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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不愿与你短兵相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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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暗色笼罩着九州。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白日里火爆的店铺也按时关闭,小商贩也收整归家,只有高悬的几盏灯笼显示着中元节热闹的余韵。
一辆马车行驶在路上,它的目的地就在这条路的终点。
谢青音坐在马车里,左右两侧坐着月酒和许茵。
“代云,马车慢点,给他们些时间。”
代云不知道自家小姐要给谁些时间,他依言放慢了车速。
忽而,万籁俱寂,风声具静。
许茵只觉得这一切安静得令人窒息,耳朵只听见马蹄哒哒和轱辘滚动的声音,还有自己的怦怦跳的声音,她才出宫一天,如
今却又要回去。
她知道谢大人要做什么,她必须要回去。
思及此,被遮掩的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不由地紧了又紧。
谢青音余光看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时间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出现,她就要到皇宫了。
“停车。”
马车停在街上,谢青音没再说话,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
倏尔,风声传来,有什么东西落地之声传来。
代云喊了声“小姐。”
月酒好奇地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去,夜色深深,但她还是在微弱的烛光里看清了车外的场景。
月酒不由地睁大了双眼。
她们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没出声。
谢青音睁开眼,顺着月酒掀开的空隙向外看去,正好看到街上一所宅院的墙上站着一个人。
其他人都拦着马车,除了他。
这也太明显了。
谢青音趁着这空隙扫了一眼。
啧
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
没劲。
她看了看她今日穿的一身宫装。
白色
果然道不同。
谢青音起身,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
“世子。”她看着站在墙上的那人,朱唇轻启,声音冷寂孤清。
那人明显愣了愣,然后正色看向她,烛火摇晃,人影绰绰,但还是看清楚了。
她穿着月白色对襟广袖月华裙,裙摆绣了细细碎碎的荷花花瓣,花瓣用了银丝线滚边,袖口绣着银色荷花暗纹,青丝乌发用
上好的白玉冠束在头顶,发冠上刻着什么纹路,他有些看不清楚,发冠两侧簪着玲珑白玉长步摇,步摇的花式像一种叶子,
桃型的,不常见,额上还带了一个三瓣莲的抹额。
好一个莲花底色的装扮!
比之神都高门闺女还是素了些,但胜在高贵。
让他晃神间还以为见到了那个人,“敬德皇后—”
谢青音皱了皱眉,这是第几个人觉得她们像来着。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人立刻停止了胡思乱想,想起了眼下的正事。
“你知道我是谁?”
“下官不知道世子是谁。”谢青音如实回答。
那人了然,她这言下之意便是她只知道他是世子。
只是,眼中划过一丝痕厉,便是只是知道他是世子,他也留不得她了。
谁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呢。
可惜了。
这周身的气质和那人真的很像。
“杀”字就在嘴边,却被谢青音截断。
谢青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知道此刻说话正是时候,她只是按照她自己的步调走,“世子,神都城里,皇宫附近,你这
样不太好吧。”
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总比你进宫要好吧。”
谢青音惊讶不解道:“怎么会?我与世子无仇无怨的,只是进个宫而已,怎么会不好?”
“你什么意思?”
谢青音听见了那人言语里的冷肃,声音如玉珠滚落,“三年前,世子与玉贵妃在绛情阁苟合,被人听到,但这人也不知道苟
合的男女是谁,也不想无事生事,所以并没有说出去,可不巧玉贵妃却在事后怀孕,原本也没事,但时间不对,让先皇后推
测出玉贵妃的荒唐事,而后玉贵妃为保全性命用计害死了先皇后,用的什么计呢,下毒这种雕虫小技,而且还是环比郡她娘
家的毒。”
“你究竟要表达什么?”事情经过和她说的相差无二,但苟合二字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在故意羞辱
他,他的声音阴恻恻的,透着狠戾。
谢青音莞尔一笑,“世子难道没发现么?
世子在这个故事中消失了,哪怕是我,也只是知道一个世子的称呼而已。”
那人怔愣地看着谢青音,然后想着她说的话。
没错,在她说的这些事里,没有他的身影,只单单一个世子的名头,可九州的世子太多了,谁知道是谁呢,谁又知道是他
呢?
可是···
想到这里,他疑惑又玩味地看着谢青音问到,“可要查总是能查到的,万一你查到了呢,我不敢赌啊。”
谢青音轻笑,“查什么?当年玉贵妃毒杀先皇后要用毒,明知您在宫外,什么事您都方便做,什么毒您都能弄来,可她就是
没找您,当年偷情怀孕的事情败露,她宁可整日提心吊胆她也没和您说,为什么!”
