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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回忆 ...

  •   我懒得管他的愚蠢模样,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抹布。

      他忽然猛地抓起我的胳膊,力气大的让我吃痛,他瞪着我正要说话,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是陈特助,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显然有些错愕。

      倒是姓蒋的狗,见到是林引星的特助面色一僵,随即就松开了我的手,抿唇和陈特助打了个招呼就去卫生间洗脸了。

      本来我就累的不行,见他离开,直接甩下了抹布,连忙拿了几张纸去擦手上的灰,脏死了。

      我浅呼了口气就靠着墙休息,忍不住抬手扶着头,头实在是晕涨的有些难受,顿时又觉得口渴难耐。

      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下意识地吩咐道:“给我倒杯水。”

      感受到对面的人没动静,我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略为尴尬地放下了手。

      从小到大使唤人惯了,确实是一下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我怎么还使唤起了林引星的人。

      他对我态度不善,估计也是知道不少我以前对林引星做过的事,那他现在来,难道也是想怎么折腾我?

      可陈特助只是愣了一下,居然真的一言不发地就去旁边给我倒了一杯水,我看他面色没什么变化,便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水,然后略微不自然地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太渴了,喝的又急又快,不小心就呛了一下,完全克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陈特助那张冷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像是有些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是太过病弱了些,但是不说现在这副身体,哪怕是以前我也是过着衣来伸手的日子,哪里干过这些活。

      如果不是我长大好些面子,怕是舅舅到现在饭都还要亲自喂给我吃。

      平日里我对运动也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为了有些肌肉看着好看些,健身房我都不想去。

      姓蒋的这时从洗手间出来了,看我咳个不停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就又在叽里咕噜不知道叨叨些什么。

      我咳了一会儿又喝了口水总算是缓了过来。

      他那件衬衫少说也要大几万,一个蒋家小崽子现在也能穿成这样,怪不得连他这种档次的狗敢在我面前乱吠。

      可我除了记得他是蒋勋和的弟弟,连他的全名都记不太清了,他倒是一副恨我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算什么东西,要找我报仇都排不上他。

      他抱着胸,看着是还想催着我干活,旁边的陈特助却看了看表,公事公办地说沈氏员工需要按时就餐。

      这倒是以前舅舅留下的规矩,沈氏的员工不加班,更不能在饭点工作。

      沈氏算的上是同类企业里体量最大,福利待遇最好的公司了,早年间由我父母已经做到了产业龙头,后来舅舅从国外带着资金接手,让规模和旗下分支更是扩大不少。
      这么大资量的公司骤然倒台,官司都牵扯了不少,高层更是大换血,林引星却以雷霆速度那么快的接手公司,还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真是有手段,估计当时在s国做瘸子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了。

      看来公司里基本工作制度他都没有改变,甚至连之前由舅舅敲下的项目他也继续合作。

      他现在有资金,又有宋家扶着上位,沈氏的福利待遇怕是会比以前更好,员工们自然不想离职,怕是还会感激他。

      以前听舅舅说过宋氏夫妇是事故丧子,后来也一直没有孩子,宋夫人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丈夫承受不住妻儿双双离世的打击,没过几年也走了。

      宋家的掌权人一直是宋老太太,早年在s国发家的,集团主力大部分也是在s国,儿子儿媳离世之后她也很少回国了。

      若不是我,估计这辈子林引星也没机会和她相认。
      阴差阳错,居然还是我把最厌恶,最瞧不上的林引星亲手送进豪门。

      如今这老太太好不容易找到孙子,怕是要倾尽全力捧林引星上位。

      老太太据说为人城府极深,也不知道林引星怎么说服她的,竟然让他不先在s国的总集团里稳住地位和那群外戚打擂台,倒是回来先做破产沈氏的总裁。

      真是为了报复我无所不用其极。

      那个蠢货惯是会收买人心的,以前就能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喜欢他,明明只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而已。

      姓蒋的狗看了看陈特助,有些忿忿地把钥匙留在了门口,只是走的时候还在提醒我要我必须在下班之前把这整层的卫生弄好。

      蒋狗刚走,陈特助便递了本册子给我,看着像是员工手册,里面还夹了一张卡和工牌。

      “沈助理,这是工资卡,以后每月一号工资会打到你的卡里,平时工作请严格按照手册规定的来。”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另外,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住所,就在公司附近,位置密码都在这里。”

      我接过手册,想着沈氏什么时候会给基层员工安排房子住了。

      不过舅舅给我的那栋别墅在海边,离这里有几十公里,我现在连辆车都没有,住在那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我低头思索着,忽然发现陈特助并没有走,而是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
      “还有事吗?”

