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桃花影里飞神剑》柳十一少

72、第 72 章

　　冥岳半山上的小溪旁。
　　小凤站在溪边，想着萧玄刚才神秘兮兮地把她拉上来，让她在半山等着，自己一溜烟儿就窜上了雪峰去。
　　她不知所以然，但神秘兮兮是这丫头一贯的风格，她也就不置可否，安心地等在半山，也正是这时，她才有机会好好欣赏这座山的景色。
　　巨峰参天，雪山皑皑。俯瞰脚下，两条清溪自她左右蜿蜒而下，一条白如玉带，另一条却是墨色，两条清溪在山下汇聚，注入一片碧蓝的湖水中。
　　此情，此景，仿佛有些熟悉。

　　呼啸的山风中，她坐了下来。萧鸿特制的人皮面具很轻很薄，戴上去毫无痕迹。
　　除了，无法改变眼睛的形状。
　　刚才高台上剑光冲破漫天飞雪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女孩子眼中的惊愕。仿佛是在说：
　　“是你……”
　　——“小凤姐姐！”
　　——“小凤！”
　　她从来也没往某个方向想过。并非是她心里没有过疑惑。只是，她怎么能相信，她曾和那个看上去永远温和、永远翩然的男子有过那样一段惊天动地的过往？她想起高台上那女孩子苍白的面孔，她又怎么能相信，传闻中对“那个女人”那般绝情不顾的，是他和她的女儿？
　　聂小凤。这三个字，她不愿意想，她更不愿意碰。
　　山风猎猎，她虽然有内力护体，但却觉得浑身发凉。

　　萧玄一路狂奔下山，老远地看见小凤一个人坐在小溪旁，孤零零的。
　　脚下不由得一滞。小凤的茫然困惑，她一直看在眼里，只是，她不能说。
　　“别怕。”她轻声说道，脚步越发地轻快，随后一声大喊。

　　“小凤姐姐！”一声大喊，伴着衣袂声、脚步声，小凤刚要起身，却被一个温热的身体直扑后背，她一惊，却辨出了那人是萧玄，不由得怔在原地。
　　萧玄不管不顾地搂在她的右肩上，一边笑个不停，一边伸出左手，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果，那果子掌心大小，乍看去还会以为是一颗珊瑚珠。
　　小凤一回头，正对上萧玄的笑眼，此刻斜阳夕照，小姑娘脸上却满是赖皮和撒娇，这小丫头向来爱粘着她，几个月来做什么事都要跟在她后面，但待她这样亲密还是头一回。她定定地望着那双眸子。看不到算计，看不到阴谋，也看不到，杀机。
　　耳边还听她在絮絮叨叨：“哎呀，上次去我看的时候还是一朵九瓣的红花，怎么现在就变成果子了，我本来想把那朵花儿送你的……那花儿可好看了……”

　　年轻女孩的心跳是那么地有力。小凤想起梦里她被人追杀，四处寻找却找不到依恋的母亲，最张皇无措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背影总会出现，让梦里的她瞬间安定。那个人，那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此时身后女孩的心跳一般——是这个冷漠苍凉的世间，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一片暖意。
　　萧玄之前骗过她。
　　可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愿意去相信她。
　　黄昏将至，西落的红日至今还有些余晖，映得河面一片金色。

　　“岳主。”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这时的宁静。
　　聂无错抬头望见手下身后的那个人：罗玄？他来干什么？！一甩袖子，小凤立刻感觉到了她的怒意，小凤悄无声息地退开了去。她有的是时间来弄清楚这些事情。

　　默立半晌，聂无错才开口道，“你来杀我么？”聂无错知道，当她没有对罗玄造成任何威胁的时他也许不会杀她。可是这次她公然与三帮四派相约比武，对罗玄来说，她就是与正道为敌的死敌。
　　罗玄想起当年学武被他发现的小凤。此刻她眼中的倔强，竟与那日的小凤如出一辙。
　　他笑了笑，那笑容看得聂无错一怔。她见惯了罗玄冷漠、漠然、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样子，却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笑容。

　　“她没事了么？”她想到了罗玄救下的梅绛雪。
　　罗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他望了望已经一旁避开的小凤，这才想起绛雪来，“她没事。”
　　聂无错心底嗤笑了一声：有誉满江湖的神医丹士罗玄在，什么人都不会有事的。
　　“我饶了她，不是因为我认同她，只是因为如果她死了，有一个人知道了一定会伤心。”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绛雪漠视着倒在雪地中的小凤，手中的龙舌剑上还沾着小凤的血。脚下散落的树枝被踏断了，她想起那个蒙古少女临走时对洛轻羽说的话：
　　“他朝若是再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万望你也能干脆利落地杀了我！”
　　“从今往后，你们做你们的正道大侠，我们做我们的魔教妖女。”聂无错讥讽地一笑，“若是他朝有相见之日，我不会手下留情，万望罗大侠下手也能干脆利落些！”从今天以后，再见面，就只能是死敌了。
　　她想起雪花神剑漫天的雪花。若是死在风雪里，对她来说想必也是个好归宿吧！
　　却见罗玄自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她面色一变。
　　那竟是她跟小凤学针线，亲手做给萧鸿的那个香囊。

　　小凤望见罗玄说了几句话，又递给萧玄一件东西，惊得萧玄退了一步。
　　“我不信！”她的厉喝，即使小凤站得离他们不算近，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还看见罗玄似是想伸手去拍萧玄的肩膀，却最终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
　　直到他转身离开，她也没看见萧玄有什么动作，只看见她木木地站在原地，好像呆了一样。

　　罗玄带来的消息让萧玄如遭雷击，所以她放松了警惕，所以她没看见附近山上，一个靠她越来越近的黑影。
　　可是小凤看见了。
　　淬过毒的暗器破空而来，在空中发出尖厉的呼啸，那是属于死亡的声音。
　　萧玄却只想着那香囊里纸条上的字：“我昔有旧约，今知故人尚存，情惭意愧，不得已辞你而就故人。江湖路远，此生难见。祝君万事顺遂。平安。”萧鸿他……走了？
　　他……走了？

　　眼见那丛暗器离萧玄越来越近，而她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凤的心忽然一抽。她无从解释，为什么看见萧玄在高台上被人围攻的时候，她会抽剑跃上台去。所以，她现在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向站在原地不知道闪躲的那个小小的人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