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当代网友直播赛博星际》观其复

2、精神障碍而已

　　等商止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则变成了一片纯白色，她看着前方的标识，如果不是挂在对面墙壁的光屏上再加上圆滚滚还在她身边，她都以为自己又回去了原来的世界。

　　商止看着眼前“精神科”这三个字，神色中流露出回忆，甚至像是对这三个字已经非常熟悉。

　　也确实如此。

　　上辈子，商止在五岁的时候，脑中突然开始出现无数道人类说话的声音，声音嘈杂无序，丝毫没有办法缓解。

　　幼年时，商止自然无法掌控这些“幻听”，一度极具攻击性。

　　无奈之下，商止的父母为此特地给她投资了一个精神疗养院，在十岁之前，商止活的还算舒适。

　　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无序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逐步变成了无数人在商止的脑中，或大喊，或大哭，或唱歌，或吟诵，或窃窃私语，或尖声逼迫。

　　尽管状态诡异，但商止还是渐渐能够控制好自己。

　　只可惜，商止十一岁生日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家族里各种戏码更是闹了一出又一出，那段时间商止被她那些所谓的亲戚直接送到了精神病院，即使当时的商止表面上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最后还是商止的远房伯叔出手，买下了疗养院，接回了商止，让她得以继续上学。

　　所以，商止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有一定精神障碍的人，简单点说，商止是个精神病。

　　商止看着“精神科”这三个字，内心一片放松，甚至有些愉快。

　　上辈子她再次回到疗养院，第一件事就是以发病的名义，把她那些所谓的亲戚，无论男女老少都揍了个遍。

　　最后收回她父母的财产和公司后，商止更是不定期针对某个亲戚，开展诸如破产体验、突发意外体验等诸多“体验”，跟开盲盒似的，全看商止的心情。

　　商止玩的不亦乐乎，那些亲戚自然苦不堪言，可惜他们毫无办法。

　　商止的监护人是她那位伯叔，那位伯叔对商止的态度就是开心就好，商止能夺回自己父母的东西，就证明了她已经有独自生活的能力，自然什么事都随商止的便。

　　所以说吧，商止那些和正常人三观行为有所偏差的地方，都是因为，她也不算是一个正常人。

　　“你在看这个？”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商止正在看“精神科”的标识，解释道，“别误会，咱们这个地方，头部瞬时成像扫描只有一台，就在精神科，你放心啊，你没病。”

　　商止不好解释自己只是在回忆，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目前还有一个问题，商止难以启齿，就是来医院一趟，这费用怎样才能先欠着？

　　现在不比上辈子了，她现在是身无分文，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对了，刚刚扫描了你的光脑，每年一次的免费医疗你还没有使用，你现在虽然醒过来了，但还是建议你去做一个全身检查。”

　　没等商止回答，一声嗤笑传来，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医生走了进来：“她长到这么大，一针疫苗没打，肯定又是被那个什么自然协会洗了脑的，崇尚什么自然生死，疫苗都是压制自然的东西，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还会去接受检查，陈医生你就别白费苦心了，就是可怜咱们已故的陈瑜议员费劲千辛万苦，为了你们这些劣等星的人争取权益，到最后你们自己率先放弃……”

　　“好，我要再次检查一下我的脑部。”商止打断了那个男人，感谢联邦，感谢陈瑜议员，才来还没有一天，就已经两受陈议员恩惠，从今天开始，她商止，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说陈瑜议员的坏话，哪怕一句。

　　至于为什么要再次检查，因为商止发现，上辈子和她如影随形的呓语再一次跟上了她。

　　无数嘈杂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再次响起，商止甚至听到了有人在发疯大叫。

　　但她面上还是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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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脑子，确实是一点问题没有，”带着金边眼镜的医生正是精神科医生，他看着商止的脑部实时成像，说道，“嗯，看起来你的智商也很高，你应该不会中等教育没考上吧？不会吧？”

　　工作状态的医生态度倒也正常，除了一点点的阴阳怪气。

　　“我情商还很高，因为我很会说话。”商止随口接道，果然，即使是现在，她的这个毛病也查不出来原因。

　　医生看着一脸放松的商止，问道：“你真觉得自己很会说话？”

　　旋即再次点了点头部扫描成像的反馈屏幕，自言自语道：“不对劲。”

　　商止：“……”

　　等商止离开医院之后，医生态度大变。

　　因为商止在离开前，和他请教了一下如何考取高等教育医学系精神科专业，商止在看过飞行器专业导论后，就拜托圆滚滚帮他简单找了一下联邦的医学系精神科专业书。

　　商止那主要是没办法，还剩下三个月考试，原主的飞行器专业，她铁定是考不上的，反倒是精神科，她上辈子在自家疗养院里，作为一名非正统医学生，走了自学考试的路子可是拿到了助理医师的职位的，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人总归还是人，精神科的话，她或许还有些希望。

　　作为一名对自己的专业非常热忱的人，医生非常乐意给他的后辈专业上的指导，甚至还给商止发了一份电子笔记。

　　因此，两个“很会说话”的人，都相互原谅了对方。

　　出了医院，商止和圆滚滚同行，走在窄小的人行道上。

　　通过原主的记忆，商止知道这颗名为“无名”的星球上所有自然资源都很稀缺，养活不了多少人，但因为距离中央星近，意外成为了中央星的垃圾场，一跃成为经济还不错的劣等星，甚至还称为了其他劣等星的备选偷渡地，毕竟，这可是中央星的垃圾场。

