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桃花影里飞神剑》柳十一少

32、玄鸿剑法

　　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聂无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苦，让她即使失去了记忆，痛还是那么深？冥岳地处高山，四季都飘着飞雪，寒风彻骨，那十几年中，她的心该是一样的寒冷吧! 她伸出手去，紧紧地握着小凤的手，希图能传给她些微的暖意。
　　感觉到手上的温热，那种莫名其妙的痛竟渐渐消退了。等到恢复过来，小凤看到聂无错皱着的眉头——原来自己难过，也会让别人不开心么？便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好笑？”
　　“你有什么好笑的？”聂无错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为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痛苦，”小凤笑道，“这样不是很好笑么？也许你说的对，我应该学学放下执着……”她拿起那把箫，又吹了起来，平和的曲调瞬间响起，可是，吹着吹着，那曲意就转向了忧伤。
　　“不要心急嘛，慢慢来！”看她放下了箫，聂无错赶忙说道。
　　“对啊，要慢慢来……”小凤笑笑，笑容却有些勉强。
　　见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聂无错眼珠转了一转，“小凤姐姐，要不这样，我……我表演个节目给你看好了！”
　　“你？你会表演什么节目？”小凤虽然提不起什么兴致，但看着聂无错急着要逗她开心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再低沉下去不太妥，便装作很好奇地问道。
　　“我会的可多了!”聂无错站起身来，想了想，“我会吹箫，会骑马，会射箭……可是吹箫你吹得比我好多了，骑马射箭这里又没办法玩……对了！”她拿过那把箫来，笑道，“除了吹箫骑马，我最喜欢的是练剑，我就舞剑给你看吧！”
　　小凤也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很期待地的样子看着聂无错。

　　聂无错凝神思索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带笑容，手中玉箫挥出。剑势时而激扬，时而婉转，气度虽不足，却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切招式如行云流水，似信手拈来。
　　罗玄却认出这不是聂无错平素使的那套剑法。这剑法看着虽然也是飘逸灵动，可是一招一式之间，破绽却不少，难道是她随手创出来的？小凤看着聂无错舞剑，面带微笑，时时会心地点头，好像很了解那剑招中的深意，可是他，却看不懂……
　　片刻间，聂无错已经收箫而立，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
　　小凤笑着，一言不发地接过了那把箫，也是凝神而立，手中玉箫一出，竟是刚才聂无错使出的剑法！这剑法在她手下又有了不同，一招一式之间，多出了几分英气，原来招式中的破绽，也被她一一弥补，比聂无错方才的剑法，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看得聂无错是又惊又喜。
　　见她也舞起剑来，罗玄也是一惊。他知道，现在她没多少武功，可是……“师父你教我学武吧，我也会学得很快的”，七巧梭在哀牢山上空飞旋……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她已经失去记忆了。剑由心生，而此刻，他看不到仇恨的痕迹……说不定，玄儿可以化解她的戾气呢？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竟是萧鸿。只见萧鸿笑着轻声说道：“我以前以为玄儿是个武学奇才，现在见了她母亲，我才知道什么叫武学奇才！”
　　她又何止是武学奇才？她天资聪颖，他一早就知道。他强压住心头涌上来的回忆，让自己放下心头的思虑，只是专心地看着她舞剑。箫影浮动，衣袂翩翩，宛若仙子——他好像又看到她在山溪边吹着笛子，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的所在。直到玄儿一声惊呼，他才回过神来，再看萧鸿，却好似没看到他的失神一般，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微露笑意。

　　“小凤姐姐！你太厉害了！”聂无错崇拜地看着小凤，“这才是高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又算什么高手了？”小凤笑道，“倒是你，自己创出一套剑法来，这才算得上高手！”
　　“哪有……”聂无错嘴上虽然自谦，脸上的得意劲却掩饰不住，“嘿嘿，你觉得我这剑法还可以吧？”
　　“那——当然可以！”小凤拖长了音调，一副赞许的模样，“萧女侠，你这剑法大概还没有名字吧？”
　　“呃……是，本女侠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好！那我就亲自送它一个名字！”小凤装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呃……嗯……这个……”看得聂无错大急，“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对了！我想到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这剑法呢，就叫‘玄鸿剑’好了！”
　　“‘玄鸿剑’？”聂无错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了，“你笑我！”跳起来，便要追小凤。
　　小凤笑着一边躲，一边说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的剑法就是这么说的，我又没说错！呀，萧大哥，你来了！”
　　萧鸿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出去，却被罗玄拉住了，他摇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
　　“他来了？”聂无错立刻四处张望，却没看见一个人影：“小凤姐姐，你敢骗我!”她伸手去呵小凤的痒，两人笑倒在地。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便是那剑法的含意？玄儿方才的笑容，他彷佛也曾在小凤脸上见过。“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他是那个君子么？
　　“好啦，我决定了，从今以后，这剑法就叫做‘玄鸿剑’！”聂无错也一本正经地说道，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乍听到“玄鸿剑“之名，萧鸿也是微微一震，他想起前几日他刚刚苏醒的时候，聂无错说，在陷入元兵重围的时候，即使他没有去救她，她也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就一定会去找他。“冥岳也好，天山也好，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你回来。因为对我来说，你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娘亲去世，我伤心，你不在，我会绝望。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更不该把自己的怨气都撒在你身上……”可是玄儿，若是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见他叹气，罗玄知他心里所想，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治好你。”萧鸿笑笑，只是痴痴地看着聂无错——真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看着她看多久……

　　看萧玄好不容易也笑了，小凤这才放心。本来，自己心里的痛苦，不该带累着别人难过，何况这萧玄不过是个小孩子，这个年纪，就该是快乐的吧？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就二十岁，难道是该忧伤的年纪么？
　　方才她舞剑的时候，她心头竟出现了一个白衣的背影，可是无论她怎样看，那人都没有回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茫然地念着这句诗。那个人是谁？也是她的君子么？

　　“小凤姐姐？”看小凤又在出神，聂无错说道，“小凤姐姐，你别再想以前的事情了，以前……以前就算你有什么君子，也让他随风而去好了！要不……”她眼珠又是一转，“等到义父身体彻底好了，我就带你去天山脚下，放马，牧羊，再给你说门亲事，你这么好，一定有很多人抢着要娶你！”
　　这丫头动的居然是这个心思！“以前就算你有什么君子，也让他随风而去好了”，罗玄有些微怒，可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发怒——她要带小凤离开自己，也……也在情理之中呀！可是她居然要给小凤说亲……这，这也太……
　　这回换做萧鸿使劲地憋住笑了，他看得出来，罗玄待小凤并非毫无情意，只是拘于礼法，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这几天，他更是看得出罗玄的悔意。玄儿这么一说，是够让罗玄心里不好受的了。再看看罗玄，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搐……给自己的母亲说媒，哎，玄儿这丫头，也太爱异想天开了……

　　“我？虽然我不知道我从前是什么人，可是看我这一身伤，我也知道自己从前过得并不是什么安逸的日子。”小凤苦笑道，“杀我的那个人，下手这么重，我都不知道自己跟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哪一天被我的仇家找上门来，只怕会连累别人……我还是安分守己，少去招惹别人了……”
　　“杀我的那个人，下手这么重”……你都觉得下手太重，可是动手的人就是你自己呀……那样的决绝，究竟要多绝望，才下得了这个决心！“只怕会连累别人”，这才是她要走的原因么？
　　“小凤姐姐，你放心，要是你的仇家敢找上门来，我帮你处理！”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