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奇遇记》绿木泱泱

40、第40章

　　他之前听桃花嫂子他们说过纪想的身世，当时只是听了个大概，自己也不是很感兴趣。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以前那么苦。

　　五岁相继失去父母和爷爷，被亲人推来推去，被同村的人不待见。本是备受宠爱的年纪却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做饭谁教的？衣服谁洗得？晚上一个人住在这么空旷的屋子里，怕黑吗？敢睡吗？一个个黑漆漆的夜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孤独吗？

　　齐夏翻了个身。

　　本以为自己有那不靠谱的父母已是不幸，跟他一比，自己最起码衣食无忧。

　　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童年是这样的，为什么他每天笑呵呵的，为什么好像对什么都有期待，为什么他说喜欢自己……

　　可能是吃得太饱了，齐夏困意上来，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就没有了意识。

　　“小夏？小夏在家吗？”

　　齐夏正在房屋叠衣服，听到外面桃花的声音。

　　“在家。”齐夏连忙出去应声。

　　桃花推开院门：“哎呦你在家啊，这大白天的怎么关着院门呢？”

　　齐夏：“今天没出门。”

　　“我这几天从你家门口过，见你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你也不在家呢。”桃花扫视了一下院子，干净还是挺干净的，就是怎么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呢。

　　“你别说，平时想子在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一走，你家是一点动静没有了，冷冷清清的。”桃花瞄到旁边趴着的狗笑了：“连狗都不叫了。”

　　齐夏看向二黄和小白，可不是咋的，平时上蹿下跳的，现在一天都不叫一声。

　　桃花看齐夏没啥事，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齐夏送走了桃花，想了想，把院门打开，堂屋门也敞得开开的。

　　回房屋拿了一本书坐在门口看，看了两页又翻回第一页重新看，然后好一会儿没动。

　　突然回过神来，又把视线移到第一个字。

　　半晌，齐夏合上书，看着小白发呆。

　　小白好像感觉到齐夏的视线了，吐着舌头扭头看向齐夏，跟主人对视了一会，小白起身朝齐夏走来。

　　平时它俩是不能进屋的，所以小白就停在了门槛外。

　　齐夏招手，小白看了看门槛，犹豫了一下，然后跳进来，走到齐夏跟前。

　　齐夏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享受的眯着眼睛，舔了一下鼻子坐了下来，尾巴在地上轻轻扫着。

　　二黄看到小白居然进了屋，还被平时不摸它们的主人摸了头，嗖得一下也站起身朝屋里跑去。

　　二黄欢快地摇着尾巴，将前爪放在门槛上，见齐夏没有阻止，也跳进了屋，主动将头伸到齐夏手里，用鼻子蹭他，示意让齐夏摸头。

　　齐夏很给面子地抓了抓二黄的头。

　　只享受了一会儿，二黄就对屋里的家具墙角来了兴趣，狗鼻子到处闻。

　　在堂屋巡视了一圈，二黄停在了纪想的房屋门口。

　　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听到主人“咳”了一声，连忙低头假装在闻地上的土，然后扭头离开了门口。

　　齐夏看了看敞开的门，走过去把门关上。

　　屋里好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齐夏吸了吸鼻子，好像又没有。

　　外面天还早，时间过得真慢。

　　齐夏又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干点什么。看了看窝在脚边的小白，毛已经是灰色的了。

　　“你们该洗澡了吧。”

　　然后齐夏锁了门，领着两条狗去了小河。

　　齐夏慢悠悠的散步，二黄和小白跑得欢快得很，追逐打闹，一会跑老远，一会又回来在齐夏跟前绊脚。

　　遇到老乡也会客气的跟他到招呼，齐夏一一点头回应。

　　一个老乡突然问：“先生，想子不在家，听说你想他想哭了？”

　　“真的假的？”其他人惊奇。

　　“我孙子说的，‘先生上课的时候说表叔不在家，特别想他，一直哭。’”

　　“先生和想子感情这么好啊。”

　　齐夏：“……”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老乡又朝齐夏安慰道：“没事儿，我儿子也去了，他们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齐夏：我并不想知道还有几天回来……

　　最后两个老乡揶揄的笑着走了，齐夏有些无奈。

　　等一人两狗到小河的时候，看到河边上停着一艘小船。

　　正在修船的人看到齐夏，招呼道：“这不是齐先生吗？今天不上课啊。”

　　齐夏：“放假。”

　　渔夫据着手里的板子闲聊：“没事出来走走，对身体好，您这瘦的呀，风一吹都刮跑了。”

　　齐夏在岸边坐下。

　　渔夫放下手里的东西，进了船舱。很快又出来，走向齐夏。

　　“来，吃点鱼干。”渔夫递给齐夏一把小鱼干。

　　齐夏礼貌的接住：“谢谢。”

　　“咳，不值钱的东西，谢啥啊。”