　　但毕竟还是一颗劣等星，这里生存环境其实也算不上多好。

　　所有的居住区都围绕在各个垃圾场周围，垃圾场外能够使用的区域很少，因此造成了居住区高楼林立，间距极小。

　　但这里的人应该也不在意采光，因为无数投影广告挂在空中，阳光被这些五彩斑斓的广告切割的细碎。

　　过往的行人什么样的都有。

　　前方眼眶装了两颗义眼，后脑勺装了四颗的人，看到商止在他背后看了他两眼，立刻恶狠狠地说道：“看什么东西！”

　　商止沉默，和圆滚滚一起步行走出了这一片居住地，居住地外是一座巨大的生活垃圾场，里面有不少人在翻找。

　　看着眼前这一幕，商止定在原地，随即点开了直播，光脑变成了直播球，游走在商止周身，直播间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哪里是垃圾场啊，这分明是她将来的工作地啊。

　　原主学的是机械制造，但她几乎没有相关记忆，找工作更是没啥可能，垃圾星的工作，去个十天半个月，估计不是少条腿，就是少只胳膊。

　　至于她上辈子所学，那更没用。

　　她之前的主修是哲学。

　　经常有人说，学哲学的人学到最后会神经，但商止不认可。

　　她觉得，只有精神病才会去学哲学，比如她。

　　哲学，哲学那是普通人能学的吗？

　　商止不在回忆，飞快地把自己直播间名字改成了：重生后，我在星际捡垃圾。

　　真不错，商止看着这个名字，愉快地开始混起了时长，开始直播起如何走路回家。

　　至于打工，明天再说吧。

　　在圆滚滚最优回家路线的指导下，商止进入了下一个居住区。

　　下一个居民区高楼的间距还行，就是周围很多悬挂着的光屏，在不断滚动放着各种各样的视频，广告、宗教宣言、药剂试药人招募等等诸如此类。

　　“温稠新品，草莓小熊机器人，会讲故事的机器人！”商止前方不远处，一块黑色的光屏突然弹出一则广告。

　　光屏前方站着六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其中五人一齐看向为首的那位。

　　为首的壮汉留着寸头，左半边身体全是金属化的义肢，左眼也是义眼，看起来戾气十足，非常不好惹。

　　“不是吧，老大，你喜欢这玩意儿？”五人中的一个身着绿衣的壮汉，幽幽地说道，“据我们所知，你可还没有小孩呢。”

　　老大久久未言，过了许久卸下义眼，狠狠骂道：“我草他妈的，当时就不该贪便宜，这芯片的功能全都用在收集用户行为画像上了，我草他妈的神秘学研究会。”

　　“害，没事，老大，无论我们用什么，这些财团都会收集我们的信息，就为了让我们买买买。”另一位一头黄毛的壮汉出声安慰他们的老大。

　　“这恶心人的随心屏都怪神秘学研究会，只要用了它旗下的东西，随心屏就能和其内置的芯片连接，给你推荐你最有可能买的东西。”随后他晃了晃手中的光脑，走到了随心屏前。

　　“全新系列模型-荒芜尽头，猎星者周四为倾力推荐！只要2988！”

　　“什么，新模型！只要2988！买！”黄毛兴奋大喊，点开光脑，立刻下单！什么随心屏恶心，不存在的。

　　商止，商止目瞪口呆。

　　这年头广告推销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商止收回之前说星际企业还挺慷慨的话，资本家就是资本家，都是一般黑。

　　那六个人很快注意到了商止，黄毛眉头一拧，对着商止说道：“你干嘛，过来过来。”语气有些凶。

　　商止和圆滚滚一起走过去，黄毛把随心屏前的位置让给了商止。

　　但这次随心屏并没有弹出广告。

　　“咋滴？你这光脑假的啊？”黄毛指着商止的光脑问道。

　　商止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随心屏的作用，默默反问道：“这广告推荐的是用户最可能买的，总归是要能买是不是？就是我必须承受的起的对不对？”

　　“对啊，在买拼图之前，我还有3000币呢。”

　　这是什么很骄傲的事情吗？星际资本家，真！恐怖如斯！

　　但商止还是利落地点开光脑，给六个壮汉展示了一下她0.00的余额。

　　黄毛一脸恍然大悟地样子：“怪不得不给你推荐，你这属于什么都买不起啊。”

　　“这随心屏，居然这么歧视？真恶心！”之前那位绿衣壮汉摸了摸鼻子，又拽住黄毛，止住话头，出声安慰商止。

　　“走了走了，浪费时间。”老大凶狠地招呼壮汉们快走，随后又向商止说道，“你也快点走。”

　　巧得很，商止与六个壮汉同路，不过壮汉们要比商止的速度快上很多，两路人很快渐行渐远，

　　直到此刻，商止回头望向无名星中心医院。

　　在上辈子，商止脑中的声音，其实并不仅仅是过于嘈杂那么简单，他们甚至有一定扭曲现实的能力。

　　那些混乱无序的话语会在商止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统一声音，告诉商止：你搞错了，现在并不是红灯，是绿灯，你现在正在路中央，快点跑过去！车就要过来了！

　　或者是在水边的时候，告诉商止：跳进去，跳进去。小时候商止发疯就是因为如此。

　　他们在试图杀死商止这一点上异常统一。

　　但也正因为如此，商止锻炼出了惊人的观察力，配合她的记忆力，总算没被它们杀死。

　　在看到光屏上一闪而过的神秘学研究会纹章，她立刻想到，中心医院的构造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