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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不好了,不好了”程大头气喘吁吁而来。

      程洛还在挥着斧头砍着柴火。

      刚到清水村时,程洛一少年儿郎,意气风发,虽然长得高,不过却有几分书生的文气,不能说弱,只能说不强。

      如今,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身形不似往昔,明显变得强壮了,眼眸乌黑,泛着光泽,结实的肌肉曲线优美。

      一斧头一斧头的砍下去,双臂有力,眼中似乎还冒着杀气。

      “何事?”程洛不悦的看着他,斧头朝下,那斧头便死死的陷入木墩子。

      他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大口水。

      “顾郎君被抓了,听说怕是不久就要问斩。”

      程洛喝完水后,拔出斧头继续劈着柴火。

      没等到他的话,大头还以为他没有听见。

      “与我何干。”

      大头称是,将一侧的柴火放进背篓里,然后放进柴房。明日若是落了雪,这柴火怕是不好用。

      汗珠从程洛的额头落下,经过眉毛,鼻梁,甚至他能够尝到咸味。他摸了摸怀中柔软的东西。

      那手帕他拿回来便洗干净了,后面也忘了归还,许是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的牵连。

      手帕上用细线绣了个玖字。

      他细细的摩擦着这个字,其实真的没什么,他与她本就无缘,况且他们也没认识多久,哪有那么深的感情。

      他将这手帕扔在柴火堆里,而后不管它,继续劈着柴。

      等它与这柴火般烧的干净,便什么都没有了吧。

      冬日真的很冷,尤其是今年。

      阿玖在门外立了许久,可是那门却怎么也没有开。

      她在上前去敲,起先还有人回应她,可是等她禀明来意后,门外的小厮只说会为她带话,阿玖感激的望着他。

      后来那小厮开了次门,驱赶她,让她离去。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知道去求谁。

      举头所望,多的是她碰触不到的天。

      那些天隔得很远,她即便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摸得到。

      她人微言轻,生活在普通的山村里,不认识什么有权有势之人,所求的皆无门路,县衙门前的鸣冤鼓,她去敲过。

      鼓声一声声响起,她将此当做了希望,她希望有人能够做主。

      她知道阿墨一定是被冤枉的,只要此事能够仔细彻查便可。

      那鸣冤鼓只响了一两声,便偃旗息鼓。

      衙役出来驱赶她,他们手里的棍子亦是毫不留情。

      这鸣冤鼓难道不是用来告冤情,求真相的?

      她不怕疼,但她怕,也如同阿墨一般被关起来,那又有谁能替阿墨做主!

      雪下的很大,街上人影稀疏,便是来凑热闹的百姓也不过一二人,他们事不关己,衙役驱赶后便立刻离开了。

      她只有重新回到那里。

      再次敲门,还是那位小厮。

      小厮目光停顿,想是也被她的狼狈吓到了。

      衙役的棍子是用了力的,亦是吃饱了的,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便能看出。

      那些瞧不见的地方,她不知道如何了,可她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断了,手臂青紫是她为了护住脑袋挨得。

      很疼,很疼,因是她挨得最重的一次打。

      以往与顾双发生吵闹,甚至动手,都未曾这样。

      现如今想来,她二人应该只叫做小打小闹。

      那小厮不忍心的看着她,“小娘子,你擦擦手吧。”

      一滴血落在雪地,给那纯洁的白染上几分妖艳。

      她顺着小厮的视线看去,手指不知怎的流出了血迹,可她却并未感觉到,该是方才挡的时候指甲劈了。

      小伤,不疼。

      那小厮叹了口气,“小娘子,不是我们先生不帮你,确实无能为力啊。”

      起先,先生也曾为此事求过县令,可被人给拦了,他也一直未曾见到县令,后来先生接了封信。

      他叹气,知道这事儿他是管不了了。

      门再次关上,阿玖坐在台阶上。

      她应该如何办?

      谁能救阿墨?

      谁能救她?

      ***
      顾家气氛还是一如往昔般低沉,可今日却让她感觉到像是结了冰,比往日冷了几分。

      她刚进门便能听到啜泣声。

      顾家老太爷下葬的那天,她也听见过,甚至比今日还要凄惨。

      那日张皓被周婶子压倒堂前,张皓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儿,他歉道的很诚恳。

      但在诚恳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没了,无法死而复生。

      周婶子留下些钱便带着张皓离开了。

      徒留下真正为顾老太爷伤心的人。

      那个顾老太爷曾经送过糖的稚儿,忘了那份甜。

      哭泣的声音不断,将阿玖又拉回了现实。
      “他如今退了婚,村里的人该如何说我。本来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哪知出了二兄的事儿,都怪二兄。”

      “住嘴!”

      顾双后面的话说的小声,但是顾家婶子离得近,还是听见了。

      “这婚事还是他们瞧着你二兄的面定下来的,不然依你的性子,谁会来提亲。”

      顾家婶子话毫不留情,顾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我是你女儿,谁家阿娘这般贬低自己的女儿,你心中只有二兄罢。如今因为二兄的事儿,我的婚事凉了,村里的人又是如何看待我们的。他们的唾沫,怕都要将我们淹死了,我都不敢出门。”

      顾双抱怨的话出,周围寂静。

      他们神色不一,林水儿心中也愤恨不已,觉得顾墨丢了顾家的脸面,以后顾逸如怕都要受他牵连。

      “那你想如何?”
      顾家婶子的话说的很平静,如果一碗,放置一天的凉水。

      “我……”
      顾双没了声音,她不知道怎么办,分明以前所有人都觉得她二兄会有出息,对她们家是很好的,便是周泠也时常巴结着她。

      可今儿周泠对她冷漠的很,其余小娘子也是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在小路上她们故意挤她,想让她摔在沟里。

      分明这些小娘子以前都是想当她二嫂的。

      而今日周家来退婚,她更是觉得晴天霹雳。

      她受够了被人捧着,忽然一下掉了下来。

      顾家婶子冷静的将话说了,“那你便脱离顾家吧!”

