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绯缺落

5、第 5 章

　　“含光君，魏前辈。”

　　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蓝思追和蓝景仪领着十数名比自己小一辈的蓝氏子弟，毕恭毕敬的拱手向两位姗姗来迟的长辈行礼。

　　“魏前辈，这次带小辈试炼，您也和含光君一起去看护吗？”蓝思追语笑晏晏，温柔款款，倒是把蓝氏双璧外在的优点都集于一身，便是不了解他的人，看着外表和举止，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这次夜猎是早就安排好的，蓝思追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魏无羡也会来，一时间十分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欢喜。

　　做为仙督，蓝忘机也许谈不上十分忙碌，可也少有闲功夫，但真要有事需要抽出空来，也总是能做到的。

　　蓝思追原名温苑，是魏无羡曾经养在乱葬岗上的孩子，当年魏无羡身死魂消，是蓝忘机把他带回了姑苏蓝氏，改名蓝愿，赐名思追，说服了蓝启仁与蓝曦臣将其充作蓝氏嫡系。

　　蓝忘机与蓝思追，虽因无血缘而无父子之实，却有十数年教养的父子之谊，虽然蓝忘机对蓝思追有信心，可是到底是看着长大，又寄托了十数年追思的孩子，做为长辈，蓝忘机也无法对他轻易放心。所以，蓝思追第一次做为领头，带着小辈去夜猎，蓝忘机自是纡尊降贵，以仙督之尊亲做一回看护。

　　“我？”魏无羡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操得心比蓝忘机多多了。毕竟这蓝思追不只是他教导过看护过的小孩子，可是歧黄温氏最后的血脉，自当看重。可是看重归看重，魏无羡可不想将他教养成一个容不下一丁点挫折的孩子。

　　所以，即使有自动请缨之嫌，可是当着蓝思追的面，魏无羡可不会让他认为自己有多重要，即使蓝思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可至少魏无羡必须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会绕着他在转。

　　于是魏无羡摇了摇头，笑道：“我就只是顺路去玩玩而已，真正要看护的，是你们含光君。”

　　魏无羡喜爱的孩子，当然不会是刚愎自用的沾沾自衒之辈。蓝思追复礼克己，亦不忘一日三省，从来自知而不自见，所以，他在乎的从来都不会是自己有多优秀，多值得人景仰，而是在乎自己的作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因此，听到魏无羡的否认，蓝思追一点都不伤心，反而十分坦然的笑道：“就算魏前辈去玩也没关系，只要有魏前辈在，含光君就有伴了。”

　　魏无羡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又欣慰又想笑，最终只能将千万感慨化为一个字：“乖。”

　　只是随即又一想，这好歹也算是一件有特殊意义的事情，魏无羡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无动于衷的样子，遂笑看蓝思追和蓝景仪，问道：“这次第一次带比你们小一辈的弟子试炼，有没有信心啊？”

　　“当然有。”蓝景仪素来心直口快，见魏无羡有问，他自然有答，而且话还一箩筐的脱口而出，事还没办成就急不可耐的表现了：“魏前辈你就看着吧，我们这一年可是学很多的。今时不同往日，有含光君教导过，我们一定能带好弟子们的。”

　　虽未有夸大其词，可话里话外也是自信满满，生怕被魏无羡给看低了似的。

　　蓝思追和蓝景仪，一静一动，互补之余也能互助，向来让蓝忘机满意。可是看着蓝景仪自信过了头，已有轻狂傲慢的苗头，蓝忘机少不得要防患于未然的将其遏制住。

　　蓝忘机此时并无实例可做打击之用，所以只沉声叮嘱道：“尽力而为，不可逞强。有危险，放信号弹。”心中却打定主意，这一回总该让蓝景仪吃个苦头，明白自己的实力尚不足以其夸夸而谈。

　　不过，无论蓝忘机是什么样的心思，至少面子上皆不觉有异，言词之间亦是尽职尽责，听得小辈们皆拱手应诺。

　　早先便已三令五申过，蓝忘机也无他话，一句：“去吧。”就见蓝思追和蓝景仪打头，带着那十数名蓝氏小辈一同御剑飞空，率先往此行之所在而去。

　　“好了，现在到我们出发了。”眼见着人影越飞越远，魏无羡这才有闲功夫打听起此行的目的地：“不过，含光君是让他们去哪里试炼来着？”

　　毕竟魏无羡也是今天一大早才听说蓝忘机要做看护小辈的长者，而且蓝忘机所看护的并非旁人，正是蓝思追，自然着急忙慌的拾掇好自己，就跟着蓝忘机一起走了，哪里顾得上问太多。

　　“秣陵。”

　　“秣陵？”听到这个异常耳熟的地名，向来记性就不太好的魏无羡回忆了好一阵子，方才恍然：“这好像，是敛芳尊那忠心的手下苏涉的地盘吧？”

