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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枉为人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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娵訾掌门示意执法长老在大殿招待,自己亦随着宴玄枵的脚步离开。
“师兄。”照娵訾在侧廊喊住宴玄枵,二人并肩同行,“你倒一点也不为你徒弟考虑。”他让宴玄枵来,就是想借他的口回绝其他门派。
“还能把他打死不成?”宴玄枵明白师弟的意思,其他门派来与不来,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照娵訾无奈摇头,这师兄……
“每年境法大试你都不曾观战,就算自家弟子手下留情,也难免拳脚无眼互有损伤……更何况不知底细的外人。”
“那也不会把他打死吧。”宴玄枵认真回答,修习之路,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事。
“师兄,我还记得去年境法大试,风溟冽受伤回去,结果被你的结界挡了一整宿。”照娵訾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知道师兄的为人,还以为他跟他徒弟有仇。
“我那是打坐入境,一时忘了……”宴玄枵底气不足,他没想到风溟冽也固执得很,在外面冻一宿也不吭声。
“师兄,你这修炼,倒把自己的人性越练越少了。”照娵訾觉得,这就是从不下山、远离凡尘的坏处。
“人性?”宴玄枵皱眉思索。
话语间,照娵訾带着宴玄枵,来到洞微派最高处的束高阁,这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洞微派。
二人双目早已不是肉眼凡胎,透过远处的云层,还能看到下方的城镇田野。
束高阁是守真掌门经常带三位徒弟打坐入境的地方,现如今,只剩宴玄枵与照娵訾二人。
“你想想,自始至终,你下山不过三次。”照娵訾知道,就这三次还是近几年的事,若不是师父亲自带领,估计师兄会一直呆在春寒岭。
“这与下山何关?”宴玄枵有些不解。
照娵訾转而一笑,明朗的笑容将天边明艳如锻的朝霞都比了下去,“师兄,平日打坐,你可了悟本心?”
“师父在世时说过,了悟七情六欲,斩断恶念,每日打坐,我都会反省自己是否有邪念滋生,自认没有杂心。”
“了悟七情六欲……”照娵訾笑意更浓,望向师兄的眼神更专注了几分,“师兄,这几百年来,你可有大悲大喜,可有爱憎忧惧,你不沾人间烟火,不食田间五谷,不过是避世而已,何来了悟?”
照娵訾笑道:“如此避世,难免人性不够。”
“避世……人性……我……真的不是个好师父?”憋了半天,宴玄枵似乎在问自己,也像在问师弟。
他给两个徒弟充足的自由,如同当年的师父,让徒弟们随性修炼。自己要做的,是早日突破化神境界,带风溟冽去魔界寻找有关界咒的线索。
照娵訾忍不住嘲笑他:“不知心,不爱护,不关怀,不约束教导,你枉为人师。”师兄对徒弟完全放养的方式,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见宴玄枵沉默不语,照娵訾缓缓说道:“师兄,你这样避世,以后遇事肯定很难度过。”话到最后,甚至有些打趣。
“师弟,我知道了。我要好好想想,哪天要是想不通,我自会来找你。”
“师兄,我定随时奉陪。”
宴玄枵御剑回到春寒岭,徒弟月江隐正在平地上勤练剑术,一招一式,劈风斩叶。其中术法随剑影,飘花伴身行,这等风姿,赏心悦目值得一观。
“师尊!”月江隐当即收剑,调内息,快步前进到宴玄枵身侧,见师尊愁眉紧锁,心情看起来不佳。
宴玄枵望着面色如玉、年少焕然的二徒弟,盯了许久,反倒把月江隐看得十分不好意思。
“师尊?”月江隐试探喊道。
“你今年多大年纪?”宴玄枵看着不及自己肩高的月江隐,突然意识到,这个与自己比较亲近的徒弟,都不曾好好了解过。
月江隐愣了愣,一时难以反应:“我……我今年十七,师尊为何问这个,难不成,境法大试对年龄还有要求?”
