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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借住沈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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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圣上口谕,刑部尚书刘祁年,罔顾王法,以权谋私,豢养私兵,罪不可赦”。
是夜,城门已封,京城主街安安静静,刘府大门紧闭。
府内,刘家几十人跪在庭前,有人隐隐抽噎,有人伏地控制不住的颤抖。
周围围满了浑身甲胄的官兵,箭羽已在弦上。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手举皇上御赐的令牌,面无表情,一字一顿传达圣意。
“刘祁年畏罪自杀,刘府其余六十七口,杀无赦”。
话音刚落,哭嚎之声来不及响起,便被刷刷的箭雨之声淹没,方才整齐跪着的几十人,已经变成了七倒八歪的尸体。
为首的男人面不改色,吩咐手下:“检查干净”。
手下领命,抬头时不小心与为首的男子目光触及,心下一惊,步伐有些慌乱。
那张年轻的脸上镶嵌着一双阴鸷酷烈的黑色眼眸,魏宴果真如传闻中一样,手段狠辣,不通人情。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魏宴没有多做停留,回宫复命。
二十年前,武朝初立,百废待兴。
先帝厉行节约,稳固边关,以农为本,休养生息,社会安定,盛世初见。
如今新帝登基,巩固皇权,扶持新秀,整顿世家。
刑部尚书刘祁年刘家便是第一个覆灭的,刘家其实不能算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只是被当做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魏宴无疑就是那把刀,他寒门出生,与世家无甚瓜葛,想往上爬就只能抱紧新帝的大腿。
魏宴心里也很清楚,他如今只是内阁的一个小侍郎,此次处置刘家是他攀上新帝后的第一件差事。
以后怎么往上爬,他还需好好筹谋。
眼下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传闻沈家独女可预知未来,不知真伪,还需一试。
次日一早,魏宴便出现在了沈家府上。
沈家原本是江北的商贾之家,经营甚广,在沈万千这代,沈家出重金在京中买了个工部闲官,也算是光耀门楣。
“魏大人,魏大人您里面请。”沈万千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打鼓。
他哪能想到有天内阁的人会来府上,虽说只是个小侍郎,但是传闻中近期的大动作就和他有关。
沈万千心里盘算着,难道是买官的事情?按理说自己买的这也只是个闲散小官,不至于惊动内阁的人吧。
沈府面积不大,沈老爷喜欢附庸风雅,院子里修葺了假山凉亭曲水,整个沈府看上去拥挤又俗气。
沈老爷带着一行人往里走,脑门上已经渗出一层汗,心中暗骂自己当时真是脑抽才把这院中道路设计的九曲十八弯。
到了前厅,沈万千殷勤的请魏宴上座吩咐管家看茶。
沈万千搞商贾的那一套得心应手,但是面对内阁官员,心里还是没底。
“魏大人,之前不知道您来,也没怎么准备,等下请您尝尝府里新到的凤凰单枞。”沈万千很想问魏大人来府上有何贵干,看着魏宴面无表情的脸实在是问不出口。
魏宴没有搭话,接过茶盏,用盖子轻轻篦了下表面舒展中的茶叶,抿了一口。
沈万千觉得魏宴就是故意的,魏宴不开口沈万千的心就一直悬着。
“沈大人别站着,坐。”魏宴语气不咸不淡,眼神向一旁示意,沈万千点头称是坐了下来。
“魏某有秘案要查,想在府上借住几日,不只沈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哦哦,魏大人请便,有什么需要,我们全力配合”沈万千脸上挤出笑脸,心里还是叫苦。
这么一个煞神住在府上,沈万千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层肉都在紧绷。
沈慕凡是沈万千的独女,她也是沈府上下共同的秘密。
沈慕凡的梦能预知未来。
沈慕凡小时候,常常做噩梦,醒来说一些奇怪的话。
一开始沈家人只当是沈慕凡年纪小,身子弱,容易梦魇,后来发现沈慕凡梦中的景象往往会在不久的将来真实发生,才知道这孩子是有做预知梦的能力。
沈万千虽然出身商贾,没啥高深的眼见,却也知道存世最朴素的智慧,就是莫出头。他要把沈慕凡的预知能力隐藏于世。
沈老爷打发了诸多家丁,只留了些知根知底、有亲人在江北可拿捏的家丁继续留在府上。
沈慕凡也因为常常做梦睡不好觉,身体比较娇气。
沈慕凡和往常一样睡到日头高照才起,她出门去给豆豆喂食时,第一次遇到了魏宴。
多年之后沈慕凡依然记得那个场景。
她当时正在边给豆豆喂食,边教豆豆说话,豆豆是只鹦鹉,却一直学不会说话,沈慕凡向来是有耐心的,一遍一遍的教着。
“吃了么,吃了么”。
“豆豆,来,说‘吃了么’”。
就在沈慕凡一遍一遍的教着豆豆说“吃了么”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
沈慕凡吓了一跳,慌乱抬头,她第一次看到了魏宴。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五官俊朗面容有些瘦削的白衣男人就是魏宴。
魏宴斜靠坐在树上,整个人在晌午的阳光笼罩下,感觉很柔和。
在沈慕凡知道他就是魏宴后,只想自戳双目。
这两个圆圆的东西多半是废了,怎么会从这么个冷厉狠角色身上看出来柔和的。
眼下沈慕凡还不知树上男子的身份,脆生生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在树上?”
沈慕凡看着魏宴轻蹬了一下,从树上一跃而下,心里暗叹,少侠好身手!
“官差在身,在贵府借住”,魏宴转身就走了。
沈万千作为一方富贾,别的不说安全意识还是很到位,府上几个家丁都身手了得,眼前这个男子定不是擅闯。
沈慕凡看着眼魏宴离开背影走向前厅,应该是与爹爹有事要议便也没再追问,又开始专心的教豆豆说话。
夜里,沈府侧院屋中灯影闪动。
魏宴等人借住沈府,沈万千把整个侧院都空出来留给他们,生怕打扰他们或者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此时魏宴和一面容俊俏白嫩的年轻男子正于灯下对弈。
“今天你可是去见了那沈胖子的女儿?”魏宴对面的这人挑起一边的眉梢,目光中带着探究看着魏宴。
魏宴想起今日看到的那个身形纤弱的少女,执意要教一只傻鹦鹉学说“吃了么”的样子。
魏宴心里觉得可笑,这些出身富贵人家的人,没有尝过挨饿的滋味,教一只傻鸟学说吃了么,还真是讽刺。
“见到了,看不出什么特别,还需要多加试探。”魏宴拿起一枚棋子,轻轻敲了几下放于棋盘上,看向自己的好友兼军师章白羽。
章白羽和魏宴的出身不同,魏宴是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
章家是武将世家,父亲是神武候,哥哥已是神机营的营长,章白羽排行老二,却是个武学废柴。
他被父亲丢去前线历练,却差点死在一次小型剿匪,最后被魏宴所救,两人便从此成为兄弟。
“此番还是需低调行事,”章白羽摸摸下巴,补充道:“预知之事其实是从一个离开沈府多年的厨娘听来的,后来再从沈府这边打听,就全无消息。”
“沈府的家丁有些功夫在,行事小心。”魏宴微微皱眉,嘱咐了一句。
“放心,听墙角的功夫咱们是这个!”章白羽朝魏宴竖了个大拇指,又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