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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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双方或许都是冷静下来了，互相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江童转身与他擦身而去到厨房拿了个黑色磨砂的水杯，从冰箱里倒了一杯果汁走过来。
“给，”江童把盛满果汁的水杯递给他，“你先去客厅坐会吧，我给儿子们拿吃的。”他背着客厅的灯光走进阳台，就如同一个清白干净的少年走进一副寂静幽暗的画里，不知道是这幅画是美还是魔。
邵奕移不开眼就像怔住了一般，接过水杯看了几分钟才回过神，哦了一声缓缓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喝了一口果汁。
好甜。突然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想到江童刚刚说的什么，儿子？什么儿子？
这果汁太难他妈喝了。
“你有儿子了？”他忍住质问和气愤的语气，强行让自己别太激动，说不定是别人的孩子交给他代管呢。
儿子们…这还是两三个？
邵奕猛地回想到了种种迹象，从酒吧出来到楼下都一直嚷着要回家，不断的看时间。难怪，原来是回来看孩子的，所以说如果不是亲生的，谁会这么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他咬着牙把果汁放在桌子上，盯着那杯果汁迟迟没有移开眼睛，“太甜了，我不喜欢。”他也不知道江童听没听见。
继续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他们几岁了？孩子妈妈呢……”邵奕越说心里的情绪就越愤怒，还带着一丝刺痛，如坐针毡一般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跨着几步就走到了阳台上，站在江童身后，他忍不住的手有些颤抖，是气的，他太生气了。
凭什么？自己都还没有结婚，没有谈恋爱，身边从未出现过新人，他怎么能先有了孩子？这么着急？
当初头也不回地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舍不得对自己说，纵使是自己的错但那两年的感情却从不曾掺过假啊。
是啊，都六年了，江童也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当初分开的时候自己应该就要做好会是这种结局的觉悟的，他本来就该过正常的生活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些喘不过气，就像是被掐住喉咙，堵住呼吸，扔进海里。
邵奕突然心如沉石般砸向地面，复杂得沉重又破裂。
江童：“？”无语扶额，看着邵奕突然间变得惨白无色的脸，心想又怎么了，不会是又犯什么大病了吧，戏精的自我修养？
“一个一岁半，一个两岁了。”江童说完才回想到邵奕的模样，恍然大悟甚至有些想笑，算了懒得解释，最好是误会自己，然后心里有点自知之明别再来和自己纠缠不清。
思考再三，邵奕有些不自在地说，“我能看看你儿子吗？”他心里始终不得劲，好像一定要亲眼目睹后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然后把自己气死才甘心一般。
他不仅要看看江童口中的小兔崽子们，还得私下交代小吴去调查一下，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江童吃得死死的，竟然能把自己的心上人拐走！
妈的，真心烦！他心里勃然大怒骂骂咧咧，已经撇着嘴蹙着眉开始在考虑，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和距离了。
江童并没有观察到邵奕有些波动的神情，他打开阳台窗户透透气，朝左边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按照角落尺寸定做的木质柜门前，弯下身拿出一大袋猫粮和一个鸡肉加一个牛肉的营养罐头，“我儿子们在你右手边，看吧。”
那还能等？邵奕闻言立马转头过去看，一转头就傻住了，那瞬间尴尬得他，这几年不脸红的情况都突然让耳朵尖染上了桃红色延展至脸颊。
右手边整体墙面都做了一个浅木色带透明玻璃的柜子，右下角有门锁。柜子中间隔开成两个空间，两个空间顶上没有封死有两个圆形的小洞连通整个阳台顶部，蜿蜒出来的透明通道像极了像是个玩儿的那种儿童通道滑梯，不过这个透明玻璃做的可以俯瞰整个窗外的风景，还可以晒太阳。
柜子两边同类型的内部设计不同的构造，简单又不失雅观，看起来丝毫没有占空间的感觉，反观则是为阳台画龙点睛一笔的设计，还有排风口和猫爬架以及一些逗乐的小玩意儿，这…他们，不对…是它们…
这他妈不是两只猫吗？他认识这两只的品种，一只金渐层被养得圆滚滚的，像只小猪崽，还有一只是缅因，看起来就像一只缩小版的狮子。
所以江童的儿子是两只不能说和他长得是一模一样，简直是这三口之家每个单独的体系，都互相毫无相关的两只猫……
“噗！咳咳，这就是……你的儿子们？”他试探性地小声询问，并且一直观察着江童的脸色。
江童备好猫粮和罐头，拿出专用的花瓣形银色小勺子搅拌着道，“不然？你觉得是什么？”他心里就是明知故问罢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人人都敬畏三分的人，在自己面前吃瘪也挺爽，心里顿时没有一开始那种抵触之情了，至少减轻了不少。
还是心太软，面前高大的人面对着区区一点儿小尴尬，就已经脸红耳赤，迟迟讲不出一句话就让江童不想整他了，算了，何必呢。
邵奕总不能说‘我他妈以为你都结婚生俩儿子了’吧…他微微低头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没…没有，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那个，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邵奕打破了能抠出一套楼盘般的尴尬，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换了个话题问着。
“我？设计。”他端着一个黑金色相间，和一个灰白色相间的猫咪碗走到阳台右边，勾了勾手指将锁打开，把拌匀的粮食送进去。
江童简洁明了地回答让邵奕着实无从下手了。
行，江童，算你厉害。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江童在忙着自己做手里的事。邵奕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干站着也无聊，只能转身带着一身尴尬，回到沙发上坐着，看手机里发来的几十条关于工作方面的消息，当然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20：00［小吴］：“老板，祁家知道您上个月跟进的那套房区地产分划是您主手的，所以…他们想找您谈谈让他们家入股一事。”
