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良辰》青衣江蓑笠翁

4、可以的流浪汉

　　就这样，张静初与哥哥分别了。
　　虽然回家后又挨了一顿胖揍，不过张静初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她不再委屈，她已经不在乎父母的偏心，她甚至不太在意父母对她的态度。因为她的内心已经被一个身影填满了，只要有这个身影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个身影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她坚信这颗种子，终有一日会结出幸福的果实。
　　12年过去了，虽然哥哥再也没有出现过。但那穿着迷彩服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从未淡去。张静初坚信，在她需要的时候，哥哥一定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然后抱着她说“别怕，一切有我。”
　　李诗琪的疯狂还在继续，张静初内心在呼唤“哥哥，你在哪？静静真的好想好想你！”
　　“呕”
　　伴随着一声干呕，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身酒气的流浪汉走了过来：
　　“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见有人敢多管闲事，而且多管闲事的还是个流浪汉，李诗琪更加愤怒了。
　　她一把推倒张静初，指着流浪汉就骂。
　　“老娘教训小三，你个臭乞丐不去讨饭，跑来凑什么热闹。信不信老娘叫人打断你的腿。”
　　李思琪火力被吸引，张静初压力减轻了不少。她向流浪汉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心想“还是有好人的。”
　　同时心里又一阵失落，“要是哥哥就好了!”
　　“妹娃，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三个打一个，打了这么久，气也该消了，适可而止吧。”
　　“我饶你大爷!”在她李思琪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适可而止的说法，踩人就要踩到底，打人就要打脸。。
　　“我大爷又没惹你，不用你饶。”
　　李思琪气疯了，这流浪汉竟然装疯卖傻。“你要多管闲事是吧?行!今晚姑奶奶就成全你。”说着李思琪就走近流浪汉，想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小心!”见李思琪要打流浪汉，张静初提醒了一句。
　　“你想做啥子，未必还要打我迈?”流浪汉害怕地往后退。
　　“姑奶奶今天就教教你，做流浪汉就要有流浪汉的觉悟。想要英雄救美?前提得是英雄。”李思琪步步紧逼。
　　“你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了，叫你非礼了。”
　　“非礼你?谁信?追本小姐的公子哥从天府广场都能排到世纪城。老娘是瞎眼了吗?会非礼你这个流浪汉?”李思琪差点都气笑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觉得流浪汉是来搞笑的。
　　李思琪走近流浪汉，抬起手掌，想要给他一巴掌。
　　“非礼啊!□□啊!……”流浪汉大叫起来。
　　李思琪很满意流浪汉的表现，叫吧，叫的越大声，姑奶奶越兴奋。手掌用尽了全力，向流浪汉的左脸扇去。
　　眼看就要被扇到，流浪汉突然一把抓住李思琪的手，然后，
　　“呕”的一声。
　　一口污秽之物喷出，喷了李诗琪一身。居高临下，从头到胸，全部中招。那场面，惨不忍睹。
　　李诗琪的脸上身上全是些未消化的食材，酸臭无比，狼狈不堪。她甚至感觉到，污秽之物已经进入了她的口腔，因为她刚才正想骂流浪汉无耻。
　　李诗琪直接懵了，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围观的群众懵了，觉得这也太恶心了 。
　　李思琪的两个同伴懵了，惊讶之余也在兴庆刚才没去帮忙对付流浪汉，不然中招的就是她们了。
　　看到李思琪的惨样，张静初心里一阵暗爽，真是恶有恶报。
　　“啊！”
　　几秒后，一声尖叫，震得周围的人耳膜发疼。接着李思琪竟然哭起来了，边哭边用手擦着脸上的呕吐物，只是越擦越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见擦不干净，李诗琪疯狂地冲向宝马，她的两个同伴反应过来，捂着鼻子跟上。宝马车乱串了一会，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流浪汉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掏出一瓶二锅头，喝了两口。然后一把拉起张静初。
　　“妹娃，别怕，没得事了。”
　　张静初如遭雷击，‘别怕，莫得事了。’ 虽然与她记忆中的‘别怕，一切有我。’有一定的出入，不过那语气那神态却是如此的相似。
　　难道眼前的流浪汉就是自己苦苦思念了12年的哥哥？
　　如果是他，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如果不是他，语气为何如此相似？
　　如果不是他，为何他会在自己内心呼唤的时候突然出现？
　　如果不是他，他又为何要来救自己？
　　……
　　这一瞬间，张静初内心有十万个为什么。
