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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凰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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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紧紧地抓着她，带她掠过塔尖。海风吹过她们的发梢，罗兰的马尾在空中如夜曲般悠扬。
“把身体舒展开，”艾薇在她耳边轻声引导道，“感受风，像鹰一样滑翔，然后念‘翼翱莱纳’。”
“翼翱莱纳。”她轻声念动咒语，学着雄鹰的模样，五指张开。魔力从身体内部流淌入罗兰的指尖，她感到的身体正逐渐也变得如羽毛般轻盈。便想当然地松开了艾薇的手，自己试着迎风向上。
接着，出意外了。
没了艾薇给予的强大上升力，她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眼看即将摔到主殿的穹顶上。
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儿，罗兰深以为然。
“我只是教会了你口诀，说可以松手了么！”
艾薇一时间有些佩服这孩子的自信，接着便向下俯冲，准备截住她。
罗兰正咬紧牙关试图重新上升，没有功夫回应艾薇。
“翼翱莱纳。”
她在内心中又默念了四五遍，好在承受住最初的颠簸和气流后她逐渐稳定了自己的身躯，尽管几次离塔尖只有不到半米，这让罗兰想起峡谷中初生的鹰隼，在跌跌撞撞中走向强大。
嶙峋的峭壁只会成为强者的动力。
艾薇则只得略显尴尬地落在塔尖上，平稳得如履平地。
“很多有魔法基础的人也要尝试几次才能成功，我猜，这是你学会的第一个法术？”
“在一个小小的山谷里生活13年的小女孩能会什么魔法。”罗兰气喘着气说道，这样的胆战心惊消耗了她不少体力，“谢谢，你是个很好的老师。”
“不过就是在实践中教了你一句话而已，如果非要这么谦虚，给街边的乞丐一本书都能教你了。御风术算比较难的高级法术，对于没有魔法基础的人来说，有些过于超前了。你很有天赋，不过仅次于我。”艾薇笑了笑，“以及你也很幸运，鄙人对法术的造诣还是不错的，大概有能力让你在这方面变得出类拔萃。”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并不谦虚，但你对御风术确实运用自如，就像天生拥有翅膀一样。”罗兰轻轻擦了擦汗，“以后还会教我么？像今天这样。”
“我乐意同一个聪明人分享我的智慧。”艾薇笑道，“明天老师的魔法课程会很简单，尤其对一个已经完成理论与实践质的突破的人。这就好像一个已经能将石像画出的人突然去学几何素描。说不定，我可以让你成为红龙。”
她们在斯科尔的桥上漫步着，松开紧束的蝴蝶结，放下自己的长发，脚下是滚滚波涛。艾薇和她介绍各种法术，两个年轻美丽的人走在一起，就算是神王瞥见一眼，也会疑心这是阿弗洛狄忒留在人间的最后一样礼物。
“这么长的距离，海域又极其宽广，当年王国建造这座桥时的耗资可不比那座琉璃宫小多少。而且，从个人方面来讲，这座桥是学校里我最喜爱的地方。王国历史上最聪明的人的盛宴，只有在与这些人走在一起时我才能感受到人类的美。它的内涵是主殿的门框的镀的再怎么金碧辉煌、石门的雕饰再怎么反复都无法企及的。但，看出来了么，这里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都是男人。”
“没错。斯科尔每年的进入进修塔学习的人只有入学人口的一半，而这之中女性只占百分之5，更多的学习资源都被男人们占据。为什么？”
她循循善诱，而她也正想一吐为快。
“因为斯克雷特的成年年龄与进修塔开放年龄相同，大多数贵族与商人已经开始为自己家女儿物色夫婿。婚姻所能带来的家族联盟、金钱交易价值远高于送自己家女儿进入学费极其昂贵的进修塔学习后所带来的一点知识。”
“你会是我最杰出的作品，”艾薇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激动，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寒光。
好的老师永远只需要一点语言就可以激发别人的想象力。而她同样是天生的辩论家与领导者，有着强大的语言与艺术。
“你懂的好多。”罗兰轻声打断道。
“让你觉得厌烦了？”
“并不，我喜欢一切有意思的知识。”她狡猾地笑了笑，“那么，你的梦想？成为这里第一位女校长？”
“噗，并不。”艾薇昂起头，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这样的一种职位，“立巍巍壮志，干区区小职？我没有那个教书育人的耐心，只想和聪明人交往，成为第一任女校长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艾薇几乎就要说出自己的理想，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缄口不言了一会儿。