20：45［小吴］：“老板，祁家老爷子想要您电话，我这边还没有给，您看到后给我个指示。”
22：50［小吴］：“老板，D国那边您之前亲手经办的一家画展开发，最近在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下面是我整理的预估收益分红以及各占比，还有一些相关人员安排的资料。”
23：13［小吴］：“老板，今天秦斌秦董，在与我打听您下次什么时候有空，他需要和您见一面，具体事宜他没有详细向我表述，所以依照您看？”
江童收拾完两个猫崽子，把阳台顺手打理了一下，让它们自己活动活动。他拍拍身上的毛毛，低头看了眼裤子，抖了抖腿转身走进客厅，看到了邵奕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和紧闭的双唇，眼睛紧盯着手机。
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不断的上下翻动又时不时地停下来点几下，仿佛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知到他此时呼出的气体，因为情绪的上升而变得都是火热滚烫的。
“有事？”看着神情严肃的邵奕，又盯了一眼喝了一两口的果汁还几乎不见少的放在茶几上，他重新走到饮水机下拿出一次性纸杯，给邵奕接了杯凉水端给他。
“啊？哦，嗯。公事，不碍事我们先谈。”邵奕正有些烦闷地在一条一条看几十条不同时间，不同人发来的消息，突然瞳孔中闪出了一双白嫩嫩的手。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圆润的指端带着淡粉色，端着清澈的水递给自己，邵奕的心不由地紧了紧，干干巴巴地回答着。
邵奕二话不说，立马把手机关闭放在桌面上看着他，两腿自然分开不再跷二郎腿，左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右手垂在腿上。
江童点点头嗯了一声坐在他旁边，两人中间隔了一臂的距离，他盯着那杯果汁，还是端了起来喝上一口，“不难喝吧。”
“我刚刚喝过了。你……”
“我知道，但不能浪费，难不成这这么大一杯我去倒掉？”
说完江童又喝了一口，放回桌面上。邵奕冷静下来没有了刚刚的尴尬，没有了紧张，就连有关的愤怒急切或者乱七八糟的其他情绪也被压制下去了，只是垂眼看着旁边的人冷静道：“江童，我从没有骗过你。”
江童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面对这个男人，也许邵奕会骄傲自满地对着自己冷嘲热讽一通，不论说什么反正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了，也无关这点痛痒。
又或许是一改质问强硬的语气，屈尊就卑地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在酒吧干什么又是和谁为什么喝酒，以及这六年来怎么过的种种疑问。
也可能扼腕长叹亦或者哽咽难鸣欣喜若狂，他从答应让邵奕上来和自己谈谈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无数种可能的猜想，与自己的应对方式，唯独没有料到，邵奕竟然异常正经的平心静气地说出这句话。
从没骗过自己……所以在自己满心欢喜的经历过糖衣炮弹轰炸后，又赤裸裸地伤害着自己？，所以贴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喜欢和爱的人，第二天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那些诛人心的言语？
江童在脑海里搜索着那些压在最深处的碎片，渐渐拼凑成从前那个一脸惶恐不安的自己，而后便是那几天消沉恍惚的回忆，犹如汹涌的浪潮般又一次的历历在目上演在脑海里。
江童心里暗自讽刺着，扯着嘴角笑得有些难看。
“既然如此，那你当时为什么说话不算话，狠心地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还记得你前一天晚上说了什么吗？你还记得我怎么回答你的吗？”
“那是因为……因为，我有我的原因。”
“嗯，是，你有你的理由，所以也不重要了。这就是你今天要说的？如果说完了，那就走吧。”
“你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吗？”
“给你什么时间？让我一晚上亲耳听到你所有的侮辱，和不信任的全盘托出？还是亲眼看到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嗯？邵公子联姻的消息真是新闻界的一大爆点，我想不看都难。”江童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理智，让自己的喉咙别再颤抖。
“又或者是等着你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我没有！”
“够了邵奕，”江童打断到情绪激动的邵奕，继续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已经放下了，请你也看开，今天过后就当我们没遇到过。”
江童冷静得可怕，邵奕原以为他会愤怒，会吼叫，将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甚至于还会和他扭打在一起都不为过，又或者是委屈或哭泣，控诉他的无情无义和言而无信。
只是什么都没有，砸向邵奕的话语情绪中那满满地寒气逼人，索然无味的责备从江童口中说出来，就如同平常的聊天方式罢了，没有带一点点的感情。
却换来邵奕轻哼一声，“江童，你骗人。”
“什么？”他有些吃惊地瞪着眼睛看向邵奕，眸子里散发着说不出的滋味。
“你根本没有放下我！”
江童没有说话，嗓子有些干，他费力地滚了一下喉结。邵奕趁人不注意一把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快到江童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将人死死圈住。
宽大的手掌摸上江童的后脑勺，又游走在他耳朵周围捏了捏，轻轻的抚摸到脖子后面，双唇贴着江童的耳垂放低声音温柔道，“说，你没有放下我。”
江童就像突然被遏制住了喉咙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突然心里有些难受，刚刚那份冷静瞬间被瓦解。他挣扎了一会儿放弃反抗，闷头在邵奕肩颈出闻着邵奕身上的味道，鼻头有些不受控变得酸酸涨涨的。
纵使那夜之间已经猝然改变了两个人相行的方向，直至今日江童何尝不明了，这份残缺不全的爱意是桎梏，是枷锁，是怎么都无法抗拒的氧气。
也许感情这个东西偶尔变成让人感到害怕恶心，或许是一恸欲绝，是病变失态的，但它何尝不是日光，何尝不是明月，它也曾是一泉透彻干净的水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