      “阿娘!”顾双惊讶的不由得拔高声音。

      “顾家人向来都是团结一致,有困难一同度过,你先前享受着阿墨带给你的荣光,如今一切没了便埋怨起阿墨来。你可曾为他付出过什么?”

      顾家婶子的话无比的认真,一时间顾双竟看不出她说的真假。

      她害怕真的被赶出顾家,抓着顾家婶子的手,“阿娘,我错了。”

      顾家婶子眼里带了泪光,她已经有一孩子深陷囹圄,又怎舍得抛弃另一个!

      阿玖刚进来,便看见顾双抱着顾家婶子在哭泣。

      一见阿玖的模样,顾家婶子立刻站了起来,声音急切,“阿墨如何了?”

      “阿墨说他的先生或许能够帮助他。我去见了他。”

      顾家婶子心下稍安,而后又急切的抓住阿玖的手臂,“那我们赶紧去找他的先生。”

      嘶。
      阿玖抽气声响起,顾家婶子才看清了她的异样。

      她发丝有些凌乱,衣裳袖口处破了,顾家婶子撩开衣袖,刚好瞧见她手臂的痕迹。

      “阿墨先生让人打的?”

      阿玖摇头,“我去敲了鸣冤鼓。”

      她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为了不让她们担忧,她借着路边的雪将血迹擦拭了干净。

      “那先生那里呢?”顾家婶子依旧带着丝希望,她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阿玖摇头。

      “还有天理吗?”顾家婶子声音沙哑,可心中的气,久久未得到抒发。

      她声音拔高,带着痛苦,“那我儿该怎么办!”

      她走到屋外,望着飘散的雪花心中凄凉。

      顾清山听的也难受,幼时阿耶与阿娘忙于劳作,顾墨可以说是由他带大的,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让人崩溃呢。

      他们无权无势如何能够救的了人。

      “阿娘,我们都去敲鸣冤鼓。”

      那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顾清山心中抱着一丝侥幸,阿玖会被驱逐,应该只是他们人少的缘故。若是他们一家人都去,将事情闹大了,他不相信官府没人管了。

      他们走的很快,他们也不敢耽搁。

      鸣冤鼓前站满了顾家人。

      ‘咚咚咚’几声响起后,便有衙役来了,他们瞧见了阿玖。

      “你个小娘子还真不怕死,赶紧滚。”

      顾柱子与顾清山上前将妇孺牢牢的护在身后。

      “草民有冤情要报,请禀告县令大人。”顾清山拱手对着衙役很是恭敬。

      “我们是顾怀墨秀才的家眷,顾怀墨是被冤枉的,还请大人容禀。”顾清山朝着衙役递了个荷包。

      一衙役在另一个耳畔耳语了几句,那人赶紧将东西还给顾清山,不耐烦道:“此事已经得到宣判,顾怀墨证据确凿,你们还来纠缠什么。”

      顾清山上前一步,“大人,还请禀告县令大人,不然今日我们便不离开了。”

      此刻雪小了,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衙役神色微敛。

      一棍子打在顾清山的脚边,“滚,当心棍棒不长眼。”

      顾家人当真是孤注一掷,他们已经没了办法。

      他们不能退,亦无法退。

      “你们拿着官府的俸禄,却不知道为百姓办实事,千般阻拦莫不是心中有鬼。”

      林水儿被顾清山的直勇吓了一跳,哪些衙役虽然只拿着棍棒,但他们腰间挂着刀。

      衙役听此果然怒了,举着棍子直直朝他们打来,顾清山和顾柱子挡在前面,但两人也挨了一下。

      顾清山看向围观的人,“乡亲们,我家二郎本是秀才出身,可因为一场冤案被关押,本好好的前途断送,他为人端正,清白,我家不过是想要个机会,重审此案吧。还请乡亲们帮帮我们吧。”
      “这些衙役猪狗不如,仗势欺人,我家弟媳便被打的浑身是伤。”

      顾清山话一出,周围声音嘈杂,却没有人出头,不过不少人朝着县衙指指点点,那衙役却真的怒了。

      “给你脸了。”他一棍子朝着顾清山打去。

      顾清山根本就来不及躲避,那棍子打在他的头上,他倒在地。
      顾家人想要去阻拦,县衙出来越来越多的衙役,将他们给拦住了。

      他瞧着那些衙役竟然对顾家人动了手。

      “腌臜货,你个小娘养的,有本事将我打死了。”
      顾清山心中愤恨。

      忽然,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胸前,一把刀穿过自己的胸膛,血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眼前变黑,只能瞧见林水儿与顾家人惊愕的神情。

      一辆马车悄悄从这场闹剧中驶过,车上的人讥讽的看着这一幕。
      一条贱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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