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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秋末夏初的风,冷冽到苦涩。

      远远的,中原中也还在车里,就已经看到了路边的瘦弱身影。他探出车窗:“冬美——”

      太川冬美随之回眸。

      车流中,中原中也也十分引人注目,那种老式礼帽原本就不常见,赭色小辫子从领口滑落,散落风中,在微凉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太川冬美倒抽一口冷气。
      ——这笨蛋,就不怕受伤吗?

      她急忙向中原中也的方向跑去。

      对方更急不可耐。平平无奇的轿车在车流里晃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炫技般地停在了太川冬美身边。车停下来,但太川冬美却恼怒:“中也,交通规则是……”

      她的话被打断了。

      因为,太川冬美被拦入一个怀抱。

      “……”

      “……”

      她听见青年的喘息声。

      中原中也的胸膛激烈起伏,好像对方的感情是如此猛烈,几乎要冲破心脏。中原中也的手压着她的长发,竟然在轻微地颤抖:“冬美,你没事吧?”

      太川冬美忽然失声。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对方的外套。

      “谁欺负你?告诉我!”

      “……”
      呃,欺负她的人可能还不存在。
      被太川冬美“欺负”过的人,大概能绕日本一圈。

      但是,这样的中原中也,未免也可爱过头了吧!

      太川冬美将头依偎在对方肩膀上,感觉警察局的那句“小两口谈恋爱”和,坂口安吾的“一切小心”在她脑海里来回晃动,每一声都想要压过对方。她晃了晃头,这才从某种不可知的混沌里脱离出来:“中也,你再抱下去,我就要窒息啦。”

      中原中也这才松开手。

      冷空气冲进怀抱的空隙中,两个人都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怅然若失。

      “只是处理户籍问题,不是报警,也没有坏人想害我,就只是……”警察建议她去民政局而已。

      想到这里,太川冬美脸色发红。

      中原中也半信半疑,他按着对方的肩膀,仔细检查,再翻到背后,二次检查。今天,太川冬美换了一身很常见的米白色长裙,浅栗色的毛衣外套,粗毛线菱形图案的围巾包裹着脖颈——中原中也不放心,展开围巾,检查下面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结论是,没有。

      没有伤口,没有绷带。
      只有纷纷扬扬的粉发落到了中原中也的手背上,那是仿佛羽毛轻柔地拂过肌肤的触感。

      “中也,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中原中也脸色一红:“对不起。”
      他帮太川冬美整理好围巾,小声问:“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一点衣服,冷吗?”

      “不冷。”

      但中原中也好像没听见般,笨拙地抓紧太川冬美的手,太川冬美原本想挣脱,但双手相触碰,对方手掌心里全是汗,她再抬头,看见中原中也紧张地别过脸。

      明明是他主动——
      却紧张到像是要上刑场。

      如果这个时候,悄悄地在他耳朵边吐一口气,中也会慌张到炸毛吗?太川冬美忍不住想,但她忍住了,没吭声,任凭中原中也将自己塞进了副驾驶座。

      车门合拢。

      冷空气被隔绝在外。
      暖空调开到最大。
      顷刻间,玻璃上就覆盖了一层蒙蒙的白雾。

      引擎发动。

      车辆汇入车流之中。

      在只有两个人的封闭环境中,万事万物似乎都变得拘谨了,中原中也再也没有摆弄他出色的架势技术,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苦大仇深地龟速爬行。

      太川冬美往车窗外张望。

      唔。

      那警察竟然是认真的。
      ——民政局竟然真的在警察局隔壁。

      太川冬美忽然问:“中也,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做什么?”

      “……”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先碎尸,再万断,压进水泥后,再沉海。

      但这话万万不是普通市民·限定版·中原中也该说出来的话,他只能含糊其辞:“那你就别管了,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能解决掉这件事……”

      “你想英雄救美,是不是?”

      “……”
      说不是,甚至骗不了中也自己。

      中原中也感觉到氛围变得古怪起来。
      可是,红叶大姐的恋爱培训里,没有这一节啊!

      太川冬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感情十分陌生,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浸泡在暖水里,最后生出一丝难以下咽的苦涩来:“中也,我明明对你说过……”

      “说过什么?”

      “只要见势不妙,就要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不要逞英雄,不要靠近危险。就拿这次来说,你应该做得是远离危机,而不是豪言壮语地说要替我解决麻烦……”

      “这才不是逞英雄。”

      太川冬美挑眉,一想到中原中也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和犯罪份子对抗而受伤,她就忍不住生气:“你不服气?”

      “……”

      “……”

      中原中也抿着唇,不吭声。

      太川冬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句劝说都没听进去。

      “中也,不要任性。”

      中原中也忍不住反问:“那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能指望那些警察吗?在横滨,警察局一点用都没有!”

      太川冬美说不出话来。

      暖空调呜呜地吹,车厢很闷。
      中原中也郁闷地想,普通人的车还真的不如他的法拉利,空气循环系统做的太烂了。他按下车窗,冷冽的风立刻钻了进来。

      中原中也后悔了。

      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太川冬美面前,他的情绪都已经不由自己,对方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心潮大起大落落落落。

      明明是想被夸,明明是想保护对方。
      ——最后却像个超级大傻子。

      中原中也想,冬美甚至不知道,他刚刚选择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可他心甘情愿,不要回报,只求太川冬美不要这样冷脸冷语,对着自己。

      “……中也,对不起。”

      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中原中也更郁闷了。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想得是道歉,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辩解:“横滨警察局半点用都没有,尸餐素位,每次横滨发生大事故,都是我……”
      带着港口Mafia的成员,维持秩序,解救民众。

      “……总之,”中原中也生硬地总结,“在横滨,没有什么必要就不要去找警察,沾上条子们没什么好事。”

      车刚好驶过一段林荫道。
      斑驳的树荫落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明明暗暗交错许久。片刻后。

      太川冬美像是一道暗淡的幽魂:“中也,你说得对……”

      “什么?”

      “沾上条子,没什么好事。”
      虽然推论过程不对,但结论是正确的,在已经被港口Mafia关注的前提下,再和中原中也有牵扯,只会将他拉进深渊里。

      中原中也很好。

      善良而热情。
      这都是太川冬美喜欢的品质。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被牵扯进这浑浊的黑暗中。

      中原中也敏锐地察觉到,冬美的情绪不对。
      “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被吓到了,我只是个朝九晚五,普普通通的小学美术老师,能和警察政府扯上什么关系呢?”

      “那就好。”

      “中也最好也离Mafia远一点。”

      “我也很普通,只是个建筑业的小员工而已,能和高高在上的港口Mafia有什么牵扯呢?”

      “中也,你心虚了哦。”

      “我……”
      差点以为谎言被识破的中原中也有点慌张。

      而太川冬美的视线却转向车窗外,流淌的风景非常陌生,她饶有兴趣地问:“中也,这似乎不是我回家的路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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