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绚烂》清明子予

7、第七章

　　林逍牧只感觉江灵韫的动作飞速，甚至带起了一阵风，但咽喉并没有出现刺痛，只见江灵韫从林逍牧身上扯下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衣裳。
　　这是！梦里的少年曾经也是这样刺向他的手臂，然后他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件透明的衣裳，在梦境里林逍牧记得那个少年把这个衣裳披在林逍牧身上，并且衣裳在那个瞬间就消失了。为什么那件衣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难道并不是梦，而是自己真实的记忆吗？！
　　“原来是鲛衣，难怪你的魂魄出不来，你怎么会有这种法器？”江灵韫像是在问林逍牧，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想来自然是他给你的了，还真是舍得。“江灵韫继续道。
　　“你说的他，是谁？”林逍牧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是...”江灵韫看见林逍牧迫切又真诚的目光恶意地笑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霎时间江灵韫抬起匕首往林逍牧刺去。

　　龙脉位于酆都大帝陵寝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吴朔和江科长一行人刚刚抵达湖边的时候就看见了刚刚苏醒的江灵韫拿着匕首正刺向林逍牧的咽喉。
　　吴朔瞳孔一缩，忽然感觉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怒意，心脏甚至传来隐约的钝痛，吴朔朝湖中央林逍牧的方向跑去，他所到之处湖水凝结成冰，不一会水面就出现了一条由冰组成的小径，当江科长反应过来的时候，吴朔已经沿着小径跑到十米之外了。江科长和陈浩然紧紧跟随。吴朔双手飞快地结印，林逍牧口袋里的符咒发出金光，竟然把江灵韫弹开了，接着吴朔双手一挥，湖水凝结成的冰刃以极快的速度往江灵韫方向刺去，符咒和冰刃的双重攻击让江灵姝的阵法围成的结界瞬间消失,地面震动起来，砂石从穹顶簌簌落下，江灵韫身上汹涌出团团黑气将整个祭台包裹起来。
　　那一霎那，困住江灵姝的黑色锁链忽然幻化成从江灵姝的眼耳鼻喉钻进去，江灵姝发出不似人的痛苦惨叫，而后倒地抽搐。“这是，回魂祭被打断后，开始反噬启动回魂祭的人。”江科长皱着眉道，他的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
　　江灵韫在听见江灵姝的惨叫之后丢下林逍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江灵姝，没想到却忽然止步：“没时间了蠢货，你现在去看江灵姝有什么用，先吸收祭品的魂魄。”江灵韫怒道。“不要妨碍我，你说过不会让灵姝受伤的！”江灵韫的表情瞬间转换成悲愤，他不知道对着谁怒吼道。
　　林逍牧惊愕得看见江灵韫僵在原地自言自语，就好像那具躯壳里塞了两个灵魂。
　　林逍牧感觉锁住自己的锁链消失了，就立即想逃开，她所在的祭台是一个巨大的岩石，四周有阶梯，林逍牧的四肢久未活动，十分酸胀，特别是她的双腿完全麻了，每走一步都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啃噬。
　　林逍牧强忍疼痛往前狂奔，不小心竟然踩空了，那个祭台有三四层楼高，林逍牧不敢想象自己从这么高的阶梯上滚下去会怎么样，头破血流都是好的了，不会得脑震荡吧，没想到林逍牧竟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种十分熟悉的檀香将她环绕，是吴朔！不知道是不是林逍牧的错觉，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手紧紧地圈住了自己，时间仿佛禁止了几秒，林逍牧能清晰地感受到吴朔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吴朔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林逍牧的脖颈，林逍牧的心跳倏地狂跳起来。
　　“有没有受伤？”吴朔放开林逍牧，他的声音有一些喑哑，听着竟然不似以往冷冽，而有一些温柔。
　　“我...我没事。”林逍牧的心脏还在迅速跳动着。
　　吴朔轻轻放开林逍牧，林逍牧大概到吴朔肩膀的位置，在看吴朔的时候需要抬起头来，没想到竟然触碰到吴朔的锁骨，温热的触感还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的脸颊慢慢氤出了红。林逍牧的目光在接触到吴朔目光的瞬间迅速移开。
　　“那些留在禁区图书馆的血迹是？”吴朔继续问道。
　　“那是我自己用小刀划的，没什么事的。”林逍牧回答道。
　　吴朔微微皱着眉，从自己的T恤上撕下一块布条，轻柔又迅速地将林逍牧地伤口包扎起来。
　　林逍牧的心口忽然一热。林逍牧觉得自己仿佛在寂静寒冷的冬夜独自走了很久，就在她精疲力竭要跌进暗无天日的绝望的时候，没想到跌入的是一片温光。
　　此时陈浩然也追上来。此时祭坛上的黑雾已经渐散，祭坛中间的珠子发出了红光，好不容易赶来的陈警官忽然心中一震，那个发着红光的珠子会不会就是吴朔老师说过的那个？！陈警官对吴朔喊道：“吴朔，我看见那个珠子了？”
　　吴朔闻言回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见陈警官艰难地跑向他们。
　　“哪个个珠子了？”