　　说完，渔夫回船上继续忙，嘴里还在继续跟齐夏说话。

　　“我这天天打鱼，都不怎么往你们沟里去，先生怕是不认识我吧。”

　　齐夏咬了一口鱼干：“认识，你把我捞上来的。”

　　“你记得啊。”渔夫笑着回忆：“当时桃花妹子去叫我，说河里飘着一个人，吓得我啊，还以为你已经……”

　　渔夫顿了一下，继续道：“说起来，我跟你们两口子还真有缘分。想子小时候也被我捞过一回。”

　　齐夏一听，好奇地望向渔夫。

　　不等齐夏问，渔夫自己就“交代”了：“他当时六七岁吧，跑过来要我教他游水，我说忙，改天再教，结果一转头他自己下了水，我要再晚一点发现，他怕是就回不来了。”

　　渔夫笑着看向齐夏：“你说你们小两口还真是，跟这条河杠上了是不是，都得在这栽一回。”

　　齐夏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没听纪想说过。

　　也是，纪想很少跟他提起小时候的事。

　　齐夏慢慢嚼着嘴里的鱼干，咸咸的。

　　渔夫也是个健谈的人，不用齐夏搭话，自己就能一直说。

　　“我还记得他一脸倔强的样子，说他一定要学会游水，这样下次再来洪水就能救阿爹阿娘了。”渔夫叹了口气：“我看着真是不忍心，哪还有下次了。”

　　渔夫回忆的唉声叹气的，抬头看向齐夏又接着说：“现在可好了，让他碰见你，总算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想子真不错，上次他还帮我修船呢，他咋这么能干，啥都会……”

　　渔夫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着，齐夏一直没吭声，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二黄和小白早就自己下了河，高高仰着脑袋，爪子扑通地水花四溅，享受着玩水的快乐。

　　也没有人教，他们怎么会游泳的呢？

　　齐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就把两条狗叫上岸，用从家里带的扫把头子给他们刷了刷毛，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

　　齐夏进厨屋准备做饭，才发现水缸里没水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纪想家的水井在哪儿。

　　提着水桶去最近的田田家要了半桶水，艰难地提回家，齐夏的裤腿已经湿了。

　　歇了会儿，齐夏准备烧火做饭，听到田田的声音。

　　“先生？”

　　齐夏出去，见田田端着两个碗站在院子里，二黄用鼻子在田田的裤腿上嗅。

　　田田：“我烙的饼好了，给你拿两个尝尝。”

　　齐夏：“我在做饭。”

　　田田直接把东西递到齐夏手里，道：“做就做了呗，尝尝我的手艺，我现在可会做饭了。”

　　一个碗里装着两个烙饼，一个碗里是一碗绿豆稀饭。

　　田田把东西稳稳地放在齐夏的手里，就要走：“我先回去了，阿爹阿娘还等着我吃饭呢。碗我明天过来拿。”

　　走的时候还摸了一把二黄的头。

　　二黄屁颠屁颠地追出去了。

　　齐夏把东西端进屋，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然后回厨屋烧了点热水，给两个小东西做好食才出来吃。

　　饼是没有发的死面饼，有点瓷实，配上绿豆稀饭倒是刚刚好。

　　齐夏这几天睡得不是很好，尤其是后半夜。

　　因为怕早上起晚，他总是睡不安稳，醒了看看窗外天光，天没亮继续睡，过了一会又醒，没到时间继续睡……

　　如此一来，白天就容易精神不济，几天下来脸色就开始变差。

　　然后，村里关于先生离不开纪想的传言越来越多，到最后桃花都来调侃齐夏。

　　“听说你晚上想纪想偷偷哭啊？”

　　桃花是知道齐夏性格的，觉得他应该不会吧，但是大家都在说，现在看齐夏的脸色确实有些差，黑眼圈都有了。

　　齐夏：“……没有”

　　桃花瞅瞅齐夏的眼睛：“那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一看就是没睡好啊。”

　　齐夏：“……嫂子，你把你家的公鸡借我几天吧。”

　　“公鸡？为啥？”桃花疑惑了，跟鸡有什么关系。

　　齐夏解释道：“我早上怕睡过了时间，后半夜都睡不好。”

　　桃花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啊，也别借鸡了，以后早上我来叫你。”

　　齐夏：“麻烦，鸡叫就行，我能醒。”

　　“鸡叫了离天亮还早着呢。放心不麻烦，我来叫你还能给你端碗早饭。”桃花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想子不在，你早上吃饭吗？”

　　齐夏：“……吃”

　　桃花看穿了：“得，肯定不吃。”顿了一下继续道：“行了，就这样吧，明天早上我来叫你，你晚上安心睡吧。”

　　问到想问的了，桃花就准备走了。她就说嘛，齐夏怎么会想谁想到哭，乱讲。

　　纪想没想到，他不在村里，村里却已经到处是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