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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朦胧月 ...

  •   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里躺着几条微信,全是马玉莲发来的,其中还有一笔转账。

      马玉莲说:【抱抱薇薇,宝贝乖。】

      【妈妈和爸爸已经说过小荷了,她知道错了,她拿刀子只是想割破你的衣服,没想真正伤害你,以后也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原谅她吧。】

      【宝贝你怎么会去做兼职,是钱不够用吗,还是他们又找你要钱?】

      【以后有事就和妈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夏薇捧着手机,视线渐渐模糊,马玉莲孟岳松对她的好,她都记得的,但是再好也比不过血脉之亲。

      转账是笔大数额,他们在钱上从来不吝啬。

      但,她没有点开。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拿着亏心。

      就像当年孟荷一定要她离开孟家,连她所有的物品、衣服都不许带走。

      孟荷说:“这些全都是我的,被你偷去了十五年,你怎么还有脸带走?”

      以至于夏薇一夜之间从一个骄傲的公主失去了所有,变成了两手空空的灰姑娘。

      后来去普高读书,接着又是四年大学,夏家不愿花钱让她读书,全是孟家暗中资助,瞒住孟荷,夏薇才有幸读完。

      那感觉真的像是偷。

      每花一分钱都是心虚,每天过得都是酸楚,像在经历别人的人生,游走在虚与假的边缘。

      工作后,她才渐渐自立,渐渐找回自己。

      孟家的钱不能再要了。

      夏薇回复:【谢谢妈妈,兼职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我不缺钱。】

      *

      嘉和公司里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

      夏薇有空便看一眼手机,周二,她发现祁时晏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照片里,一个帅气干净的大男孩抱着一条大狗,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而那条狗在主人的怀抱里兴奋地吐着大舌头。

      上面配得一行字:相依为命,一对父子。

      恐怕这是调侃人家失恋,狗子没了妈。

      夏薇猜,这个大男孩就是许颖的弟弟,但许颖没有出镜,一如既往,从来没有她的任何一丁点相关出现在祁时晏的朋友圈。

      其实别说是许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曾出现在祁时晏的朋友圈。

      这人就是这样,看似处处留情,却从不走心,连个朋友圈都不让进,最是无情。

      不过话说回来,许颖弟弟没事了,祁时晏是不是该回来了?

      夏薇打开两人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保持在男人的语音转文字上。

      她那次没回,祁时晏也没再发。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找自己?毕竟自己输了他那么大一笔钱。

      人像是忽然掉进一个大坑,叫患得患失的坑,心里有期盼,又怕期盼不到,感觉有所联系,可手一伸,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五,手机嗡地一声响。

      正是祁时晏发来的:“过来打麻将。”
      还是那懒散散的声调。

      夏薇将破手机贴在胸口好一会,感觉到心房有力的振动,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有了着落。

      她回问:【几点】

      祁时晏这回很鲜有地回了文字给她:【早点】

      这回答……
      有调侃,也似乎有想快点见她的心。

      手机屏上的裂痕,不再像蜘蛛网,而是一朵烟花,绚烂,夺目。

      *

      下了班,夏薇便和沈逸矜分别。

      祁时晏叫她打麻将,没叫她吃晚饭,夏薇想,那她还是自己解决晚饭再过去比较好。

      于是,她在街上随便找了家餐馆,点了个盖浇饭吃了。

      到水中仙,时间有点早,但这里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任何时候总有人在。

      灯光如火焰般,在昏昧与探照中深浅不一,围聚着一群又一群寻欢作乐的人。

      空气中,似乎被调制了特殊的香味,奢靡,放纵,掩盖了一切难闻的酒味、烟味和汗臭味,诱惑人在这里迷失自我。

      祁时晏还没来,李燃也不在,场子里没一个她认识的人。

      夏薇坐到吧台前,向酒保要了瓶祁家的山泉水。

      这场子来第三回了,她的活动区域还是局限于麻将桌,卫生间和吧台。

      她不排斥这里,因为这里有祁时晏,但要她深入这个圈子,她希望有个人来带,而那个人也只能是祁时晏。

      旁边灯光一暗,有人走近她身边。

      夏薇警惕地将上身往吧台上一压,侧眸,投过去一瞥,是个陌生男人。

      对方一张斯文败类的脸,朝她轻佻一笑,跟酒保要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她面前:“小姐,赏个脸。”

