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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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
早上七点半，咕噜和两只小狗把脑袋搁在床沿边看她，似乎是肚子饿了。
周遭一片寂静，她的心猛烈地狂跳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席卷上她的大脑。
一个鲤鱼打挺，林婉冲进客厅，然而沙发上还有卫生间里都不见郝川的踪影，屋子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空荡荡的。
她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心，清淡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可她依旧觉得发冷，嘴唇不自觉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愣了十几秒，林婉忽地打开了门就冲到了走廊上，没走几步却看见了离她十多米的郝川，他手里正提着一袋子包子，另一只手闲散地插在荷包里。
郝川有些诧异地看向面色苍白的林婉，视线随即挪到她没有穿鞋的脚上，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林婉，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他加快脚步站定在林婉面前。
林婉这才发觉自己的样子有些难看，衣服还穿着昨天的，歪歪扭扭没个正型，头发睡得很乱，没有洗脸还光着脚就跑出了家门。
活脱脱像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她默默把脚缩了两下，轻声说：“我以为你没等我自己走掉了。”
郝川一怔，静了片刻，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些许温柔：“我去买早餐了，给你发了消息的。”
“啊……我没看手机。”
林婉掩饰般的转身把追出来的小狗都抱进了屋子里，郝川进门把香喷喷的包子放在了桌上，说让林婉洗漱完后一起吃。
等待的间隙里，郝川给狗狗们在碗里添上了狗粮，蹲在地上一边抚摸着它们顺滑的毛发一边自顾自地道别着。
“你们再也见不到我啦，要乖乖吃饭不许挑食，也不许调皮。”
换完衣服出来的林婉看见咕噜正在用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郝川的手指，十分亲热的样子，眼睛不由得晦暗了几分。
“对了，你跟陆祎和好了吗？”郝川咬着包子，装作随性地问。
当初他从毕业合照里猜到陆祎喜欢林婉的时候就去查找了关于他的资料，还让薛昭潜进他的屋子里探查一番，结果竟然发现了陆祎写给林婉的一沓情书。
薛昭赤红的双眼恼怒地看他：“我堂堂一个捉鬼的使者干嘛要帮你干这种事情？”
确定了陆祎的真心后郝川这才放心地想要撮合两人，他不愿看到林婉总是封闭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黯然神伤。
林婉没有胃口，小口小口咬着包子皮：“都说了没有吵架，就是我们两个都很忙，所以没怎么联系了。”
看着她明显有些抗拒的表情，郝川心里暗叹一口气，看来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了。
吃完早餐后两人去楼下拿了东西，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停车场。
林婉站在车边沉默地看着郝川将他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心脏像被蚂蚁慢慢啃噬一样刺痛不已。
和他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林婉迎着风眯起眼睛，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于难看。
放好东西的郝川绕到副驾驶深深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一年的光景说短其实也不短，热闹的街道上破旧的商场已然翻新，马路中间多了一个绿意盎然的花坛，原先坑坑洼洼的路面也被修整得平稳了许多。
郝川坐在车子里打量着这座充满了回忆的城市，人影穿梭在各地，忙碌的身影仿佛永不停歇，而湛蓝的天空此刻万里无云。
车在机场门口停了下来，大屏幕上显示还有十几分钟登机口才开放，两人便找了空座位等待。
林婉一动不动地坐着，想开口和郝川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想说的，全是不能开口的秘密。
“林婉。”郝川忽地侧脸看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以前他和林婉在一起时总是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永远是强大而稳重的存在，可以让她随时放心依靠。
但是这一年里他扮演着郝川以“姐妹”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可以肆意地逗她笑，对她耍贱，和她斗嘴，看她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其实见到了很多他曾经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林婉神情恍惚地扭头，见他眉目舒展，看起来温柔又旖旎。
“怎么了？”
“和你认识的这一年里我真的过得挺开心的。”
林婉的眼泪差点就没有忍住，她微微抬头，心里拧得生疼却仍旧扯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那是当然了，我长得又好看，做的菜又好吃，你能不开心吗？”
郝川张着嘴笑得很愉快，机场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向两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林婉嘴角的肌肉有些抽搐着，就在她感觉她脸上的表情快要僵住时，大厅里传来了提醒登机的播报声。
两人同时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呀，我该走了。”郝川站起身来，像是漫不经心地朝她张开双臂，“好姐妹，抱一个吧。”
