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加糖》周春熙

1、暗恋

　　他会越走越远，越飞越高，她只能在他身后见证着一次次成长。

　　“叶非凡这次全国奥数竞赛得了第一名，入选国家队了。”学生甲激动地在全班大声地吼叫着，生怕有人听不见。

　　“太牛了吧，不愧是叶大神。”

　　“怎么老师没叫我去参加比赛，我去了还有叶非凡什么事。”李皓双手抱臂，不屑地挑了挑眉。

　　“得了吧，你数学考几分心里没数吗？”

　　“牛在天上飞，是谁吹的，我不说。”

　　“李皓你脸皮比城墙还厚。”

　　全班那几个活跃女孩子和李皓争吵的声音充斥着教室，沈紫苏做着应用题，原本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叶非凡太优秀了，她要努力跟上他。

　　课间操的时候，老师拿着话筒通报这一喜讯，叶非凡酷酷地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沈紫苏远远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而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叶非凡，你知道吗，看着你在这一片掌声中不卑不亢，我有种说不出的骄傲。

　　沈紫苏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使劲地和大家一起鼓着掌。

　　这是高二，是沈紫苏喜欢叶非凡的第六年。

　　很久以前，我找不到你，所以迷失了方向。

　　沈紫苏是村里公认的“野丫头”，她不喜欢课本枯燥的知识，在不同的季节里忙着“采摘”不同的果实，她的脸晒得黝黑，手下还带领着三个小弟，两个小妹，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指挥官，凡事亲力亲为，所以小队总是收获满满。

　　她爱下河捉鱼摸虾，摘了菜园一把辣椒，再加油，盐在锅里煮，味道还过得去，但是这种野生烹饪手法让小伙伴们吃得拉肚子。炸的小鱼干也是酥脆可口，她会留几只给小花，小花是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吃着小鱼，胡须都高兴地上翘。

　　她总喜欢爬上家门口的一棵月桂树，八月桂花飘香，中秋节那天，在香甜的风里她仰望满天星辰和那轮圆圆的明月，她从挂在树枝上的竹篮里拿出月饼吃了起来，心中默念：妈妈你快回来吧，我好想你。

　　等到月亮缓慢转动，升到她的头顶，爸爸会督促她睡觉。然后爸爸把手一伸，紫苏就被爸爸从树上抱了下来。

　　“妈妈，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来。”沈紫苏呓语。

　　“啪嗒。”

　　紫苏的脸上有一滴湿润划过，是爸爸的眼泪。

　　十一岁这一年，是紫苏童年最美好的时光。这一年，妈妈回来了，当她看到相似的眉眼，温暖的笑容，她哭了，或许是想念，又或许是喜极而泣。

　　妈妈说：“苏苏，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城里玩，现在我还得回城里上班。”妈妈也哭了，给紫苏带了很多漂亮裙子。爸爸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紫苏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妈妈每天都会骑着单车载她上学，风和妈妈都是那么地温柔。

　　但是有一天放学她等了好久，小朋友们都回去了，空荡荡的校门口只剩她一个人了。爸爸匆忙赶过来，带着紫苏走回了家。

　　“妈妈为什么不来接我？我等了好久啊。”紫苏一见到爸爸，压抑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苏苏，妈妈出远门了，你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妈妈就会回来看你的。”爸爸眼角含着泪安慰紫苏。

　　紫苏想念妈妈，不知何时回家的苦闷，因为妈妈的到来，还有再见面的约定，她开心了起来。

　　也是这一年，她遇到了叶非凡。

　　那是五年级刚开学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孩子孤傲地站在校门口，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紫苏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好巧不巧，他转来了她的班级，之后每次考试，叶非凡都是第一名。紫苏因为他开始喜欢学习，她也想成绩排名靠前。

　　令她高兴的是，他们顺路而且叶非凡的家比她家要远，所以紫苏总是等待叶非凡，看到他从门前走过，她也紧跟其后，放学的时候，她也跟着他，看着叶非凡的影子被夕阳拉长，他的身影在夕阳的光辉中显得那么柔和。

　　紫苏从来不敢走得离他近，她害羞，不敢和他说话，而且她也不想打扰他。为了这个，她不再让爸爸用摩托车接送自己，而爸爸很欣慰，支持女儿的独立。

　　这一天是小学毕业的日子，叶非凡代表六年级发言后，紫苏把巴掌拍得特别响，整个礼堂都漂浮着粉色泡泡，当然，只有紫苏能看到。

　　这一年暑假，紫苏彻底从“野丫头”变成了“乖小孩”，她整天背着古诗，但是英语，数学太难了，她就去请教表姐，表姐不仅倾囊相授，还给了她七年级的课本预习。

　　夜间，风扇呼哧呼哧，紫苏的草稿纸吹到了地上，她靠在桌子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飘到她身上，紫苏醒了过来，然后一个劲地傻笑，拿着作业题发呆。