      陈特助这才开口:“工牌可以在楼下食堂和商店刷……你可以去哪里就餐。”

      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册,暂时还没发现上面有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普通的员工手册。

      我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走,有些疑惑,正要抬头,他却忽然地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继续低头研究员工手册,看看林引星还有没有给我挖什么坑。

      我对他一个特助的行为根本不好奇。

      眼瞧着快过了中午,我没感觉有多饿,也不想去公司里的食堂和商店。

      本来我就不可能吃的惯食堂的饭菜,与其为了一些无法下咽的食物再去承受沈氏员工的指指点点,还不如不吃。

      我其实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我,但我骄傲了那么多年,也不愿意主动去让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

      今天明显还没有正式开工,所谓的做卫生不过是蒋狗刁难我,我收起卫生工具,并没有打算继续做,本来办公室也没有多脏,沈氏的清洁早就做过了。
      他既然要刁难我,无论我怎么做他也还是要挑剔,我何苦为难自己。

      员工手册上写着不能早退,我只能呆在办公室,我看着这张食堂饭卡,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

      以前我约齐珉之吃饭,他百般推拒,不是没时间就是忙。
      我不知道要拿多少借口约他多少遍才能约的出来他,而且每次他吃完饭就马不停蹄地走了,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知道他习惯独来独往,而且还是个超级工作狂,能抽出空来和我偶尔吃顿饭还是因为靳姨硬逼着他。

      他对这种强迫来的饭局极度厌烦,但我也知道他为人极度有礼仪涵养,哪怕心里万分嫌恶,也不会在餐桌上给我摆脸色。

      只是他面冷话少,每次都是我在他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他不是一个字就是几个词,就差把陪我吃饭是为了完成任务写在脸上。

      久而久之,齐珉之对我更是是排斥厌恶,平时他的视线就极少放在我身上,现在哪怕是面对面吃饭他都低垂着眼,宁愿去看一盘平平无奇的菜都不愿意看我。

      多少人想和我吃饭往来,借机攀上沈氏这条高枝,他却对我视若无睹。

      我原以为他生来冷心冷肺,可是那么忙的他,却有空陪着林引星去吃公司食堂里最廉价,最低级的饭菜。

      在我看起来那么无法下咽的食物,齐珉之却能和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吃的那么认真,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吃饭是会说话的,只是和我吃饭时话少罢了。

      穿戴贵气整齐的他在吵吵嚷嚷的食堂里那么违和,可他和林引星说说笑笑,是和我在一起时完全没有的放松。
      那时的我一点都不想承认,其实他们看起来很相配。

      明明那时候林引星还是个乞丐模样,整天都穿着那套洗的起球的工服,不过那应该是当时他衣柜里最好的衣服了。

      可林引星偏偏就是不一样,哪怕他穿的破破烂烂,但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和以前出现在齐珉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无论我怎么百般刁难,侮辱林引星,林引星都像打不死的小强,还是一只极度会装温柔柔顺的小强。

      哪怕给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都能低眉顺目地完美处理,对我刻意的为难,也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样豁达。

      我看林引星和齐珉之一起在公司吃饭,成双入对,借着公事打情骂俏,嫉妒地发狂。

      这样的齐珉之对于我来说是那么陌生,我原以为我是他身边唯一最特别的人,明明我们一起长大,我以为无论如何,我在他心里也总该是有些不一样的。

      即使我知道他对我的那点纵容,不过是因为沈氏和靳姨。

      齐氏家教严苛,齐家和齐家夫人的母家靳氏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书香门第。

      齐家主对齐珉之的教育苛刻到了一种让人咋舌的地步,齐珉之从小就被当做标准继承人培养,从小到大,我几乎都没有见过他有休息的时候。
      我还在打游戏看漫画的年纪他就早早去学了金融,还学的有模有样,齐家主也是老辈里最早退休的一批,算起来,齐珉之应该也是老牌家族企业里最年轻的掌权人了。