宴玄枵神色有些惭愧,说道:“无事,你继续练剑。”话毕径直去往左侧房屋。
师尊好奇怪,月江隐不解地挠挠头。
“师尊……”风溟冽听到推门声,提前站起来,平平淡淡对他打声招呼。
宴玄枵说道:“三日后的境法大试,还有其他几个门派参与比试。”
“哦。”风溟冽不以为意,以他现在的修为,对手是谁结果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这次或许要在更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可有需要为师帮忙的地方?”宴玄枵觉得自己应该开这个口。
“师尊可是担心我在外人面前,丢了门派的脸面?”风溟冽反问。
宴玄枵愣了愣,回答道:“不过是虚名,何必在意。”
风溟冽冷面一笑,没有接话。
现如今师徒关系之恶劣,风溟冽也不再掩饰,简直是相看两生厌。要不是师尊盯得紧,他早就打算逃离这个鬼地方。
第二天一早,各大门派长老弟子,相继来到洞微派。在外门弟子招待下,陆续安顿下来。
洞微派山岭紧聚,地广物博,另增添四位大派,场地也很宽裕。
远道来客众多,洞微派各位长老、各门弟子好一顿忙活。
春寒岭坐落东北角方位,距离门派广场甚远,宴玄枵仍能听到广场极其热闹的动静,嘈杂吵闹得很。
接引弟子对其他门派的来客,千叮咛万警告,不可靠近东北角山岭,仍有几个好奇心强烈的弟子,不听劝阻跃跃欲试。
“都告诉你们了不要靠近这里!”接引弟子又发现两个偷摸溜向春寒岭的外派弟子,赶紧上前把人轰走。
“小兄弟,我们实在仰慕玄枵真人的风采,我们就看一眼!”两名紫衣女弟子来回央求,兴奋激动之情不加掩饰。
各派弟子都想来凑一凑,不难猜到,都是从先前的随行弟子那听说的。
不从衣色辨认门派,也能认出是万象派弟子,毕竟就万象派会收女徒弟。
接引弟子连连摇头,说道:“我们平常都不被允许靠近,而且掌门特地交代了,不能让各派弟子打扰玄枵真人清修,你们也别让我难做,大家现在都忙着呢,没那么多工夫跟你们拉扯纠缠。”
接引弟子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见二人不走,威胁到:“你们可不要逼我在这斗法!”那弟子顺势捏个道指,才将二人逼退。
掌门真人在清暑殿同各门派长老高人议事,普通弟子无法靠近,他们便将主意打到玄枵真人头上。
接引弟子无奈摇头,自言自语道:“别说你们,我们也想见上一面呢……”
宴玄枵在黄树下打坐,清屏四方嘈杂,与世无争。
月江隐练完剑凑过来调息,挨着师尊盘腿而坐。
“江隐,今天怎不去凑热闹?”宴玄枵问道,依然保持闭目入境的姿势。
月江隐秀眸微转,目光落在师尊洁如琇莹的侧颜,眉眼带笑情不禁道:“他们有何可看的,不像师尊……”他不敢太放肆,自行咽下未说完的话。
察觉有人靠近春寒岭,月江隐面色一变,看向通往山岭的崎岖小道,发现有三个棕黄衣色的人鬼鬼祟祟接近,是铭文派弟子。
他们对上月江隐阴沉寒彻的眼神,吓得连连退回去。
月江隐心中暗道,如果师尊允许,自己定下个结界不让旁人靠近,够胆的就大大方方拜见,这种鬼祟行径,实在让人讨厌。
“师尊,听说今晚会在内门广场,为其他门派接风设宴,你会出席吗?”月江隐问道。
“为师已经数百年不沾五谷。”
“今日难得大宴宾客,以为你会愿意去。”月江隐知道师尊已经大几百岁,等他亲耳听到时仍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师尊看起来实在年轻。
“你参加宴席时,记得喊上你师兄。”
“……好吧。”月江隐不情不愿应下,如果可以,他都不愿跟风溟冽有任何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