谢青音又笑,这笑里带了嘲讽,
“她不敢啊,不然世子以为她爱你保护你么?!嗯?她一旦找你,一旦与你联系被发现,岂不是坐实了她与其他男子有染给
皇上戴了绿帽子。”
“她又不是疯了,你和她之间她自然想着自己啊,不然怎么也能给你传个消息,告诉你这件事,若是牵扯不到你也就罢了,
若是牵连到你也好让你提前想好对策安全脱身。”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费劲地从环比郡弄了毒,环比郡欸,她老家啊,宁可冒险惹自己一身脏水,也不找您。”
“所以连这最重要的一环都没有您,我查什么?能查到什么?您怕什么?!”
谢青音说的话无疑是皇家秘闻,在这寂静的街道清楚地令人无可躲避,一字一句清晰地坐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但是更让他振
聋发聩的是她那最后三问。
她查什么?
她能查到什么?
而自己又怕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去想答案,又听到她说:
“世子,三年前您根本没有插手先皇后之死,可笑的是,玉贵妃以为她不说您就不知道宫中的事情。当然,她不说,您就当
作不知道也省事,可您就算知道不帮她又怎样,谅她敢供出您么?!”
不错,就算三年前那个女人真的找到自己,他也不会帮她。
为什么要帮,她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么?
她父亲一个环比郡小小的县丞,她敢说么?
她不在乎她自己的命,难道还不在乎她父母的命?
“你说的不错,三年前先皇后之死我没有插手,但绛情阁的事情我不信你没查。”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世子这个消息呢。
谢青音无所谓道:“不管世子信不信,绛情阁的事情我没有查。
奉皇上旨意,查先皇后之死。”
他疑惑地看向她,一丈外的人站在马车上,从容淡然地又强调了一遍,“皇上旨意,查先皇后之死就只查先皇后之死。”
他听明白了,她没有查绛情阁之事,那不是她的职责。
他又听她说:
“所以我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您在三年前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三年后您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三年前他能冷静地权衡利弊,三年后却失去了这份理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出手了,无法回头了。”
她平安度过三年前那一劫,一跃成为玉贵妃,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之一。
她不知道他当年的袖手旁观,仍旧与他联系,言语之间甚是亲密,这一联系便是三年,后来遇到这事情她那么一说,他就应
了。
这几年都这样,他就无意间习惯了。
习惯真可怕啊。
这回轮到谢青音愣住了,“世子这话···”
她摇了摇头,表达了她的不认同,“怎么会晚,怎么会无法回头?!
若真是这样,我又何必专门在这等着世子呢?”
“出手?出的什么手?
都保全么?他又没死,反而是刺杀他的人死了。
死无对证的事情世子怕什么?”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世子会不会来,但我希望世子会来。”
他疑惑地看着她,听见她说:“我想让世子安心。”
他笑了,“安心?
我怎么安心?
就算先皇后之死我没有插手,就算那个女人不会供出我,可三年前我与她在绛情阁的那晚,既然已经有第一个人听见那一声
世子,焉知没有第二个人看见我?!
若皇上要查,难道要我束手就擒么?”
谢青音:“皇上不会查,这也是我今日在此等世子最重要的原因。
世子,皇上不会查绛情阁的事情,一切事情都会止于玉贵妃。”
“你···才做官不久,不知道皇室最注重颜面,后宫嫔妃与···,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查的。”
“世子,他一定不会查,尤其涉及到世子。
三年前,九州令下,九州世子进都,元宵节过,便都被封了官职。
世子,您觉得皇上为什么要封你们官呢?
而且封的都是做实事的官,都是非常重要的官。
是大渊没有可用之人了么?
不是的。
是皇上怜惜你们,需要你们,信任你们。
九州世子,才华济济,无一凡人,怎么能只做一个世子,怎么能只困于一洲,怎么能不让天下人认识你们,你们应该有更广
阔的天地!
所以你们才会来。
皇室颜面怎么会有天下百姓重要。
世子,皇上不会查的。”
“你有凭信么。”
“没有。”
“那你是让我赌一把。”
“是。
若世子不愿意赌,不妨再听我一言。
世子刺杀都保全没有成功,应该知道我预料到他有危险派了人保护,既然如此我难道会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危险么。
我不愿意让他们出现,只是因为我不想与世子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