      靳夫人以前是舞蹈演员,后面表演伤了腿,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坐在轮椅上。圈子里都传她因为这件事之后变得心情郁郁,不爱出门,和齐家主也因为联姻的关系所以并不是多甜蜜。
      只听闻她年轻时是个极其淡漠的美人。

      我在母亲的遗物里看到过母亲和她的合照,那时她们都还年轻,我母亲靠着她笑靥如花,她笑的淡淡,却反牵着我母亲的手。

      小时候我有一次去齐家找齐珉之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靳夫人,以前靳夫人几乎从来不出房门,我来齐家那么多次,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没想到我却看见齐珉之只是因为打翻了一个花瓶就被靳夫人罚跪,甚至还用藤条抽他的背,力道之大居然没两下就见了血。

      我看见这样的场面被吓得不轻,我被舅舅如珠如宝地娇养长大,看见齐珉之身上的紫青只以为又是他去练什么格斗击剑弄的,那时只知道齐家主对齐珉之要求严格,却是第一次现场见到齐珉之被打成这样。

      可看齐珉之的模样,他好像对这样的鞭打习以为常,看着那么疼痛难忍,他却一直硬挺着背,一声都没叫。

      那时我没多大,看着那些血吓的浑身发抖,一时就被吓得没忍住哭了出来,仆人们没拦住我闯了进来,见我哭个不停一个个都慌得手忙脚乱,连忙将我抱起来哄。

      齐夫人听见吵闹,却并没有停下藤条的意思,直到她转头,无意间看见了我的脸。

      这时她却一下停住,速度之快甚至有些诡异,她坐在轮椅上抬头看我,我这才发现她异常消瘦,脸部凹陷,眼下乌青一片,如果不是轮廓依旧优越,我几乎不能把她和照片里的人相结合。

      照片里的她气质清冷淑雅,现在却异常阴郁,她仰头紧紧盯着我,那样的眼神一下让我有些紧张,抱着我的佣人下意识收紧了抱着我的手,可我却没有被她的样子吓到。

      她愣愣看了我一会儿,见我还在掉泪,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叫佣人放我下来,接着就掏出手帕轻轻地给我擦眼泪,见我还鼻头酸涩,就伸出手笨拙地轻拍着我的背,她像是没哄过孩子,抱着我的动作有些僵硬。

      那时的齐珉之还不像他现在那样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之前一直低着头,哪怕被鞭笞也一言不发,此时却开口叫了靳夫人。

      “妈妈……”

      我被靳夫人抱在怀里,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但我听着他略带颤抖的声音,想起他背上的一片血,又是有些害怕,靳夫人见状挥了挥手,有些冷淡命令道:“不用继续跪了,去书房把经书抄一遍。”

      齐珉之顿了顿,甚至没有立刻从地上站起,直到靳夫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才艰难爬起,有些磕绊地走向书房,旁边佣人无数,却一个敢去扶他的人都没有。

      我想去找齐珉之,却被靳夫人打断,她依旧拉着我,瘦弱的手腕力气却不小。

      “你是……宛宛?”

      我吸吸鼻子,看着她点点头。

      她细细端详着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这时她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才散去不少。

      她一改刚刚的森冷模样,像是怕吓到我一般放轻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宛宛,你和你妈妈长的真像…”

      她轻柔地摸着我的脸,又温柔地给我整理衣服。
      接着便招呼佣人给我准备甜点和下午茶,然后就领着我去逛花园,我想去找齐珉之一起,靳夫人却拉着我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的话,让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宛宛,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那时你刚出生,我还抱过你,明明那个时候还像小猫一样轻…”
      靳夫人即使腿脚不好,也喜欢搂着我,我见她时不时就盯着我看,像是在回忆我母亲,没忍住问:“我真的和妈妈有那么像吗?”

