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难解》龙息或年糕

6、变故

　　浓密的乌云封锁住蓝色的天空，雨却迟迟没来。水汽停滞在空气中，闷热使得篮球场上的少年们面色焦灼。同时上体育课的两个班，正进行着一场小小的对抗。下课铃响的同时，一记漂亮的三分球坠入篮网，引得场外的女生一阵欢呼。投球手之睿擦了擦脸上的汗，与队友庆祝地击掌。散场后，之睿和班里两个男生一起去校园超市买水，经过两个男生身边时，之睿清楚的听到他们其中一个在说：“刚刚那个班的语文老师特别漂亮，我见过几次，不知道得跟几个领导睡过。”
　　之睿登时走到那个男生面前，狠狠地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男生打量着眼前的女生，轻蔑说道；“我说话你管得着嘛，球场上嘚瑟一下得了。”说完便伸手想将之睿拨开。
　　之睿猛然抓住他的胳膊向外一拧，同时压住他的手腕，对面的人立刻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同伴见状立刻恶狠狠地靠近之睿，和之睿同行的两个男生怕班长被欺负也跟着参与了进来。紧绷的空气瞬间被点燃。虽然扭打成一团的他们很快被周围同学拉开，但这起事件还是传到了教导主任那里。
　　教导室里，打架的学生和各自班主任都被找了过来。
　　教导主任一脸严肃地训斥，唾沫星子横飞：“亏得你们都是实验班的学生，操场打架，这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分别。”
　　看见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闯祸，之睿的班主任气的牙痒，但还是维护说：“事情总归有个起因，他们年纪都还小，难免冲动了一些。”她相信凌之睿不会无缘无故地动手。
　　哪知之睿在一旁朗声说：“主任，事情是我挑起的，我先动手打了人，另外两个同学只是在劝架，有什么处分，我一个人承担。”
　　“原因呢？”主任问道。
　　“打球他们班输了，散场后，我听到他骂我，我一时气不过，就打了他。”
　　“是这样吗？”主任盯着被打的两个人说。
　　他们有些意外，为什么凌之睿这么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他们也不傻，赶紧低头说是。
　　教导主任盯着他们好一会，一脸阴沉地让班主任把自己学生领走。
　　之睿的班主任听得目瞪口呆，等出了教导室，将三个人拉到一边又问了一遍，却也没再多问出什么。之睿这一口咬定的态度让她气得胸口发闷，但考虑到另外两个人被保住了，她也懒得再追究。
　　第二天，教导主任决定给之睿记过处分并全校公告，马上转去普通班。
　　其实来教导室之前，之睿就跟同伴交代过，事情她自己会揽下来，也不要把阮影牵扯进来，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惹出莫须有的流言。但她没考虑过这件事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阮影知道之睿的处分后，完全不能相信公告上的起因。趁着午休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把之睿叫了过来。阮影注视着之睿的眼睛，柔声问她：“你跟老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睿拉长声音“哎呀”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那天天太热，身上难受得很，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没想到我还有这么暴躁的时候吧！”阮影见她不肯说，兀自叹了口气。
　　“阮老师，你不用担心，这学期马上就结束了，听说下学期会有一次重新分班的考试，到时候我就回来啦！”
　　“你真是...”阮影心想：这哪里只是班级的问题，之睿身上背了一个处分，这可是要进学生档案的。
　　在之睿这里问不出什么，阮影又去找了那两个男生询问情况。
　　“凌之睿这次的处分真的不轻，真相对她而言非常的重要。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生互相看看了对方，小声说道：“其实，其实是因为那个男生说了关于您难听的话，之睿才出手教训他。之睿说不想把你卷进来，怕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我们也没想过会这样。”
　　阮影听完后，一阵沉默，她内心既感动于之睿对自己的维护，又为之睿担忧。面对这样的真相，她也陷入的深深的无力感。
　　凌之睿的家里氛围已经乌云密布。出事当天，凌父就接到了教导主任的电话，他先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一边对着教导主任道歉，一边问着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到最后表示自己一定会严加管教。
　　之睿回到家中，看到父亲愤怒中带着失望的表情，走到父亲跟前站定低着头说：“爸，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说完，沉默的走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凌母倒是没有动怒，来到之睿旁边，缓缓对她说：“你从小到大在学校都没闯过祸，这一次真的是把你爸气到了。”
　　“妈，你放心，我自己做错事，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妈知道。”凌母有些哽咽，揉了揉眼睛，也离开了客厅。
　　之睿一个人默默站了一会儿。她心里并不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这么做。
　　比起原来的班级，普通班的学习氛围确实散漫许多，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之睿。她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因此也没有融入到这里的打算。她偶尔还会跑到原来的班级与同学聊天，言谈间大家都在期待她早日回来。对于阮影的课表，她早已熟记于心，因此她依然会与阮影在走廊相遇，依然会带给阮影各种水果零食，一切都没有改变。
　　分班考试在高二开学前的一个星期举行。然而这次考试的排名并不是公开的，学校会根据成绩直接联系能够晋升或者面临淘汰的同学。
　　考试结束一周后，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凌父接到了学校的电话。等挂掉了电话，凌父直接去冰箱取了一瓶啤酒。等凌父回到桌上，凌母一脸期待地问着凌父：“睿睿考得怎么样？有啥好消息了？”之睿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紧张地看向父亲。凌父把酒倒上，不紧不慢地说道：“睿睿能进火箭班啦！”凌母高兴得也拿过啤酒给自己倒上，欣喜对着之睿说：“咱家睿睿可太争气了！”
　　这个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之睿的意料。
　　“爸，我想回原来的班级。”之睿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行！这个火箭班你必须去，多少人找关系都进不去的班级，你凭什么不上？”凌父的语气中隐含着怒意。
　　“新班级的环境我会不适应。”
　　“你少来，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原来的班级已经耽误你一次，这次决不能由着你胡来。”
　　“你能不能跟孩子好好说，挺好的事，发这么大火气干嘛！”
　　“睿睿啊，换个新班级挺好的，咱不用再担什么职务，能专心学习。”
　　之睿起身说了句“让我好好想想”，就离开了饭桌，回到了卧室。
　　凌父在家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经过上次的事情，父女之间关系本就紧张，之睿不想让家里人再次失望。其实之睿不是真的离不开原来的班集体，她只是不想离开阮影。矛盾间，她想到自己在普通班的那段生活，就算换了班级自己和阮影还是可以保持来往。
　　于是之睿答应前往火箭班，也由此拉开了灰暗的高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