他手上的贝壳手链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耳垂上戴着的耳钉闪着细碎的光芒。
林婉缓缓站起身，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她彷佛什么也听不见了，强烈的不舍和悲伤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林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
下一秒，林婉猛地扑进了郝川的怀里，将他撞得倒退了一步。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紧紧地拥住，把脸贴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即使这样还是不够紧……林婉继续收紧着纤细的双臂，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和气息。
干燥的，温暖的，纯粹的。
郝川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一丝也舍不得与她分开，低头将脑袋埋进了林婉温暖的颈窝，深深地回抱住她。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忘我地相拥着。两人的呼吸都很滚烫，隐晦的爱意在这一刻无声地爆发。
“请前往xx航班的旅客尽快登机……”广播里，冰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催促着。
阳光逐渐灿烂，透过机场硕大的玻璃落地窗倾洒在地面上，嫩绿的树枝随着微风摆动。
林婉曾经很遗憾她没能和秦森好好地告别，而这次她终于没有再错过了。
良久，林婉松开有些发酸的手，周围匆忙的脚步声和繁杂的交谈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她放大自己的声音说：
“郝川，再见啦。”
“嗯。”郝川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抬手拿起了行李箱的拉杆。
他不敢说再见。
两人最后沉默地对视了一眼，郝川转过身一步一步迈着腿朝登机口的方向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林婉克制地将手握成拳，固执地盯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
人群里，两个手挽手的女孩子和郝川擦肩而过，一个女孩子不经意瞟了他一眼，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们推着行李箱路过林婉身边时，林婉听见那个女孩子以一种心疼又愤慨的语气说道：“那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有人舍得让他哭啊，真是离谱！”
林婉心头一窒，再望向远处时，郝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厅里。
她在机场坐了一下午。
仿佛时间倒流一般，和秦森的，和郝川的，那些过往的画面一页页在她眼前闪过，清晰得可怕。
黄昏把天空烧得火红，即使知道郝川不会再接了，林婉还是莫名地拨出了他的手机号码，然而那边传出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林婉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他在她世界的另一端里，不可逾越。
林婉把手机放回包里起身走出了机场，抬头望了一会儿像被暮色点燃的云，沉默地坐进车里。
车渐渐行驶至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视线触及到街边的建筑时，林婉猛地踩下了刹车，她想起了郝川昨天给她的花店地址就在这里。
她停好车拿出包里的钥匙，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店面看起来不大，外面还没有挂上招牌，窗户内用碎花的小窗帘遮挡住，她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隔壁的包子店铺门口坐了几个中年女人，她们嘴里磕着瓜子，聊着些家长里短，悠闲而自在。
“这花店没开呢，才装修好不久，吵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嘞！”包子店的老板娘见林婉在朝里面张望，便抬头对她喊道。
林婉对着她微笑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将钥匙插进锁扣拉开了木门，老板娘一见便有些尴尬地进包子店里面去了。
林婉摁下墙上的灯光开关，一瞬间满屋子的花朵映入了眼帘，生机盎然得像是把春天搬了进来。
开得鲜红的玫瑰馥郁而浓烈，一串串紫色的风铃草随着风轻微摆动，绿色的藤蔓环绕在满是盆栽的木架上。
墙上挂了几幅卡通画，有可爱的小狗，有笑容天真的孩子，有一望无际的海边城堡。
这里仿佛是充满着童趣又浪漫的童话世界。
店里装饰得色彩丰富而温馨，地面上摆满了灿烂的向日葵，淡淡的芬香扑面而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
林婉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抚上花瓣。
他用他所剩不多的时间给她打造了这么一个美好而安宁的地方，可以让她想远离这个纷扰的世界时，随时有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烁着，林婉视线停留在一盆开得热烈的向日葵上。
她的心脏猛然跳得极快，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黄昏消融在渐渐变暗的天空里，林婉稳住微微颤抖的手，拨开了露出一点银色圈圈旁边的土壤。
里面是一枚戒指，底托上，一朵云型钻石清透而璀璨。
“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不喜欢花，我喜欢云。”
“云？”
“雨可以藏在云里，太阳和月亮也可以藏在云里，反正它们来去无踪，你可以把你想隐藏的任何事情藏进去。”
林婉将戒指戴上无名指，放声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