　　“就是那个，什么血的珠子。”陈警官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名字，似乎是放弃了挣扎道“就是能治你身上蛊毒的那个。”
　　吴朔回头看见那个发着红光的血魄琉璃珠，眼神一凛。
　　林逍牧闻言望向祭台中央的珠子，心头一震，却发现吴朔并不马上过去，心中了然，吴朔大概是担心他一离开江灵韫会马上对自己下手，于是对吴朔道：“吴朔你快去拿血魄琉璃珠，江科长马上就来了，而且陈警官也在不用担心我！”
　　吴朔摇摇头道：“江灵韫身上的阴气很重，比想象中的情况要麻烦的多，血魄琉璃珠等解决了他再取也不迟。”
　　林逍牧望了血魄琉璃珠一眼而后点点头。
　　江科长紧随着陈警官赶到他看见黑雾里的江灵姝心头大震。
　　“江灵姝，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江科长直到这一刻才不得不相信，江灵姝确实为了献祭杀了那么多人，江科长悲愤欲绝道。
　　江灵姝脸色惨白，听到江科长的质问露出了一个讥诮的微笑：“既然你们当年能为那些人杀了哥哥，我为了哥哥杀了那些人也无可厚非。”
　　“你说什么？是谁告诉你的?”江科长讶异地答道。而后看见江灵姝身后的江灵韫倏地脸色煞白。而后尽力不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江灵韫身上。
　　“告诉我什么？你是说那个让自己孩子去送死的逐日计划吗？”“还是把我哥哥在鬼门里被千百万只恶鬼啃咬撕扯，痛不欲生这些都不是真的？”
　　“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江科长异常艰难地回答道。
　　逐日计划，林逍牧忽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那本书里的名单，唯一的生还者是吴朔，林逍牧转头看向吴朔，只见吴朔面无表情，但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几分。
　　“不是哪样，你想说他们都是自愿的？告诉他们做的事情是为了大道，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身边重要的人，一出生就给他们洗脑，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地躲在身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送死吗？”江灵姝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
　　“抱歉爸爸，我没能让你如愿。”江灵姝一字一句地说到。
　　江科长听到这句话忽然一怔，他的脸色煞白，因为已经太久没有听见江灵姝这样叫自己了，即便是以这种方式。
　　吴朔抬起双手，湖水似乎接收到了吴朔的召唤往他的双手汇集变成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弓箭，吴朔把弓拉满，往黑雾最浓的地方射去。
　　电光石火间，黑雾凝成了江灵韫的脸，他张开嘴，竟然露出了獠牙，直直往江灵姝的脖颈上咬下去，江灵姝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望着江灵韫到：“哥...哥，你在做什么？”就在此时，江灵韫仿佛灵力大增，黑雾化成盾牌抵挡住了吴朔的攻击。
　　江灵姝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科长，却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仿佛自己的生命被抽干了一般。她不由得想呼喊出来，然而却哽咽地发不出声。
　　江灵韫慢慢凝成实体，但是穿过他的身体能看见他背后的景物。
　　江灵韫皱皱眉到“交互咒，江国民，你的命还真是硬，能用两次交互咒。”
　　“就是你爸爸放在你和江灵韫身上的咒，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会反噬到江国民身上。”
　　江灵姝闻言瞪大了眼睛,她转向林科长道：“你...你什么时候，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双眼通红，仿佛要渗出血来。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江国名虚弱道
　　“我还以为你早死了，看来之前起作用的那次交互咒只是震碎了你的灵脉。”江灵韫对着江国民说。
　　江灵韫说完转过身来继续观察着江灵姝，听到江灵韫的那番话江灵姝身边的黑气仿佛渗透进她的身体，她的眼角隐隐出现黑色的线往脸颊上蔓延。
　　林逍牧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江科长虽然是科长，却从来没见过他施展灵力，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原来是因为灵脉早已被震碎，林逍牧之前听吴朔说过，灵脉的形成十分不易，需要先天条件优异，辅以后天严苛的训练，而林科长数十年的功力大概就是为了保护江灵韫而毁于一旦的。
　　“你....你不是灵韫，你究竟是谁？”江科长道，似乎说这几个字都耗费了他许多力气，直至此时他才能抬眼取看江灵韫。
　　“你说呢？”江灵韫微笑道
　　这种微笑的方式，这种说话的语气，吴朔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不是江灵韫,你是吴不归。”
　　吴不归回头望向吴朔道似乎有一些意外：“没想到被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真是没礼貌呀，要叫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