　　叶非凡，我梦见你和我玩过家家。

　　你还牵着我的手，原来你笑起来那么好看。

　　我好想这不是梦，是真的就好了。

　　她回想着这个甜蜜的梦，然后继续傻笑。

　　叶非凡，我已经喜欢了你两年，你的成绩永远是第一，而我的却是倒数。过去是我没有认真学，现在赶起来很吃力，但只要一小步一小步，接近你，看着你，静静地陪着你，就好。

　　新学期开学了，爸爸去学校交了学费，跟紫苏说，班级分班了，现在她在B班，班主任是个年轻男老师，说是实习，第一次带班。

　　紫苏不好意思问，有没有和叶非凡一个班，但是应该不会分班分开吧，运气没那么霉吧。

　　“报，报告。”紫苏气喘吁吁地说着。

　　“请进。”一位戴着方框眼镜，穿着浅蓝色衬衣，深蓝色牛仔裤的年轻男老师说道。

　　紫苏一看，只有最后两组的最后两个位子是空的，她坐到了最后一组最后一个。

　　咦？怎么没看到叶非凡？他在我后面么？他也迟到了？我跑步的样子一定很丑，他看到了？

　　紫苏心里泛起了一些小心思，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办？一直想保持窈窕淑女的形象，现在熄火了。

　　“报告。”听到男声，她猛地抬头望向门口，灿然一笑。可当她看到那个男生，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不是叶非凡！怎么回事？

　　“请进，好了，同学们都到齐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来自我介绍一下，认识一下。我先来，我叫刘辰，文刀刘，灿若星辰的辰，是你们这学期的班主任。”实习老师拿起粉笔，写上了“刘辰”两个大字。

　　许若离看了看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本来他是很讨厌花痴的，可是她刚刚的笑让他很舒心，还有点，有点小开心。

　　许若离理所当然地坐到了紫苏的旁边，紫苏傻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没看到叶非凡？难道走错班级了？不会吧。紫苏尴尬地脚趾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报告，对不起啊，老师，今天睡过头了。”门口出现了一个跑得气喘吁吁，胖乎乎的男孩子。

　　紫苏再次风中凌乱，难道自己真的走错班了？不是吧！

　　“同学你走错班了吧，我们班的人已经到齐了。”班主任疑惑地看着他。

　　紫苏扭了下头，轻轻“啧”了一声。站了起来，“对，对不起，老师，是我走错了班。”她脸涨得通红，还急得咬了一下指甲。

　　许若离忍不住笑了，这女孩子也太憨了吧。

　　“这个学期已经重新分班了，那这位同学你过来看看分班表，其他同学如果也有疑问，不知道的也可以过来看看。”紫苏拿起书包，走上讲台一看，自己是B班，教室门口挂着的牌子是F班。爸爸明明和自己交待过，但是隔天她就忘了这茬。

　　“不好意思，刘老师，我不知道重新分班了，我找到了，我分到了B班，那我先过去报到了。”紫苏的脸越来越红，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就和刘老师致歉了。

　　“没事，你过去吧，以后要长点心了。”刘老师不以为然。

　　紫苏在这层都看了一遍，没看到B班，往上层楼走，看到了A班，再往里一瞥，果然看到了叶非凡，他面无表情也没发现她在看他。

　　她的心猛缩了一下，鼻头一阵酸。这学期怎么就不在一个班了，那就不能天天看到叶非凡了。

　　叶非凡，我们之间是不是隔得太远了。

　　就在开学第一天，沈紫苏这个名字就在两个班火了起来。对，就是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白痴，竟然走错了班毫无知觉。当然，当事人沈紫苏并没有把走错教室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氛围里，见不到暗恋的人真的好难过，果然还是不够努力，必须更加刻苦学习才行。

　　这一天，狂风呼啸着，暴雨连绵不绝，连放学的时候都还在下，紫苏没带伞在走廊里干跺着脚，想等雨停再回家。。

　　“给你，路上注意安全。”紫苏看到一把崭新的伞，再抬眸一看，是之前走错班的同桌。

　　“谢谢，我明天还给你。”她接过伞心里不胜感激，郑重承诺。

　　“不用，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对了，我叫许若离，沈紫苏，再见。”许若离笑了笑，就小跑着上了轿车，车子疾驰而过。

　　等车子驶过一个拐弯，许若离的笑消失了，眼神里是十二月的冰霜，他在阴狠地想着怎么折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继母的女儿。

　　这是紫苏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孩的笑，有两颗小虎牙，那样乖巧。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她又没做自我介绍，真是莫名其妙。不过真心感谢他的好心，淋雨真的是件难受的事情。

　　回家后，紫苏将伞晾干，放在精品袋里面。吃了点零食，电视里在播放危机四伏的宫斗剧，她看得津津有味。

　　翌日，她路过许若离班，就把精品袋放进了他的抽屉，她不喜欢欠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