大，12名被告，指不定谁有点小意见，一上诉，就得全案移送，真麻烦。
想到这，何时能汇报完，家畅心里真没谱了，赶紧给高琦电话：“琦琦，我汇报案件到啥时候还没准呢，你别来接我了。”
“不管几点，我只管等你。你忙完给我电话，我等你。我这正忙，先挂。”高琦的口气不容拒绝。
她那头正忙着明天全市环保卫生会议的布置，手忙脚乱。
“好吧。”萧家畅挂了电话。有时感动就是这样暖暖的沁入你的心田。
很快，到了区政府政法委大楼，王副院长看来是轻车熟路了，来的次数不少。萧家畅跟着他，坐电梯直达八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再经过通讯员的通报，王副院长和她一前一后，走进了政法委陈书记阔气、宽敞的大办公室。
对于这位主管政法工作的陈书记，萧家畅以为也就仅仅是工作上的一次简单接触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