      暧昧搭讪,这种场子比比皆是。

      夏薇扭过头去,没理。

      对方也没纠缠,端走自己那杯,信步走去桌游区,一个人捣鼓起沙滩弹球。

      夏薇转头,偷瞄一眼,那人头发些微凌乱,身上一件浅灰色衬衣,袖口不挽也不系,松垮垮敞着,脚上居然穿得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太随性了吧。

      好像这里是他家后厨房。

      游戏打完,那人端着空杯回到吧台,又要了一杯,半侧着身斜靠在吧台上,面向夏薇。

      不等他开口,夏薇一甩脑袋,抬手支肘,将后脑勺对向人,态度依然冷漠。

      半晌,听见对方对酒保说:“签单。”

      而后,沙沙落笔声,身边暗影消失,那人走了。

      夏薇这才转回头,松了口气,再看桌上,请她的那杯酒还在。

      夏薇:“……”

      琥珀色液体在透明酒杯里泛着光泽,是昂贵,也是吸引。

      灯影晃动,四周人影绰绰,酒香迷醉。

      她忽起一种跃跃欲试的心。

      夏薇朝门口看去,确定对方不会再回来了,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热辣,醇厚,还有些丝滑。

      她又喝了口。

      低头打开手机,想知道祁时晏什么时候到,又不太好意思催人,翻去他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再翻去看李燃的,这么巧,发现他半小时之前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那是一段十五秒的视频,豪华包厢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坐在大圆桌前,镜头扫过每张脸,笑骂诨说一片。

      祁时晏也在。

      左边的女人在往他酒杯里倒酒,右边的女人在给他拆筷套,他自己则低头看手机,融于其中,又似乎游离在外。

      气吗?气啊!

      为他两个字,她随便吃了个盖浇饭就匆匆忙忙地来了,他倒好,左侍右候,豪华盛宴才开始。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卑微吗?

      夏薇仰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尽,刺激的呛感冲进喉咙,像是往一堆柴里浇了汽油。

      她敲了敲吧台,问酒保:“这里哪个酒最贵?”

      酒保看她一眼,是上次那位。

      他指了指柜台顶部其中一瓶,问:“你要喝?”

      “不行吗?”夏薇将酒杯用力放到桌上,示意对方倒酒。

      酒保犹豫着,没动。

      夏薇轻嗤:“怕我拿不出钱?”

      那一秒,她突然发现酒是个好东西。

      不只是壮胆,还让她更清醒。

      她总认为自己和祁时晏身边那些女人不一样,她珍惜他和她的每次相处,珍惜他的每句话每个字,可他有吗?

      一个女人,进入这样的场子,还能奔着爱情而来?

      她心底看不起捞女,可事实上,最可悲的不正是自己吗?

      再贵的酒都有价钱,不过一句暧昧,一句搭讪的事,她能找不到为她买单的人?

      “给我倒。”夏薇声音强势。

      酒保记得她,一点不懂这里的规矩,上次提了东家少爷的筹码盒,输了三百多万,现在人还来,连韩烟都说,这姑娘有点特别,要小心伺候。

      酒保拿酒,开了瓶盖,给她酒杯铺了个底。

      “这么点,你在小气什么?”夏薇很不满地屈指敲桌。

      酒保只好又倒了一点,劝说:“这酒度数高,容易醉,不适合女孩子。”

      “那敢情好,我就怕醉不了。”

      话里几分赌气,夏薇仰头一口,一饮而尽。

      夏薇脸上泛起红晕,耳颈处烫得像着火,顺着脸颊、头发丝往脑顶上烧。

      “再来。”

      *

      祁时晏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吧台彩色吊灯下,一团毛绒绒的金色光晕,是夏薇,她散了人形趴在桌上,像只娇憨憨的狗。

      他走过去,扫到桌上的酒瓶酒杯,眉心蹙了下。

      什么话都没说,酒保已经吓得手抖,指了指趴着的人:“是她自己要喝的。”

      跟进来的一群人笑笑骂骂,听见声音,都看了过来。

      李燃“呀”了声,跳出人群,挨到吧台上看人:“是夏薇啊。”

      他拍了拍夏薇,叫了声人名,想抱她起来,看了眼祁时晏,忙松手退开:“你来吧。”

      那一眼,朋友多年,他第一次瞧见他眸底晦暗凌厉,好像他动了他多值钱的宝贝。

      可祁时晏并没有动,就站着,静静看。

      夏薇抬起头,两边脸颊绯红,连鼻尖上都染了薄薄一层粉红,目光在凌乱的碎发里近似涣散。

      脑子里一团浆糊,人像陷入沼泽,趁着最后一点清明,她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抬手揪住他衣领,不确定地叫了声:“祁时晏?”