      靳夫人笑了笑,她仿佛很久没有这样一天笑这么多回了,每次只会轻轻地扬起嘴角,即使面容憔悴,也能看出和照片里一样的风姿。

      “很像,我开始见你,恍惚间,还以为是小时候的月颖回来了…”

      她见我抬头看她,又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
      “不过你也像你父亲…真像是挑着他们最好看的部分长的,以后长大怕是比月颖还要好看。”
      我父母离世的早,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像了。她这样温柔,让我想起了母亲,仿佛以前她也是这样温柔地抱着我。

      靳夫人和母亲小时候一起长大,年轻时是很好的闺蜜,我母亲结婚,她甚至是唯一的伴娘,说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
      可惜物是人非,我母亲早逝,她也落得残疾,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我和靳夫人呆了好一会儿,和她说了好久的话才被我找到机会去找齐珉之。

      我拿着一盒樱桃酥,悄悄走进了书房,这樱桃酥是舅舅从欧洲的甜品店带回来的,好吃的甜点我吃过不少,却是难得遇上这样的口味,我连着让舅舅空运买了好几盒,可舅舅见我一次就吃空了几盒,怎么说都不让我继续吃这么频繁了。

      后来就只允许每周空运一盒给我吃,说它是我那阵子最稀罕的东西都不为过。

      这次我是特意带着它来找齐珉之的。

      我上次和楚厌打架,手里拿着什么都摔,结果不小心摔坏了齐珉之送给我的钢笔,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那几天我和楚厌吵架他居然视而不见,真是气死我了。

      明明之前都会帮我的。

      那时他还小,随随便便就被我假模假样地哭哭啼啼几声骗了,他见我拉着他的手细细地哭,问我什么又都不说,以为楚厌是真的欺负我了,甚至还会帮我去找楚厌的麻烦。

      “楚厌,不要欺负沈宛。”

      “珉之,你瞎了吧?谁欺负谁啊,你看他给我手咬的!”

      楚厌举起了他被我咬出几排牙印的右手,过了一天红肿的牙印变得青青紫紫,看着有些唬人。

      我有些尴尬,大多数时候打架是我欺负楚厌,他不知是怕着舅舅还是不敢伤人,和我打架从来不敢动真格,倒是我,每次不给他弄些伤就是不解气。

      楚厌也是贱,知道我惹不起还总要来找我的不痛快。

      上次新来的女老师看见楚厌手臂上的淤青,甚至脸上都有了一小排牙印,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他。

      我转头给他对口型警告他,说要是敢告老师他就死定了。

      楚厌咬咬牙,只能一脸愤恨地看着我,像是迫于我的淫威,最终还是转过头去,没搭理女老师。

      我记恨他以前推我下水,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没面子,那么多人想和我沈宛交朋友,我看得上他,他居然还不领情。

      我知道他和高年级的齐珉之玩的最好,所以故意去找齐珉之,反正齐家和沈氏也算是世交。

      齐珉之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基本每次学校所有重大活动,所有奖项都能看到他的名字,还都是第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可他完全不社交,除了楚厌这个讨厌鬼,他身边居然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只是讨厌和身份低等的人交友,也看不上身边人狗腿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像他这样。

      齐珉之一开始还对我爱搭不理的,没过几次居然会愿意等我一起回家了,我强拉着齐珉之的手走出校门口,没忍住转头对后面跟着的楚厌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

      他既然不想做我沈宛的朋友,那就不要有任何朋友了。

      “珉之!你怎么回事啊?他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

      我见楚厌要把我从齐珉之身后拉出,连忙扯着齐珉之的衣袖做出害怕的模样,在他身后又朝楚厌做了个鬼脸,我见楚厌被我气的咬牙切齿像要背过气去,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只能把头紧紧埋在齐珉之背后,怕自己笑场。

      齐珉之顿时有些僵硬,他这时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也比我高了两个年级,我又读书早,他已经是比我高出不少了,我躲在他身后,几乎是能被他完全罩住。

      过了半天齐珉之也不见我松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沈宛比我们小,父亲和楚叔叔都说要我们让着他,保护他。”

      我心里暗笑齐珉之真笨,我能少去欺负别人都不错了,哪里需要他们去保护我。

      虽然这么想,但听着他这么说我却莫名有些高兴,何况还能看到楚厌吃瘪。
      谁让楚厌天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偏偏又爱和我唱反调。

      这之后我和齐珉之走的更近了,楚厌怕我真的就这样轻轻松松抢走了他最好的朋友,天天和个蚊子一样围在身边,我不胜其烦,只觉得他打扰我和齐珉之,结果没想到齐珉之会为了区区一支钢笔和我闹脾气。

      我有些生气,本来想着再也不理他了,后来才知道那支钢笔是齐珉之去世的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莫名愧疚,谁能想到齐珉之随便拿给我写作业的笔能这么重要?