　　“妹娃，你这是咋够了啦？哈了迈？”见张静初如木头人一般站在那，流浪汉在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张静初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大家可要为我作证哈，这妹娃傻了，可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哈。”
　　流浪汉摇了摇头，走向黑夜中。
　　“妹娃”！“莫得事”！多么熟悉的川音，记忆中，哥哥也是这样说话的。张静初清醒了过来，她至少有5成把握确认，这个流浪汉就是她的哥哥。
　　“等等我！”张静初向流浪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高跟鞋影响了奔跑的速度，张静初索性脱掉了高跟鞋，打着光脚疯狂的奔跑着。
　　粗糙的地面，磨破了她的袜子，磨破了她的脚掌。但是她一点不在乎，她只想追上流浪汉，问问他是不是哥哥。
　　12年的思念，12年的期盼化作无穷的动力，张静初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她超越了不少行人，超越了共享单车，超越了电瓶车，她甚至超越了汽车。引得不少行人跟着奔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幸亏是晚上，不然一定会引发交通拥堵。
　　“嘭”
　　张静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她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奔跑着……
　　可惜，她终究还是没有追到流浪汉，或许一开始方向就搞错了。
　　50分钟后，张静初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小区附近。她很沮丧，她恨自己刚才为什么发愣，不第一时间抓住流浪汉问个明白。
　　小区附近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有一间垃圾房，里面堆放了很多垃圾桶。
　　张静初路过垃圾房，竟然听见了轻微的鼾声。正常人一般不会睡在这种地方的。
　　张静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垃圾房，来到垃圾桶后面。她看到了那个流浪汉，那个让自己追了几十分钟的流浪汉。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张静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不过激动是肯定的。
　　此刻，流浪汉背靠垃圾桶睡得正香，嘴角竟然还有一丝口水。
　　张静初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这个流浪汉。40多岁的模样，头发很长乱糟糟的，像鸡窝，胡子拉碴……
　　与记忆中的轮廓，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喂，醒醒！”张静初打量了一阵后，推了推流浪汉的肩膀。流浪汉并没有醒来，还在呼呼大睡。
　　“你快醒醒啊！”张静初加大了力道。流浪汉直接被推倒在地，但仍然呼呼大睡。
　　“你是头猪吗？这么能睡！”
　　张静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火气一下就窜出来了。或许心中对“哥哥”还是有怨念吧：说好的经常来看她，可是12年过去了，别说来看她，连音信都没。虽然眼前这个流浪汉不一定是哥哥，但谁让他们有几分相似呢。所以张静初情不自禁的，把这12年的怨气，发泄到了这个流浪汉身上。
　　张静初使劲的推搡了一会。流浪汉不仅没有没醒过来，反而说起了梦话：“马杀鸡啊，好安逸哦！”
　　“我让你安逸！让你享受！”张静初眼中闪现一股狡黠的光芒，她蹲下身，一手捂住流浪汉的嘴巴，一手捏住了流浪汉的鼻子。
　　流浪汉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几十秒后，流浪汉猛地坐了起来，嘴里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流浪汉看着张静初，很是疑惑。
　　“我说妹娃，恩将仇报可不好！我刚刚才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少废话，回答我问题。”
　　“没空。”
　　“12年前，你是不是在深山里救过一个女孩？”张静初眼睛流露出期盼的光芒。
　　“不知道你说什么。”流浪汉一脸迷茫。
　　看着流浪汉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张静初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她如木偶般站起来，机械的往外走去。
　　看着张静初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流浪汉像是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等等”。
　　听见流浪汉的声音，张静初猛地转身，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张静初看着流浪汉，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