　　蓝忘机点了点头。

　　御剑到底比骑驴快得多，虽则秣陵离姑苏并不远，可是也不好太过耽搁功夫。于是，蓝忘机把仍若有所思的魏无羡抱上了驴后，就牵着小苹果的缰绳赶路。

　　魏无羡的想法很多，但他大多能自己就着知道的那些事儿猜测到答案，但小苹果哒哒的下到山脚，魏无羡还是有一事没想明白。不过，他觉得自己纵使不明白也无妨，毕竟身边就有个明白人，问问蓝忘机，自然能得到答案。

　　于是魏无羡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询问着前方的蓝忘机：“含光君，秣陵怎么会有邪祟？”

　　毕竟苏涉再不愿意别人说他和他的家族对蓝忘机和姑苏蓝氏的模仿，甚至到了忌讳的地步，可是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秣陵苏氏的家规和赏罚，无一不是刻板的复制了姑苏蓝氏，而做为家主的苏涉更是拙劣的复刻着蓝忘机的言行举止，连灵剑和古琴也学着长伴随身。

　　如今苏涉固然跟着金光瑶一同命丧观音庙，可是就算只是面子工程，秣陵苏氏的基调就摆在那里，自该学着姑苏蓝氏的含光君一样逢乱必出，也会如同苏涉一般视被姑苏蓝氏解救为耻辱，又怎么会闹着邪祟的乱子到仙督的面前。

　　虽然魏无羡话未问全，可是蓝忘机与他心有灵犀，落叶知秋，少不得为其解惑：“苏涉死后，他所成立的苏氏最后也散了。以前因为苏氏在，散修不会去那时夜猎，现在……”

　　蓝忘机本不就是会背后语他人是非的俗人，即使觉得金光瑶和苏涉皆是一言难尽的恶徒，到底人死如灯灭，蓝忘机也只选择了就事论事。

　　“当年敛芳尊建造炼尸场复原阴虎符，苏涉是他的得力手下，所以苏氏那里也是藏有低阶的走尸。苏氏散后，那些走尸就四处散开了。”

　　“原来如此。”魏无羡坐得倦了，索性下了驴小跑到蓝忘机身边，却见含光君似有所虑。魏无羡也没追问，只与他并肩而行，等他自行开口。

　　“魏婴……我……”并没有等多久，蓝忘机停下了脚步，斟词酌句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魏无羡也停了下来，靠在了小苹果的身上，并不催促着蓝忘机。

　　蓝忘机又是沉吟了一阵，方道：“金氏炼尸场一事，年后我欲公之于众，为那些枉死惨死的人讨回公道。到时候，金氏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小金宗主虽然没有干涉其中，但他毕竟享受了其中利益如当年赤锋尊文明温情他们一样，只怕到底会受到牵连。”

　　魏无羡这才明白蓝忘机一番欲言又止所为何事。

　　蓝忘机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算多为难，他向来自恃是魏无羡的知己，心知魏无羡再忧虑金凌，可也不会因此而枉顾立场，为了金凌而把锄强扶弱，无愧于心的誓言弃之不顾。

　　可是，蓝忘机也知道，魏无羡有权利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决策，可能会对兰陵金氏，对金凌带来的后果。

　　当年射日之征后，金光善和金光瑶利用聂明玦的“身为家族一份子，自当与家族共荣辱、同患难。温氏作恶，后果自然要温氏全族来承担。若是只在家族兴盛时享受优待，家族覆灭了却不肯承担苦果、负起责任、付出代价，这算什么？”而大肆宣扬姓温即罪的概念，以至于魏无羡护岐黄温氏一脉，护得格外坚难。

　　如今此事，蓝忘机无意让兰陵金氏也落得岐山温氏一样的下场，但人心难测，蓝忘机生怕魏无羡又是一腔孤勇，为了护金凌再次成为众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魏无羡敛目轻叹：“我懂。”

　　魏无羡当然懂，正因为懂，他才无法不叹气。

　　当年岐黄温氏的悲惨下场，正是因为兰陵金氏下的黑手，如今风水轮流转，魏无羡又怎么可能要求蓝忘机违背自己的良心呢？况且易地而处，魏无羡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的。

　　况且兰陵金氏并不像岐黄温氏一样无辜，恶行昭彰，自该揭发出来警醒世人，而不是窜端匿迹，这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蓝忘机贵为仙督，可是修真界从来不是仙督的一言堂，他本就该拿着此事给修真界破开一个口子，好有个理由整顿乱相，还百姓一片青天。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为了一个金凌，就将这大好的局面给放弃掉？

　　“那你……”蓝忘机看着忧心忡忡的魏无羡，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对方。

　　“只是……不管金凌结局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就可以了。”魏无羡有自己的底限，他知道金凌无辜，可是金陵台上的其他人却不无辜，为了一个无辜者而放过其他作恶者，魏无羡良心上就过不去，所以他只想要一个承诺金凌能活下来的承诺：“毕竟，他当年，还小。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也从未参与其中。”

　　“嗯。”蓝忘机应下了，因为他也知道，金凌于此事上确实无辜，道义上，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凌为此事而丧命。

　　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