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镜鬼 ...
-
“......先上车。”
百川晴子深深看了陈黛一眼，却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复。陈黛咬咬唇，从袄兜里掏出车钥匙递过去，百川晴子把电瓶车启动，又顺手扯过陈黛的书包放进车篓，把自己的包取下来让陈黛抱着，“我骑车带着你，背好我的包。”
“诶？”陈黛愣了一下，接过百川晴子的包，包很轻，似乎什么都没装。书包是硬皮的，她在国内很少见到的样式，“可是，明明把你的包放车篓里就可以了啊，晴子，为什么要放我的？”
很奇怪吧。
百川晴子把电动车推出来，似乎是有些无奈，她回头，对陈黛说，“笨蛋。”
“诶？为什么？”
陈黛迷茫地回了一句。
“你的包，要沉很多吧。”百川晴子继续说，“所以把它放前面，比把我的包放前面，更能让你少承受一点，不是吗？”
她仿佛在一语双关，深黑色的眼眸带着扭曲的情感注视着陈黛，仿佛要将人吞噬。
她爱我。她喜欢我。
但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陈黛想，她的眼眶湿润，眼底蔓延上红色，最终只是默不作声地背上百川晴子的书包，坐上后座，像清晨的百川晴子那样，她揽抱住对方的腰，那腰肢纤细，却给了她无法描述的平静与安全感。
电瓶车明明是限速过的，却行进的飞快，周围的景物仿佛随着高速褪色，陈黛把头倚靠在百川晴子的脊背深深埋下，耳朵竖起听着风声，两人一路无言。
百川晴子骑着车驶入了小区公寓大门。
反光镜不安地闪烁，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
「怪○●公寓」
看不清。
但此刻也没人去看。
......
......
百川晴子家在四栋公寓四楼404间，不吉利到了极点，不吉利到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一间的住户是不是故意入住的怪胎。
大门偏新，上面还带有一点点没有撕掉的蓝色薄膜，门是深红黑色，不知道是不是陈黛的错觉，她总觉得百川晴子家的门，比其他人家的门颜色要深好多。
陈黛早已拿回了自己的包，她盯着百川晴子开门的背影，走廊里又冷又静，门打开的吱呀声足以打破这种安寂。百川晴子站立在玄关脱下鞋子，她缓缓把自己脱掉的皮靴鞋尖朝外，赤脚踩进打了蜡的木地板，转头问道，“黛，你需要棉拖吗？”
“诶...？应该，应该不需要。”
陈黛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转身关上公寓门，学着百川晴子的样子脱下鞋，鞋尖朝外踏进屋内，然后亦步亦步地跟着对方从玄关走向室内，看着百川晴子随着走动步伐摇动的双肩包，陈黛又不由自主地跑起神儿来。
好可爱。
脚踩在木板上的感觉真奇妙啊，在自己家里妈妈一定不允许这么做的，这么看来晴子还是在默默坚守着自己在霓虹国生活方式上的一些小习惯呢......
百川晴子所住的这间房子不算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但由于家具实在是不算多，所以竟显得有些空旷。
正对门口玄关的是客厅，墙壁是灰与黑篮色的绝对融合，顶上仿佛地狱绘图般，彼岸花与冥河之船蜿蜒，压抑与美感并存，但陈黛只抬头看了了一眼，便下意识警告自己忽略掉。客厅中央的地板上铺了浅灰色的绒地毯，地毯上有一张不算大，但雕刻精美的紫黑色木桌，小巧的浅灰色沙发放置在桌前，正对着墙上挂壁电视。
陈黛环顾四周，玄关左侧通厨房，右侧通卧室与卫生间，一个磨砂版绯红色推拉门把因为空旷留出的带窗小空间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小阳台，不过看不到内里，陈黛也没有提出去看一看的想法。推拉门很漂亮，上面遍布深浅不一的红，可能是房间内阴暗光线带来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些色块是蠕动的黑雾与迸溅的血浆。
她是受惊的动物，又是趋利避害的捕食者，她清楚明白现在的自己不应该了解什么......尽管她不知道为何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百川晴子让她坐在沙发上，“我去给黛泡茶，拿点点心。”
“等一下...我们慢慢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陈黛点点头，眼神默送百川晴子缓缓走入厨房。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捏紧自己右手食指，指尖用力，指甲一点点刺进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试图用这种无意识的肢体动作缓解自己的紧张，并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陈黛是个普通人，但又不能说真正意义上的普通。
母亲的祖上似乎是通灵人，对于妖魔鬼神的气息格外灵敏，游走于各界交流互通之中。但随着神话与妖传野史的没落消失，怪谈的传说缥缈化，再加上科技发展人类登上一个时代的主宰之后，血脉与信仰之力早已殆尽，到了陈黛母亲那辈，这些东西就好像只是变成了一个饭后资谈。
她从小喜欢灵异志怪类书籍，也曾多次触碰到“怪异”边缘......因为是边缘，所以只是堪堪感受到，并没有真正见到过。
所以陈黛一直保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直到三个月前。
她发现这次自己可以真正感受到。
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真实的被盯上的感觉。虽然没有看见，但她很确定，这次一定是实打实的“鬼怪”。
今天自己见到了。
陈黛更狠地捏了一下指腹。
那绝对是“鬼”......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现在已经很确定那是什么，只不过需要求证罢了。
与之前的混乱不同，几乎冷静下来的陈黛整合了脑内三个月来所有的线索。她读过很多书，结合今天如愿看到的真身，此刻一个鬼怪的名字萦绕在舌尖，几乎要脱口而出——
“好像冷静下来了。”
百川晴子的声音传来，带着游刃有余的感觉。陈黛松开自己的手指，抬眼望向对方，百川晴子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眼尾唇边都带着笑，“黛，有时候我会觉得——”
“你什么都知道。”
“是镜鬼。”“是镜鬼？”
异口同声。
百川晴子把托盘放下，上面是白色瓷纹粉樱的漂亮茶壶与两个小茶杯，旁边是用小编织硬篮装着的樱花状翻糖小饼干。她走到陈黛身前，跪坐下去凑近对方，两人鼻尖相抵，陈黛甚至在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看到自己被吸入深渊的倒影，那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呈扼住状贴近心脏，上方便是咽喉。
......假意臣服的危险暧昧。
“什么时候知道的，黛？”
“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这家伙’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镜鬼
