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橘子味的》岐璃

21、再见

　　穆时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看着大舅接过骨灰盒把它正正中中的放在土坑里。
　　他们说，骨灰盒要放在正中央，这关系到家庭的气运。
　　而且墓碑的正前方视野开阔，没有挡住的东西。
　　他们说这样外婆在走的时候不用绕路。
　　开始最后的仪式了。
　　要永远再见了。
　　帮手把土一铲一铲的盖到骨灰盒上，土壤从盒子上滑下。
　　她想，外婆会生气吧？弄脏了她的新房子。
　　而且地下那么冷那么脏，还有小虫子会咬她。
　　冷冰冰的地下有什么好？
　　渐渐的，土壤盖过了她的新房子。
　　渐渐的，土壤成了一个小山丘。
　　中途，有个亲戚问穆时：“你是谁？”
　　她太久没回来了，都认不出她了。
　　我是谁？我是她的外孙女啊。她最喜欢我了。最喜欢我了。
　　为什么还舍得走呢？不是说好了要看我考上大学，看我结婚生子吗？你不是说要享清福吗？
　　骗子。
　　大骗子。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啊对了，你被关在了小房子里，我要给你找到钥匙才行。
　　他们停了下来，把纸房子放上去，然后把一大堆纸钱元宝放了上去。
　　火光四起，照亮了穆时的脸。
　　最先烧着的是七彩斑斓的小房子，然后是天地通宝。
　　他们围着这堆火快速走着，司仪口中念念有词，把混着一元硬币的米往他们口袋里塞。
　　穆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别人这么做她就这样做。
　　途中，她没站好，米从口袋里漏了出来，司仪大声呵斥她。
　　她呆呆的。
　　深蓝色的校服在火光中没有一点光亮？
　　火光越来越大，司仪说得越来越快，他们走得也越来越快。
　　穆时觉得就像一群鬼魂在围着火堆起舞。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远离她。
　　火光渐渐消失，最后停了。
　　一堆灰烬虚弱的趴在土堆上，空气里还有浓浓的香蜡钱纸的味道。
　　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点声响。
　　司仪完成了任务，走了。
　　亲戚们把外婆的衣服堆在旁边生长着胡豆苗的地上，堆成了小丘。
　　好多衣服都是新的，母亲买回来外婆都舍不得穿，都放着。有保暖衣，有毛衣，有保暖裤……
　　她平时都是自己缝缝补补，有时候连袜子都是自己做的。
　　火光渐渐升起，亲戚们也把孝衣脱下放进了火堆。
　　母亲哭不出来了，从守灵开始她就一直哭。白天哭晚上也哭，等她不哭的时候，司仪告诉她，她必须哭。
　　守灵必须要有子女哭丧。
　　这些都是她听亲戚说的。
　　她说：“妈，到了那边你不要这么节约了，我给你买的东西你都没穿，多好看啊。不要捡别人的衣服了，你有。穿新的，穿好的。
　　妈，我会好好照顾爸爸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穆时的，她会考一个好大学，你一定要保佑她。”
　　妈妈说了好多，但是到她耳边也是模糊了。
　　火红的太阳出来了，照在外婆的新坟上。
　　她忽然意识到，外婆走了。
　　妈妈，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