罗兰明白此时的艾薇就像今夜桥下的海洋，平静，但内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这样的思想吸引着她，令人她禁不住思考为什么。
她希望成为母亲那样温柔的人，但却。。。
为什么？
因为这些想法，本质上都曾来自于她的心底。
接着，她忽然转过身，看着罗兰：“你会选择在这里感受魔法的伟大，还是嘈杂又吞吞吐吐的交际会。”
“。。。”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在这里。”
“很漂亮，我的女孩。”艾薇似乎被取悦了，愉快地打了个响指，擦出火花，“这就是我想说的，人的时间是有限的，我们没有这片海域中恶龙一样的寿命，如果你今天正同你的那两位室友一样在主殿中翩翩起舞、觥筹交错，那么便没法和我一起在这里飞翔。我们都是懂得伟大之美的人，不应该”
。。。
“想成为高山必然要远离河流，想成为雄鹰便要远离家禽。孤独是优秀者的盛宴，我们没有太多朋友，只有一两个知己，只有这样才会对自身有益。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要精简自己的朋友，darling。”
她抓住了她的理智，这点让罗兰感到不寒而栗。她的感情告诉她这不对，理智告诉她应该同意。自己从书上见过许多关于感情用事危害的警句箴言，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那些言论也何尝不会带来危险。
“这就是你也不去参加交谊会的原因？”罗兰皱皱眉。
“并不，是因为你没去。”艾薇笑得邪恶，“我双标，我知道。”
“我谢谢你哦。”她无奈地耸耸肩，“对我这么好。”
“我的优雅与包容只会对天才们显现，大多数时候我都不会这么宽容。等明天，你将会见到我其他的伙伴。”
“哦，所以你的鱼并不只我一个人？”罗兰想当然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艾薇笑出了声。
“你从来没有露出过真心的笑容吗？”
她的笑容几乎算计的恰到好处，如若不是刚刚险些摔死时罗兰听到她声音里的惊慌，她会以为这人是个出于最强魔法师之手的优秀魔法意识。
“在我认清这个愚蠢的世界后就已经被随手丢弃了，你认为真心是个好的词么？”
罗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这一晚她崩塌的三观太多了。
“怎么确定我并不在宴会厅的？”
“猜。”
“简单，只需要见到我的室友们，既然没在她们的身边看到我，顺便联想到一个并不会跳舞的人在舞会上一定会选择早早离开，就能够知道。”
“事实上，更加简单，”艾薇右手钩住她的脖颈，“我只是盯了你一下午。”
“这是什么新型出柜诈骗吗？”
“想多了，只是为有人拒绝了一个魔法天才而感到愤怒。”
“少自以为是。我从来没想到过友情竟然还能这么发展。”
“噗，我倒是做出了不少关于这种的设想。”
“你究竟看过多少在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不该看的东西？”罗兰笑道。
“原话奉还，以及，这个年纪的男生看它们就合适么？”
“当然不，但他们会列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什么解放人性、什么少年之类的东西。而我们，则要承受的更多。”
“在哪看到的这些？”
“我们家好歹也算个贵族，虽然领地内并没有几户人家。但至少拥有格丽特山谷的小图书馆，没上学之前在那里看了不少杂书。”
“时间不早了，”艾薇看了看宴会厅出口除逐渐熙攘的人群，“我们回去？”
“感觉也没有过很久。”
“因为在这种圆滑又勾心斗角的地方，你没什么机会和别人吵架，自然也会觉得这样的时光无比畅快，我会成为你的珍贵的，我知道。”
“语言错误，赏一丈红。”
“哈，准备好再用一次御风术了么？”
罗兰重新束好长发，看着她说：“当然。”
醉醺醺又言语暧昧的贵族子弟们，谁也没发现自己的头上有两只恣意的海燕。
回到房间内，罗兰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这个女人拥有很强的魔法能力。
为了防止学生从塔楼摔下去，学校特意设置了内开纱窗，且大多上了魔法锁。
但她轻易打开了。
很有意思，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势均力敌的与人吵架，最终却发现双方思想殊途同归。
艾薇希尔斯，红龙。
这个姓氏，她并没有在地理的课本上见过。
是个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