      妩媚的嗓音浸了酒,平添几分风情撩人。

      祁时晏定定看她,双手插在裤兜里,没回应,也没拒绝,只把脊背往下弯一点,由着她乱揪乱抓,弄乱前襟一片。

      周围突然安静,所有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高脚椅有些高,醉酒的人脚底虚浮,着地时滑了下,人一跌一冲,椅子“哐当”一声倒地,祁时晏长臂伸出,捞住了人,同时抬腿一脚将椅子踢开。

      声响巨大,整个场子里的人皆一怔,齐刷刷看过来,都以为祁时晏要发火,下一秒姑娘要遭殃,却又集体瞳孔地震,看着那姑娘叫着祁时晏的名字,栽进他怀里。

      谁都知道祁时晏的本名,可是圈子里谁不敬他身份,称他一声“祁三少”?谁敢在他面前直呼其名?

      而且装疯卖傻,借酒行凶想赖上他的女人又不是没有,哪个得手过?

      可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见祁时晏站在原地,没有推开人,也没有任何厌烦的表情,顶多是……头疼。

      “这是喝了多少酒?”

      他皱着眉,低头看向怀里的姑娘,软软的,温热,还有酒香。

      “夏薇。”

      他低声唤她,刚才捞她的手还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下,示意她起来。

      可他拍的地方,明显感觉到姑娘颤了下,那份敏感像过电一样,过到他胸腔里,猛烈地震动。

      身上忽然热起来,喉咙干渴,胸口像被鸟儿的爪子勾住,皮肉带着疼,推一下,疼一下。

      夏薇动了动,委屈,难过,含糊出声:“我就任性这一次。”

      好像清醒,却又甘愿放弃清醒,好像醉得很厉害,又好像还能再醉一点。

      祁时晏微哂,说不上来什么情绪,从裤兜里拿出另外一只手,将人扶住,揽在了自己怀里。

      四周观望的人面面相觑,说精彩,又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精彩,说失望,一个个显得更兴奋。

      圈子里混久的人都知道,祁时晏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像露珠,滚来滚去,没一个着得上力,叫祁时晏弹弹手指头就能弹飞。

      可今天这一个,奇了。

      祁时晏朝人群丢了个眼色,各处的人不好再围观,陆续收回目光,浑噩潦草,继续自己的快活。

      有女人上前,朝祁时晏自告奋勇:“喝醉的人很难受的,我来照顾她吧。”

      另一个不甘示弱,也挤上来:“我也可以,我们女人更方便一点。”

      祁时晏没理,看眼怀里的姑娘,垂着脑袋,像只小狗,紧紧贴着他。

      “去沙发上坐一下。”

      他低头轻语。

      夏薇脑袋沉,头昏欲裂,双手穿过男人的腰腹,搂紧在他后背。

      由着他是抱是扶,还是推是拉,动作又或者轻了重了,粗暴,不体贴,她全然管不上,只将自己挂在他身上就好。

      祁时晏坐上沙发,喘了口气,摊开双手,由着人团成一团重新钻进他怀里。

      还是那团温软,只是好像更软了,体温更烫了。

      李燃站在三米之外,朝他比了个心,拿手机对准他“咔嚓咔嚓”,祁时晏哼了声,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

      李燃耸耸肩,拍拍手机,大有把柄在手,不怕他。

      祁时晏杀他一个眼刀,低下头,看人。

      怀里的人闭着眼,满脸通红,难掩娇俏之色,尤其一张红唇,唇型漂亮,灯下泛着潋滟水光,唇珠上一滴玛瑙酒色,微微翕动间,逸出诱人的酒香。

      “夏薇。”
      “醒醒。”

      祁时晏的手在夏薇后背,轻轻掐了一下。

      “呜……”

      夏薇喉间发出破碎的呢喃,动了动,往男人怀里钻得更紧了。

      祁时晏喉结滚了几滚,一股燥意,目光扫过周遭,对视上韩烟,朝她抬了抬下颌。

      “去给我开个房。”

  •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两人的互动将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密集,同时修罗场预警,男二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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