      所以我这次好不容易从舅舅那求了一盒樱桃酥,便想着用它和齐珉之缓和一下。

      齐珉之在书房站着低头用毛笔抄经书,我见他换了身衣服,伤口也被处理过了,看起来在心无旁骛地抄书,少年单薄的身影却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明明没比我们大多少,他却永远是最沉稳优秀的那个。

      或许,这是我总忍不住去靠近他的原因。

      本想习惯性地恶作剧去吓他,可他却抬头,那一瞬间的冰冷眼神反而把我吓了一跳。

      那是我第一次见齐珉之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莫名觉得有些发寒。

      我不明就里,只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见他不说话,还是将樱桃酥放在桌子上,主动开了口。

      “珉之,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习惯性地去牵齐珉之的手,主动把手缩进他手心里晃了晃,每次他生气,这招最管用了。

      齐珉之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继续看我,仿佛身边没有我这个人,可却任由我牵着他另一只手,直到他抄完这段话的最后一个字。

      他放下笔,字迹利落一气呵成,我忽然看到他桌角还放着我之前胡乱在他字帖上画的小人图,我故意在他写好的字帖上乱涂乱画,他当时还怪我毁了他的字帖,没想到却自己收了起来。
      随便乱涂的小人图和他抄的跟复印件一样的经书放在一起实在是违和感太强,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想着这样的齐珉之肯定没有真的生我的气。

      “你还收着呀,好啦,别生气啦,我们一起吃点心吧,这是…”

      齐珉之却忽然毫无征兆地将我递给他的樱桃酥甩开,酥饼脆弱,一甩就全部散烂,顿时地板上就一片狼藉。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怒火顿时涌上心头,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扔掉了我的礼物。

      我狠狠甩开牵着齐珉之的手,

      “齐珉之!你别给脸不要脸!我都和你道歉了!不就是一支钢笔吗,你用的上这么生气吗?我叫我舅舅赔你十支,一百支一模一样的都可以!”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我见他对我视若无睹,更生气了。

      以前齐珉之哪怕生气也只是不说话,从来没有给我甩过这种脸色。

      “齐珉之,你别太过分了!我好心好意来找你,你还要怎么样?”

      “找我?”

      他冷不丁开口,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

      “你找我,不是为了楚厌吗?”

      原来他都知道。

      我想反驳,不是的,我是真的想找他一起玩的,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我却莫名开不了口。

      我看着地上的樱桃酥,没管呆在原地的齐珉之,气冲冲地离开了书房。

      从那过后,我就没去过齐家,放学也没有再和齐珉之一起回去,可是靳夫人却时不时邀请我,齐家主见靳夫人难得开心,比以前还要欢迎我。

      我架不住他们夫妇二人的热情,只能再去齐家,我心底还生着齐珉之的气,本来想着哪怕他来找我道歉我都不会原谅他。

      可齐珉之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对我一如往常,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是我的错觉,他那样的眼神,也是我的错觉。

      我莫名其妙地就原谅了齐珉之,甚至后来越来越主动去找他,可齐珉之却仿佛停在了原地,和我的关系永远都没有再更近一步。

      他这样冷漠,我却越来越喜欢他,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齐珉之近乎偏执和魔障的喜欢,到底是爱,还是我心底里得不到的占有欲。

      可是我沈宛想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属于我呢?

      我自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事事优秀完美的齐珉之可以和我相配。
      我如何能接受他拒绝我,去选择一个出身那么低贱的林引星。

      可现在的我回忆起以前对齐珉之的执着,只觉得迷茫,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魔。

      如今林引星这样声势浩荡的回来和他相亲相爱,我真的像配角一样,终于从他们的故事里退场。

      想着想着,我居然坐了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其实我夜里睡的并不好,失眠多梦是经常的事情,今天或许是干了活,在这样简陋的环境,却比晚上睡的要好。

      我一睁眼,抬头正好可以看见钟,一看我居然连着死睡了三个小时,而且也没有做梦,只觉得睡的脖子有些酸。

      我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一转头却看见了林引星。

      我没忍住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与他隔开了些距离。

      他就这样站在我边上,和我连半个手臂的距离都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甚至我好像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我不知道他在边上这样站着看了我多久。

      办公室没有开灯,下午的光线有些昏暗,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阴鸷。

      明明没有表情,可眼神却像一团黑雾,好像马上要吞噬我。
      可又像一条地下阴冷幽暗的蛇,缠的让我有些窒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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